说天下事,其实就是说江湖事。说江湖事就是说人的事。
无非是谁活的好,或者是活的不好,再者又是谁死了,或许死的默默无名,或许死的惊天动地。
时下是建元三十四年,没人活出了新高度,也没人死的重如泰山,大凉、齐越老老实实在北方待着,北燕也老老实实,连黄河的边也没碰,南边天子坐镇,更是其乐融融,军民同心,偶尔有个把贪官弄权的出现,也是扼杀在了摇篮里。
这年立夏过后,南边就变的闷热起来了,也就是这个时候,金陵那位才想起长安的好,但要他回去他也是不干的,这一年眼看着也要过去一半了,非要说朝中有什么事的话,大概是二皇子李廷牧回了朝,李廷牧常年在外监军,算来樵水之战后就没怎么在金陵待过。
除了已经化作英魂的前太子被他爹亲自改了名,安聿王朝的皇子们名字中间都有个“廷”字,朝廷的廷,《说文》里说了,廷,朝中也,怎么解释都和庙堂脱不了关系,皇帝李昭这拳拳期望,也体现在了皇子们的名字上。
当然,出了家的李若水又是个异数,带着皇帝给的名字当和尚是大不敬,是儿子都不带这么干。
李廷牧回朝这事也发生的波澜不惊,偶尔会有人说,这李廷牧回了朝,不会是想和梁王争皇位吧?虽然梁王是当今皇后的儿子没错,可他李廷牧现在可以算是长子了,又有战功,难道对皇位无意?
很多人会这么想,但说出来的真没几个,当今陛下还未花甲,那是壮如龙虎,看他迟迟都不立储君,不就是说明他不急吗!
撇下金陵那边不说,江湖上最近还真出现了件事,为什么之前要提金陵?那自然是有关系。只看这天是越来越热了,眼看着六月也到了,此时广南西路的钦州也热,比金陵更热,热的人心烦意乱。
这儿古来属于百越之地,在王朝建立前一直是南蛮不开化之地。所谓民风彪悍,此地男儿也有别与江南子弟,正是——北蛮上马杀人,南蛮饮血誓师。
现在广西南路从钦州开始一直到澜沧江边都属于滇南王属地,还往西南走,便是南理。南理的皇帝姓段,据说很久以前北燕的王族中有一支姓段,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北方,跨过祁连山脉,又穿过昆仑山,走了很远路,到了一个有雪山的地方。建国,便是南理。
不过估计是瞎说的,从北燕到南理有多远先不说,那些姓段的王族有病吗?跑哪儿不好要跑这儿?
多少年了,谁知道呢?现在南理的段氏对安聿王朝的态度**不明,从来不对着干,但也不是那么听话。有人觉得奇怪,与其派了藩王在这滇南百越一带常年守着,怎么就不收了南理得了?说这种话的人不是痴子幼儿就一定是个无能庸人,你真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真当骑着马打到哪儿,哪儿就是你的地方?那北燕踩到长江边了,为什么还是回去了?
一个人多大本事,管多大的地方。鞭长莫及,南理既没有威胁又远离了中原,打他,意义不大。
钦州城内,最近却有些人心惶惶,倒不是隔壁的南理国不安分了,而是近来城中,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大事,死人的大事!
而且死的不明不白,死的异常恐怖,红肉白刃,一刀封喉,死的人那都是肩膀上耸,眼角外斜,口舌翻出,要多惨有多惨。
钦州最大的客栈,名“不留”,不留客栈。
此时众人正围着那店小二,都在打听前夜死在城内的那人,客栈中人有些是外地人,但也大都不是第一次来钦州了,还有一些就是当地人。众人听说了这事都有些脊背发凉,此时只见那店小二聚精会神描述道:
“就说老张那夜喝了酒,从城北最大的那家怡春院出了门,黯月无星,天是漆黑一片啊,老张喝的醉醺醺的,就觉得一条大路变两条,看人背影都是模模糊糊,一会儿是一个人,一会儿是两个人···”
“说重点,说重点!”
“这会儿老张正在路边小解,掏掏裤裆,正是准备放松一下,却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按理说,大半夜的没人啊,可他却是听见有人喊‘救命,救命’。还听见那刀砍下来的风声啊,那声音,和老张隔壁家杀猪时一个样啊···”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店小二紧张兮兮道:“老张凭了酒劲上前去看,还没看清楚什么,就闻到一股子血味儿,只觉得脚底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吓得尿都要崩出来啊,踩着的是死人手,红肉!死人了!”
众人仿佛亲历现场,心有余悸,其中一人道:“凶手呢?”
小二道:“凶手?谁还敢看凶手?那尸体脸上被捅出个大窟窿,一双惨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哟···”
众人又是一抖,大热天都要流冷汗。
此时只有两人只是安静坐在客栈角落,吃饱了饭,喝茶。
白马入钦州,一路慢慢悠悠,不留客栈中的正是江路云和少年明川。
明川气道:“那小二瞎说,什么脸上有个大窟窿?明明是喉咙穿了,而且怎么可能还有人喊‘救命’啊,他唬人,我要去揭穿他!”
众人听了小二的叙说,满意的不满意的都是一脸忧愁,有几个阔绰的还打赏了小二几个铜板,小二只乐呵呵道:“老张就是我小叔子,大家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明天还是这个点儿,咱接着说。”
明川一口喝干了杯中凉茶,转身正要上前,江路云及时拉住他,可明川嘴快,话已出口。
“你骗人!”
众人此时精神都是高度紧张,听了明川一声吼,齐刷刷的回头看他,明川脸有些红,声音小了些,道:
“大家别信他,他说的都是错的。”
还不待众人发问,那小二道:“小哥,我说的怎么会是错的?你去打听打听,我小叔子是不是姓张?我看你们两个面生的很,该不会···”
众人一听着“面生”二字,都投来怀疑的目光,明川本就是冲动,这会儿又后悔了,就因为进了钦州城,人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友好,这两天他憋屈的很,早把江路云交待的话给抛到脑后。
江路云此时站起身,折扇一撑,道:“小二哥说的精彩,明川,还不打赏银子?我可早就说了,要打听消息,只要问小二哥,就什么都知道了。”
明川不情不愿的给了银子,那小二哥笑嘻嘻看江路云,待众人散了去,只道:
“小哥虽然面生,但一看就是好人,怎样,我还有独家消息,小哥想不想听?”
江路云心领神会,明川又不情不愿的掏了银子,小二道:“我知道的不算多,我兄弟在城北的怡春院做事,你去找他,他知道的更多。”
说罢,小二起身去做事了,明川郁闷道:“这明显又是骗人啊!”
江路云看那小二背影,道:“这小二哥长得气宇轩昂,口才也好,做个骗子或是小二,倒都委屈他了。”
明川听江路云不仅没心疼银子,还夸那小二,有些生气。进了钦州城这两日的确过得有些憋屈,早先徐元晋也跟着江路云,那张冰块儿臭脸,简直像个瘟神,走哪儿,哪儿人都不待见,江路云开始觉得奇了,问了才知前两日城里发生凶杀,人心惶惶,见了外地人都有些怕。
此时要还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可就像是写了“我就是凶手”五个字在脸上。
江路云对明川道:“你刚才听清了小二哥说的?”
明川道:“他说死的人口舌翻出,一刃封喉···”
江路云还没说话,明川惊道:“金陵的徐世新也是这么死的!天哪,不会是····”
难道是凶手不远这近千里路,又从金陵杀到钦州来了?
可徐世新是世家子弟,这钦州被杀的只是个小老百姓,这二者有何共同点?
再说在金陵刘世风给那凶手顶了罪,案也结了,人也斩了,不管斩没斩对人,这事都算是了结了,那凶手难道这么蠢,这才几日又杀人?
江路云沉思片刻,道:“狄安郡主和我相交相识,这事发生在她的地盘上,我既撞着了,也不好当没看见。我是想当没看见···”
明川道:“不行!”
江路云叹口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也罢,刚才小二要我们去怡春院打听,去去也无妨。”
江路云脸上露出微笑,也不知是想去打听还是想去怡春院看看,按他话说,这同行竞争,当然要去刺探下敌情,看上去真是不可靠极了,明川道:
“那小二说的都是唬人的,怡春院不去也罢。要想知道凶手和金陵的是不是一个人,去看看那人尸体不就知道了?”
江路云笑道:“明川有长进啊,也对,金陵那位徐姓子弟全身被刺的没块好肉,要是凶手真是一个人,也许钦州这个也是这样。”
明川得意看江路云,后者折扇一撑,笑道:
“死人不会跑,还是先去怡春院看看吧。”————————————————————————————————————————————————————————————无耻的跟大家求个推荐票···虽然我懒,但我还是在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