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秋怡商量了一夜,萧宏忠开始告病假。为了不连累家丁仆役,萧宏忠让管家与下人一一清算,让他们尽快离开萧府,这些瑣事足足用了一日。静翕听闻立马从厢房赶过来,见穆清也在一旁,甚是吃惊。“爹爹,娘亲,怎么了?”静翕焦灼问道。
“你来的正好,翕儿”萧宏忠从一个精致木匣中拿出半只翡翠玉镯。“此乃浙江余姚富商蒋瑜与我的赠物,当年蒋瑜落难,予助他一臂之力,他方得今日。故用传家之镯一分为二,赠我半只,说日后见镯即见人。翕儿,如今府上有事,你暂去蒋家避上数日,等日后安稳,爹与娘亲再接你回府。”话未说完,秋怡已哭成泪人一般,凄楚的目光流露出的分明是生离死别。
静翕木讷地立在那里,仿佛于云里雾里,看到穆清肃穆的表情以及爹爹娘亲的悲恸伤心,自然不会相信爹爹所言的“去蒋家避上数日”,她预感到萧府即将会面临着什么,浩劫?灾难?她不敢往下想。
“爹爹,娘亲,翕儿自幼跟随你们,哪也不去!就算上刀山、下火海,翕儿也愿追随!你们休想赶走翕儿!”静翕哭道。
这是萧宏忠早已预料到的一幕。他朝对面的穆清使了个眼色,穆清快速的一个两仪拳,静翕便人事不知地倒在他的怀里。
“去吧!”萧宏忠抚了抚静翕洁白的脸颊,恋恋不舍地吐出二字。
秋怡俯身亲了亲静翕的脸蛋。“保护好我的翕儿!”眼泪潺潺地递过银票和静翕的衣物,将那半只玉镯用手帕包好藏在穆清怀里。穆清诚恳地点了点头“请二老放心!”于是,背起静翕,从后院离去。此时,已是傍晚黄昏时分。
或许是因为萧宏忠的告病休假引起了刑部的重视,也就是在穆清携静翕离开萧府约莫两个时辰,萧府已被重重包围。
此时已是夜幕降临。
素来平静的萧府人声嘈杂,院内被火把圈围起。萧宏忠神情淡定,至于诏书上写了什么,他已无暇顾及,只知道自己已被秋后问斩,子襟子佩皆已充军,秋怡及家仆已被发往别处做家奴。心中只念到他的静翕可否安好。
“萧大人为何不谢恩?”刑部尚书邱大人质问道。
“哼”萧宏忠冷笑一声,“天理昭昭不可诬,在下为官清廉,一心为民,天地可鉴,今被小人诬陷,又有何恩可谢?”
“大人,萧府只有管家携两女仆,萧府的小姐也不见踪影。”一士兵来报。
“偌大一萧府,为何只有管家和两名仆役?还有贵府小姐呢?萧大人”火光下的刑部尚书显得格外阴森。
“小女不孝,因不满婚配,早已与人私奔,至今不知去向。”萧宏忠镇定地回答。
“哼,堂堂一个翰林院修撰之女,早闻此女高雅贤淑,才貌双全,竟会不满父母婚配?其中定有蹊跷,来人呀,细细搜查!”
“是”
“啊……”一声凄惨的嘶吼划破了萧府的夜空,管妈哭着从里面冲出,“老爷,老爷,夫人她……”萧宏忠这才意识到刚刚人声濎沸之际秋怡已没了去向。
萧宏忠的卧房内,胡秋怡平静地躺在红木镂花床上,她淡扫蛾眉,轻点朱唇,头饰衣着也是精心装扮,她走的这样平静,这样雍容,如一潭秋水,宁静淡泊。
“秋怡!”萧宏忠撕心裂肺。在场之人无一不潸然泪下。
床头案几上,留下了秋怡服用的曼陀罗花粉和一纸娟秀小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拣尽寒枝不肯栖,顾盼君来暖。
“邱大人!宏忠别无他求,只求死后能与夫人合葬!”萧宏忠不停叩首。
“萧大人请起,我答应你。”邱大人顿时也有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