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脱到最里层的时候木木停了下来,这是一件蓝色唐装薄衫,也不知道在哪儿弄的,衣服布料上还有不知是義字还是壽字的水印图案,这个字是经常能见到的,就连有钱人的家里死了人,棺材上都会贴有这个字的金色剪纸,但是山娃不认识这个字,有一次他问过李元宵他爸爸,可他也不认识。
在唐装衣衫的里面,胸口位置原来有个里袋,里袋还有拉链拉着,木木伸进手去,拉开里袋,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用新手帕包的小包袱来,手帕上还散发着他那臭臭的体温。
木木把手帕包袱平放在腿上,然后一层一层的打开,一沓纸币现了出来,木木又张一张的数了两遍,二百零一块三角四分,一分不少,木木又满意的把钱卷起来,放在炕边上,然后爬到放在炕上的木头衣箱旁,从脖子上拿下钥匙,把木箱打开。
这个木箱是他爸爸和妈妈结婚时候的嫁妆,那时候家里穷,爸妈结婚的时候,什么家具都没买,只请了隔壁村的木匠来做个这个衣箱,虽说是衣箱,可家里重要的东西都在里面放,简直就是一个保险箱。在箱子里除了几件男人女人孩子的衣服外,还有一个木头匣子。
那些衣服里除了几件是木木的,其余的都是他那死去的妈妈和哥哥的,看到哥哥小时时候的衣服,木木不禁心里又难过起来,用手摸了摸妈妈和哥哥的衣服后,把箱子里的木匣子抱了出来,放在炕上,连鞋也不脱,就坐在炕上打开木匣,里面除了一沓钱外还有两张黑白照片,一张是上面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女人是他妈妈,那个男人应该是他的爸爸吧。
虽然大家都没见过这个男人,但从照片里可以看的出,这个男人的鼻子眼睛都和木木长的很像。另一张照片是一张全家福,木木的爸爸和妈妈坐在靠背椅子上,怀里各抱一个孩子,两个孩子年龄相仿,年龄也很小,估计就一两岁吧,模样也很像,所以也不知道哪个是木木。
把木匣里的东西整了整,木木又把放在炕边上的那两百多块钱,和木匣里的钱放在一起,然后又从木匣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油笔,翻开,挨着以前的记录,记下了今天的时间和钱的数目。看着一行行放钱记录,木木低着头,心里慢慢的盘算着,也许是在算现在一共有多少钱了吧,又或许在他心里有一个目标,此刻他正在计算离目标还有多远。
在附近的几个村里,论生活质量,木木是最差的一个,但论存款数,木木未必排是吊车尾,或许他还处于中上游呢,在村长的争取下,每年政府都会给他补助一些,再加上他拾荒赚的,在大山里这种环境中,可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况且他几乎是只进不出,老老实实种庄稼的人一年也未必有他攒了多,可在外人眼里,他只是个傻子、臭要饭的而已,谁也看不出这个连抽烟都捡别人扔掉的烟头抽的臭要饭的会有这么多存款。
整理好钱物,木木又把木匣子锁好,放进衣箱里,然后又在衣箱上盖了一些破衣裳烂布,看一切都弄好后,木木就在他那随身背的烂挎包里取了两个馒头吃了起来。
这两个馒头是他在狗娃家拿的,在安葬完狗娃,大家回到狗娃家吃饭的时候,木木看到方桌上的馒头盘,就从里面拿了几个装进了挎包里,老李的大儿媳妇还有其他的几个做饭的女人都看见了,但毕竟是在狗娃家,她也不好说什么,老李的大儿媳妇也是个聪慧的女人,知道狗娃是给他家盖房,被塌死的。
虽然安葬狗娃的钱,包括这些待客吃饭的钱,都是她家出的,但是如果她此刻因为几个馒头和木木起争端的话,狗娃家的人可不敢保证不生事端,因此,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其他女人见老李的大儿媳妇没说什么,她们也就不理会,装作没看见。木木往挎包里装个几个,然后手里又拿了两个,边吃边走到院子里别的地方,听别的男人们说话闲聊。
吃完馒头,肚子也舒服了一些,或许真的是懒人瞌睡多吧,又或许是走了那么多路,又背了那么多东西,木木真的累了,他就躺在脏乱的炕上睡了起来,没一会就呼呼的打起了鼾声,偶尔还说出几句梦话,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又喊哥哥,过了一阵好像是在哭,抽泣着,眼睛虽然闭着,但泪水已经从眼角流了出来,胳膊和腿还动了几下,可能是在挣扎着,又或是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