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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占星

曲阳山后,玄青殿内。

雪啸云缓缓睁开眼睛,干咳了两声。此刻一直守在殿外的云崖听到声音后,轻轻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师父!”云崖道。

雪啸云抖了抖眉毛道:“云崖啊,为师入定的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云崖回答的甚是铁定。

雪啸云慢慢的吐呐着,这一呼一吸之间便能看到一团淡淡的浊气随之排出,与此同时,一道似乎更为精纯的灵力顺势注入了雪啸云的体内。蓦了半刻,他才将整只手缓缓放了下来。

“恭喜师父,灵力又进一步!”云崖露出一丝微笑。

“没事便好,对了,现在殿内就你我二人,为师倒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雪啸云抿了抿嘴唇道:“昨日大殿之上,你对那个叫洛城的孩子怎么看?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收留于他?”

雪啸云的心思云崖又怎么会不知道,便如实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洛城这个小鬼虽然年纪尚小,但说话却是透着老成持重,应变能力也是极佳,如若日后加以培养,成为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未可知!”

雪啸云长叹一声,眼神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纠结意味,甚至连云崖也难以猜透分毫。

“嗯,话虽如此,但这小鬼来历不明,我尚不能因为他一面之词就盲目决定,若真如他所言那样,自然是再好不过,相反,如若他是潜入幻雪神邸的探子,日后要是成为我们的敌人,收留他岂不是我的大罪过!”雪啸云站起身,双手交叉的靠在背后,却满是忧虑的望着云崖。

云崖自然知道雪啸云的心思,他作为曲阳山的掌门,不仅要对整个曲阳负责,而且他的一言一行甚至关乎到幻雪神山的兴衰!倘若这件事情在他的手上出了岔子,日后定是脱不了干系!

云崖这等捕风捉影的本事在旁人看来或是不值一提,但是这恰恰是一个人心思缜密的最好体现,尤其是修灵之人,察言观色几乎成了家常便饭!这种极快的反应能力也是一种修行!

“师父,此事说难便难,说简单便也简单!”云崖眼神一转,若有所指的盯着雪啸云袖袍上的五颗星。

“哦”?雪啸云一惊,旋即便豁然开朗道:“你是说……找云星帮忙!”

云崖淡然一笑道:“正是,师父难道你忘了?曲阳山的三大首座弟子,云崖,云隐和云星各有一项旁人没有的神技!三师弟云星虽然灵力算不上强者之列,但他从小就学习占星之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在整个幻雪神邸可谓是首屈一指!何不让他替洛城占上一星,到时候是红是黑不就大白于天下了么!也好了却师父心中的疑虑!”

所谓占星之术就是俗人所说的算命!精通此术者能知一个人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而曲阳第三大弟子云星就是这个领域内的高手!

雪啸云一听,眼睛放出一道白光出来,真如醍醐灌顶了一般,单即一拍脑门道:“哎呀,你看看你看看,为师近日琐事烦身,却把这个给忘了!如此甚好,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师父,我记下了!”

“嗯,如果他是善类,尚可收留,相反如果来者不善,你知道怎么做吧!”雪啸云撇了一眼云崖。

“弟子知道!”

雪啸云说完,双脚已经不自觉的迈出了玄青殿门。他转眼看了一眼头顶上浮动的灵柱,仍是愁容不减。

“云崖啊,这次你大师伯火速召集五脉掌门前去议会,看来必有大事发生啊!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且照看好曲阳山!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雪啸云很是信任的拍了拍云崖的肩膀。

云崖回到:“师父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

雪啸云微笑着点点头道:“嗯,那就好,对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只见一阵风声刮过,雪啸云架起宝剑,“呼”的一声朝远处飞去,瞬间便没有了踪迹。

此时的洛城也早已经起了床,走出行院却只能看着高高的悬崖干瞪眼。他本想早些起床,哪怕是练练筋骨也好,没想到却白白浪费了大把时光,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真是让人头疼!

这比套上枷锁蹲黑屋子也强不到哪里去!你们就会欺负没有灵力的人么!

洛城骂骂咧咧的说了一通,见无人理会,自觉索味,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灵柱上方,怔怔出神。

几只洁白的雪鸟从洛城头顶一晃而过,淡淡的,柔柔的,真像是水底里浮动的金鱼在逗弄着水草那般!这一刻,他的心也仿佛随着时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刻,雪鸟飞走了,灵柱上方的漪纹也渐渐的淡了下去。突然,从灵柱的下缘“嗖”的闪现出两团光亮来,一青一白,如两条舞动的长蛇,光亮甚是刺眼,洛城不得不把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两道光已然不见了,他的面前豁然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儒士。

儒士脸庞俊秀,却不显露任何表情。洛城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深深的锁定在了他的眉毛之上!

“两把带剑的眉毛!你?我见过!”洛城的语气里透着肯定。

眉毛一青一白,晃如宝剑!这种特殊的面貌换做是谁也不会忘记!他可不就是昨日玄青殿内与雪啸云攀谈的那个儒士嘛!

“你叫洛城吧,怎么样,昨晚睡得可还安好?”儒士紧绷的脸庞终于抽出一丝笑容。

洛城起身抖了抖屁股上的一层灰土,道:“你是何人?昨日大殿之上见你与那老头交谈甚欢,莫非你也是曲阳的弟子么!”

我去,你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直呼师父是……老……老头子?!

云崖销长的脸庞瞬间挂满黑线,额头上竟是禁不住一颗冷汗流了下来。

“我叫云崖,确是曲阳的弟子!能否跟我走一趟?”

“走一趟?你我素昧平生,我为何要听从于你!纵然你是曲阳弟子,我却不能完全听信!”洛城双手交叉立于胸前,头更是扬的高高的,摆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洛城自从被楚十弦诓骗之后,竟是不知不觉的学会了揣摩别人的心思,他时刻告诫自己:防备,是一种手段!成为强者必须操持的技能!

云崖却并没有急躁,相反却很是佩服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孩。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人却有如此高得警觉之心,实属难得!

谈话间,突然红光一闪,只见灵柱上方裙带飘扬,正是雪楹熟悉的声音:“洛城!”

洛城听了甚是欢喜,朝灵柱上方招了招手。

红光一顿,落地的一刹那真如含苞的粉莲相继绽放,光晕一点一点扩散开去,像涟漪一般美丽。

“哎?云崖师兄!你怎么也在?你不是在玄青殿的么!”雪楹狐疑的看了云崖一眼。

“云崖师兄?听雪楹这么说,此人还真是曲阳的弟子啊!”洛城舔了舔舌头自言自语道。

云崖看着雪楹,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呀,只顾贪玩,却不知道师父已经启程去了雪灵山了么?”

雪楹“哦”了一声道:“去了雪灵山?哦,去就去吧,反正这种事情爹爹是不会和我说的,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风动而止,云动而休。

这一刻,雪楹的眼睛里仿佛掺杂着一丝淡淡的怨恨。这是洛城第一次看到雪楹如此幽怨的眼神。

“你……怎么了?”洛城试探的问了一句。

雪楹幽怨的眼神一闪,笑道:“没……没什么!对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雪楹左手提着一个小竹篮,掀开篮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

两个人坐在地上,根本不管站在一旁的云崖,竟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云崖笑而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雪楹和洛城,心里涌出一股由衷的疼爱。

他从小看着雪楹长大,早已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了!雪楹的难过,云崖又岂会不知道。

片刻,篮子里的点心就被洛城一扫而光。这时云崖才开口道:“怎么样,吃饱了这下肯跟我走了么?”

洛城一愣,这个叫云崖的家伙可真是够有耐心的!固执,难缠!

雪楹却是极有兴趣的扫视着云崖,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道:“云崖师兄,你找洛城有什么事么?”

云崖朝雪楹挤了挤眉头,将她从洛城旁边拉了过来,像是有意避开洛城。

这个云崖偷偷摸摸的到底跟雪楹说了些什么东西?当着我的面还搞神秘!至于嘛!

洛城心里暗暗“切”了一声,表面上不屑一顾,但他渴求的眼神却早就把他出卖了。

云崖和雪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雪楹突然眉毛一舒,如一弯玄月挂在额头。眼神更是清澈如洗,看她的样子却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洛城,你快过来!”雪楹朝洛城招招手。

洛城应声走了过去。雪楹面如梨花,粉白似雪,她摸摸洛城的额头说:“你想不想成为曲阳的弟子!”

“成为曲阳的弟子?我么?”洛城随即一愣,自言自语道:“成为曲阳的弟子,是不是就有机会登上“上行院”了呢?”

云崖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嘴巴几乎都合不起来了。

登上上行院?这小子口气倒是不小,要知道能够登上“上行院”的人简直就是海里淘沙,几百年能找到一个已经算是不错了!就是曲阳山中几个资格最老的弟子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能够登上“上行院”,这小子有什么本事敢放此豪言?现在就算随便拉一个曲阳“下行院”的弟子,恐怕也能轻松甩他十几条街吧,这小子居然这么大口气……也太猖狂了点吧!

云崖愣是呆住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洛城自圆其说的补了句:“你说说,诺大的曲阳山竟然能让“上行院”空了这么久,真是丢脸的很哪!难道曲阳山就找不出几个有能耐的?”他摇摇头,有着一股“生不逢时”的无奈感。

什么叫有能耐的?听洛城这口气,好像曲阳山“上行院”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去与不去完全是时间的问题。

云崖摆摆手,心想这不过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玩笑话罢了,不必太过较真。

雪楹鬼精灵似的笑了笑,道:“洛少爷,你说这么多,倒是愿意不愿意啊!”

洛城一想,愿意啊,干嘛不愿意!我若是做了曲阳的弟子,一来能在这个地方站住脚跟,省的到处漂泊,自己也能安心寻找灵体了。二来如果自己运气不算太差的话,学到上乘功法也是指日可待,到那个时候,这里还不任我风光!这么便宜的买卖不做岂不是傻子么!

“当然!”洛城回答的非常干脆,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就是,他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经过思考,仿佛是最原始的心底呼唤。

雪楹兴奋朝云崖打了一个眼色说:“好吧,师兄那就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

洛城正思索着着,突然闻及一阵大风,他的脚下一抖,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脚底已经踩在一把青色的剑尖上,呼啦啦的云气便顺势钻进他的衣服里。

云崖和雪楹则是踩在另外一把白色的剑上,两把剑并肩而立,御风飞行,一“嗖”便是好几里之远。

洛城蓬乱的头发被大风吹的揪成一束,像是一把鸡毛掸子挂在脖子上,眼睛更是眯的只留下一条缝,逗得云崖和雪楹二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还没等洛城反应过来,那两把飞剑“锃”的一收,又变成了云崖额头上的两道长眉,他们则是平稳的降落在一块石崖之上。

石崖之上,坐着一个男子,此人身材纤瘦,眼神濯濯的看着远方,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星芒。一席白袍落地,更是流露出少有的英姿飒爽。

云崖见此情景,“嘘”了一声,提示雪楹和洛城切莫出声,他自己也是沉默不语,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石崖的周围甚是辽阔,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边。白雪覆盖了这里将近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在雪地的正中央一个用冰层磊叠而成的台阁显的格外抢眼。

云焱浮穹宇,星随大荒流!

梦入千帆过,一指谈春秋!

此处正是占星阁!

俯透穹宇,梦入神机,仰观天下者,唯云星一人否?

片刻,男子缓缓起身,却见眼前立着三人,肩上已落满积雪,仍是笔直得挺着,如一把锋利的标枪。

“大师兄,楹儿师妹,你们来了多久了!”男子冷峻的脸庞上一抹红晕化开,竟有几分娇羞。

“云星师弟,方才见你聚精会神,我们便不好意思打扰!对了,不知你可有什么新的发现么?”云崖也抬头看了看远方,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云星只是看了一眼云崖,淡淡一笑,好像知道什么却又不当面说透。

云崖知道云星的性格,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下论断的!

“哎,谈不上有什么发现,我刚刚仰观灵柱,顿觉蹊跷!只是还未完全占破!目前只知道灵柱尚有异动,恐有变故啊!不过只要近日细心观察,加以时日定有收获!”云星眉头深锁,皱如月缺。

“灵柱有异动?”云崖也尝试着看了看远处的灵柱,以他高深的灵力修为竟是看不到任何变化。

也许,星云流转,气聚气散的细微变化真的只有云星才能看的懂!

占星之术虽然博大精深,但在幻雪神邸这个以灵力为主的地方,占星只能算是一个十分冷门的技法,三教九流说的便是这些不入正统的旁门左道。几乎很少有人会把精力花在一个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事情上。

然而,云星却是这少数人中的姣姣者,可谓是自学成才!一个剑走偏锋却能将其门道衍生至大乘的人,的确称得上是巅峰之极!

占星者,能通古今未来,能预吉祸平凶,有时候甚至能在关键一刻扭转一个人的命运!

云星这样一个有着经纬之才的人,虽不是主修灵力出身,但依旧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尊重。眼前一座宏伟的占星阁便是对他莫大的肯定!

“大师兄,你来占星阁有何事?”云星突然话锋一转,盯着云崖和他身后被挡住的洛城。

云崖双手一摊,笑到:“找你这个伟大的占星师还能有什么事!”

“占星么?”

“正是!”

云星道:“所占何事?又是为谁而占?”

云崖朝身后指了指,道:“为此人所占!师父特意交代的!”

云星朝洛城眈了一眼,目光逼人,甚是犀利,让人看了便生出几分寒意来。即便只是草草看了几眼洛城,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七八分的底。

这小鬼好生面熟啊!

“走吧,去占星阁说话!”云星白袍一挥,转身便踏上了占星阁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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