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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雨夜

对于少年陆皓月来说,每天晚上都得待在学校晚自习实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因为他生性散漫,独往独来惯了,相比于每晚待在学校里他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书房中学习,但第一场篮球赛打完后,他在享受胜利带来的幸福与愉悦的同时,另一种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袭上了他的心头。他开始时不时地想到颜若薇,如果看不到她,他就会不自觉陷入怅然若失郁郁寡欢的情绪中。为此他开始每晚坚持上晚自习,只因为想看见教室里那个一心读书,端庄素雅的姑娘。后来,他下课时也不出去玩,就坐在椅子上想着各种段子逗着后排的姑娘发笑,看着她笑起来自己心情也会变得很好。每个夜晚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私密日记本上写上自己一天的心理变化和感受,写着写着,就会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夜晚反复看着和她的那几页聊天记录,将她送的童年照当作珍宝一样藏在相册里。晚上回家感觉累了时,会静静地看着窗户外的天空,仿佛目光能穿过夜色穿过楼群穿过树林穿过一切阻碍物,停留在某人的身边。

“陆皓月!你数学成绩直线下滑了,怎么能不去参加补习班呢?”

“黄老师啊,我已经报了英语、地理和生物三门班啦,再报数学我真的吃不消啊。我保证在家里一定好好复习数学!期中考试老师你看我表现!”

“拉倒吧,光喊口号是靠不住的。你看你后边颜若薇同学数学成绩那么好,她也还是去了,你一个男孩子,还没人家女孩子能吃苦吗?”

“那好,我去。”

原本充满抵抗和反感的情绪忽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激动与希望。

这一日寒风凛冽,上数学补习班的同学们挤在一间逼仄的车库里面,空间狭窄,学生太多,大家就像一颗颗汤圆般挤在一起,尽管如此,寒风仍然能从门缝中透进来,像一根银针,在同学们背上摩戳运动着。陆皓月听了一会儿课,就悄悄看一下坐前排的姑娘,只见她目不转睛,紧紧盯着黑板上老师讲解的题目,丝毫没有感觉到身后投来的和往日不一样的目光。

这一次补习数学老师临时有事,提前半个多小时放学。刚好昨天刚取得第一场篮球赛的胜利,班级凝聚力空前提高,大家心情都很好,于是班花陈秋璃提议:“现在才四点半,干脆我们一起去唱歌吧!反正也是星期六,大家一起放松放松!”

“可以啊!正好大家好久没一起玩了!”

“没问题啊!”

“我举手双手双脚赞成,唱完歌再一起去逛街撒欢!”

“那还说什么!走起!!”

陆皓月、老香、老鸡、阿韬、小鹏、陈秋璃、慕容静笙、向雪烟等数十个人来到卡拉OK,选了一个大包坐下,很快就开始了分工,搬啤酒的搬啤酒、唱歌的唱歌、斗地主的斗地主,玩成一团,不亦乐乎。

“老陆,你怎么不上去唱两首?你不是有事没事就哼歌的吗?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女生,你就抹不开了?”

“哈哈,老鸡你想上去唱你就上去,别拉着我,我先听一会儿。”

“哎呦,你瞧,他还装矜持呢。等下哥几个灌趴他,看他还装不装得住,在女生面前来一通干嚎?”

“可以可以,找机会就上去搞他!”

陆皓月只是“嘿嘿”笑了几声,就把注意力放在唱歌的人们身上去了,只见颜若薇站在荧光灯下,右手持着麦克风,唱着许嵩的那首《城府》,她长发如瀑,眼眸若星,身材高挑,站在斑驳的荧色光澜中,声音婉转而空灵,一袭蓝衣,如仙子临尘。

“你的城府有多深······”

一声低语在他脑后飘过,他回身望去,却发现身后根本空无一人,他拍了拍后脑勺,估计是自己出了幻觉。

陆皓月歌还唱得不错,几个大老爷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他往往是吼得最欢的那个,但这次在这么多女孩面前,在颜若薇面前,他总有些怕没唱好出洋相,所以只是坐在座位上和兄弟们扯扯谈,别人唱完了他就立马鼓一通掌,反正就是不怎么愿意上去。基本上大家都唱了一首了,气氛也更热烈了。颜若薇再一次拿起了话筒,这一次她点的歌,是林俊杰的《醉赤壁》,陆皓月眼眶顿时一亮!

“啊哈,是我最喜欢的林俊杰啊,原来你也喜欢他!”

是时《醉赤壁》没出多久,颜若薇询问“有谁要和我一起唱吗?老是我一个人唱不好玩啊。”

这会儿男生们大多扑克打成一团,兴致正酣,你喊我叫,除陆皓月以外没人注意到她本来就不大声的询问,她只好一个人唱了起来。

“落叶堆积了好几层

而我跺过青春

听见前世谁在泪语纷纷

一次缘份结一次绳

我今生还在等

一世

就只能有一次的认真”

就在她准备再唱的时候,包厢的另一边响起了歌声,在她开口之前续接。

“确认过眼神——”

不知为何,这歌声中隐隐有些不能被抑制的波动与兴奋,包厢里的温度好像片刻间升高了。

她转过头,侧目望去,对上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

“我遇上对的人。”

在这一刻,陆皓月看见,那女子表情有些惊讶和慌乱,一抹红晕飞上白皙的脸。

“洛阳城旁的老树根

像回忆般延伸

你问经过是谁的心跳声

我拿醇酒一坛饮恨

你那千年眼神

是我

醉醉坠入赤壁的伤痕

确认过眼神

我遇上对的人

我策马出征

马蹄声如泪奔

青石板上的月光照进这山城

我一路的跟你轮回声

我对你用情极深”

陆皓月与颜若薇在荧光灯下走到一起,肩并肩,唱完了他们相遇以来的第一首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晚,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大家三五成群,欢笑着从包厢里出来,陆皓月和老鸡他们走在前面,惊讶的发现此时外面已经下开雨了。带伞的男生机灵的赶紧招呼女生和自己一起走,老实点的就直接把伞一把递给女生,上衣一脱双手拖在头顶一溜烟跑了。陆皓月没有带伞,当他看着颜若薇和陈秋璃也是一脸讶异的站在门口时,他心中激流一涌,三下五除二就准备脱上衣带她们一起走。此时学霸付修缘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他,递过一把伞,笑着说“你小子可真是贪心不足啊哈,瘦的给你,胖的给我。”不等陆皓月回话,便脱下上衣,一个闪身,直接拉起陈秋璃,把衣服罩在她头顶,两人一齐跑开了。

此时KTV门口,就只剩下了陆皓月和颜若薇两个人,两人在空中对望,大雨滂沱,水流如柱,天地间一片迷蒙。

“陆皓月,我能和你一起共伞吗?雨越下越大了。”

“当然可以!”

陆皓月一个箭步,迎了上去,把伞罩在颜若薇头上,带着她一起离开,风雨潇潇,空气中飘着幽幽的香气,一阵冷风吹来,身边的女孩顿时往他身边缩了缩。陆皓月偷偷地用余光望过去,看着那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女孩,那新月般的细眉,清亮温润的眼睛……他悄悄地把伞往她那边移了又移。

直到回家后,才发现自己的左边身体差不多都淋透了。

“我一直是个喜欢阳光讨厌下雨的人,但那一天,我只希望这场雨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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