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城内。
在江路云启程去浔阳的前一天夜晚,李博陆已经进了豫章城,也是这一晚卓幼凝前往朱洵府上套出了江路云心中秘密——
他已掌握了证据!
李博陆很平静,至少表现的很平静,他料到了这种情况,才做好了万全准备。他甚至料到了更糟糕的情况,所以他的准备应该是天衣无缝的。
卓幼凝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问道:
“世子可想好对策对付那江路云?”
李博陆轻轻抚摸怀中女子脸颊,摸到耳根处,怀中人被他弄得有些痒,发出声声娇喘,他俯下身子去嗅怀中人发丝清香,有些意乱情迷···
卓幼凝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这么让人着迷,引诱每一个男人为她倾倒,若是再刻意一些,天下男人谁能逃出她那双眼睛?李博陆算不上好*色之徒,见到卓幼凝第一眼时就被她深深吸引,他要得到这个女子,一定要得到。
卓幼凝像是一只猫,李博陆得到她的一切却总还是觉得不满足,他总想探索她身上那些还未知的角落,这种神秘感让他疯狂,欲罢不能。
但李博陆又是冷静的,色令智昏这种事同样不会发生在他的头上,他此时起了身,只吩咐卓幼凝在府中守候,便独自一人出了门去。卓幼凝看他背影,也不再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而出了豫章城,李博陆如约到了相见的地方。
这种举动有很大风险,但他绝非胆小之人,他要见的人比他更加守时,已经等待了一阵子。
正是那两个黑衣服的男子。
一人吊儿郎当的挎着剑,一人未束发,什么东西也不携带。一人站在了树影之下,若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不存在,另一人见李博陆来了,两步跨了出来,阳光打在他脸上,一览无遗。
李博陆心里有些奇怪,因为杀手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至少这两个杀手不太一样。
另外一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李博陆面前,李博陆道:
“两人?”
胯剑的男子笑道:
“便宜你了,新规矩,两个人。我叫杜宇,是真名。旁边这个叫小花,嗯,也是真名。”
小花没什么反应,只是以一种极为平稳无变化的语气问道:
“要杀什么人?”
傍晚时分,浔阳江畔。
李博陆如约而至,江路云坐寺中,徐元晋远远见着船头,道:
“来了,三人。”
江路云喝口茶,有些惊讶道:
“三人?”
徐元晋道:“确实人不多,但不要毫无戒备。”
江路云笑道:“三人不是少,而是太多。李博陆将我约到这么一个四面都是水的岛上,无非两个目的。探我虚实,一来要拉拢我,不成便是要威胁我。后者可能性太小,所以他必是来示好的,如果是示好就应该——
孤身上岸。
江路云猜测的不错,船至江心岛,上了岸的只有李博陆一人,世子着装谨慎,显然把今晚夜谈看的极为重要。按照江路云吩咐,为了也表示自己有好,徐元晋今晚没有露面的必要。可这人还是固执的跟来了,江路云道也好,多了个暗中帮手,万一李博陆真想不开要和自己动刀子呢?
徐元晋此刻隐入岛中,李博陆上岸后并无犹豫,独身入寺。
和尚点的檀香让人感到平静,江心寺寂静如夜深,只听到水波微动,听着船声渐远,脚步渐近,江路云起身迎了世子李博陆。二人会首,彬彬有礼,李博陆微笑道:
“本世子姗姗来迟,招待不周,侯爷见怪。”
江路云上前道:“世子哪儿的话,昨夜就已经承蒙殿下盛情款待,今日得见世子,自然是感激的很。”
李博陆看眼前年轻人,以他十三岁入金陵推算,今年虚岁不过二十四,比自己小了许多。此人见到自己,神情体态并非自己所想的张扬跋扈,甚至算是谦谦有礼。
江路云看了四周一眼,小声道:
“昨日那位幼凝姑娘实在让人想念,世子没带她一起来?”
李博陆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无丝毫表现,道:
“幼凝身体不适,在府上休息。扫了侯爷的兴,今晚就委屈与本世子手谈了。江上微风徐徐,我们不如移步寺外湖心亭,边下棋边畅聊,侯爷意下如何?”
见李博陆看了一眼房间角落里的明川,此时江路云把明川打扮成了个普通小厮模样,正一旁端茶侯着,江路云笑着说好,明川便端着茶携着棋具与二人出了江心寺,只走两步便到了湖心亭。
此刻视野开阔,江路云心知李博陆之意,这是在告诉自己,他带着绝对的诚心而来,希望江路云也不要有所顾忌。
不要顾忌什么?江路云思虑片刻,李博陆却道:
“听闻侯爷精通君子六艺,而我不过略懂博弈之道。还请侯爷承让,将先手让与本世子。”
江路云点了点头,李博陆先落一子。
“陛下近来可好?我与父王所在东南之地,虽离金陵不远,可惜不能随意离开封地侍奉。听说侯爷甚的陛下欣赏,不防与本世子聊聊金陵近况?”
江路云笑道:“陛下勤政的很,黎民百姓福祉系于一身,陛下自会对王朝上下日日操心,不止金陵,整个安聿陛下都时刻关心的很呢。”
李博陆不动声色,说了些其他,又下过几手,道:
“侯爷莫忘提醒陛下注意身体,有我父王镇守安聿东南,陛下可以放心。”
江路云喝口茶,先是不语,与李博陆于左路博弈一阵,指了指棋盘四周,笑道:
“陛下日日操心的并非军防问题,如今汉安王在北,滇南王在西,令尊与世子殿下在东,外族何敢来犯?我安聿如今兵强马壮,南北安宁,各路节度使各安其职,已数年未有祸动,陛下放心的很。”
“哦?那陛下终日为何而忙?”
“唉,可不是吗,可世子也知道,我们这位陛下天生便是闲不下来的。前几月按察使王彦升回了金陵,也不知在殿上对陛下说了些什么,陛下少见发怒,责怪王彦升大人,我想陛下近来大概都在烦心这些吧。”
李博陆先手占了先机,于左路吃了江路云白子,道:
“侯爷可知王大人都说了些什么?”
江路云看着棋盘上左路略作思考,落子,竟扭转了颓势,将左路余下白子尽数解救。
江路云满意一笑,抬头看李博陆道:
“世子殿下也下的一手好棋,我有点后悔把先手让了出去。”
李博陆再落子,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江路云小声道:
“不瞒世子殿下,王彦升大人所提乃是花石纲之事。原先的陈大人被查出贪污被惩办,我听说陛下已经把陈大人流放到塞北边境去了,您也知道,那地方不是人待的,不过啊,陈大人还是要感谢近来无战事,不然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江路云神秘一笑道:
“我再说一个绝密消息,世子可千万要替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