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太平多年,虽然边境常有战事,可锦都境内却是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他们敬仰的皇帝突然之间血性大涨,向北临讨战,规模庞大而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比起北临城那边的按兵不动,这边显然造成了一片混乱,民心不稳。
这日,陌祁轩的讨伐令还未发出锦都,便传来震惊北漠的急报传来---岭南城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破了。
显然是事发之间消息完全被封住了,消息传到陌祁轩耳中时,岭南城彻底沦陷。陌祁轩袖手一挥,摆在面前的奏折一下子全部被扫到地面上,跪在那里的勐忝战战兢兢,不敢搭腔。
岭南城是边境以南的唯一一道屏障,挟制南边的蛮夷族和友姆族,两族虽为少数民族,不成气候,只是总是不得消停,故而陌祁轩在登基之后,第一年就建立了岭南护城河,以此为屏障,永绝后患,怎么会突然被人占领?
“陌南瑾!”
陌祁轩咬牙切齿,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个人!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就是派兵都回岭南才是要紧,如果被有心人借力推力,比如南国,或者刚刚在他这里吃了大亏的东陵,他都是腹背受敌,这招“围魏救赵”很不高明,却该死的有效!
“传朕命令,让距岭南最近的守将……”正欲开口的话蓦地顿住,主位上的男子眸光微沉,闪过万千算计,转而笑道:
“传朕命令,命疆漠守将莫逍遥三日内夺回岭南城,否则提头来见!”
“可是皇上,疆漠距离岭南数百里,这样……”这样南水北调是何道理?勐忝不明白。
“你传朕的旨意便是。”
“是。”站在那里的男子脸色一沉,勐忝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起身便下去传令。
三月十九,一直派驻在疆漠的守将莫逍遥临危受命,封为上将,手执疆漠兵符,亲自带领疆漠的军队,从清河谷横穿大罗麦山,果然夺回了岭南城,将岭南收汇部下,共计三万大军。
。。。。。。
凌崖一边汇报着最新的消息,瑾月一边轻抿着香茶,脸色一日胜过一日的苍白,眉角却带笑意,战场果然给莫逍遥换了一身筋骨!
“我还担心莫公子会傻傻的走官路错过了时辰,没想到他真如公子所料走了清河谷那条捷径!”凌崖宛若松了一口气般笑叹。
“此莫逍遥已非当初你认识的莫逍遥了。”瑾月抬眸,难得从他口中多了一份赞赏,凌崖也认可的点头。
的确,从他在疆漠的作为来看,他的确不再是那个陪着小丫头到处顽劣的富家公子,这一年来,他不但把疆漠的军队整肃成一支悍军,还能不动声色的控制洞泾十万大军,一个没有半点功勋的富家少爷,若没有点真本事,仅凭一张兵符,怎么可能让十万人心悦诚服。
“他是将门之后,战场只会磨砺他的血性,换他一身筋骨。这一年的切身体会,他已经有足够的领军经验,不管是统帅该有的运筹帷幄,还是实战中的灵活运用,他都学的很快,如今即使没有那十万大军的兵符傍身,陌祁轩也动不了他。”
瑾月浅笑而语,眼睛凝视着飘远的天际,如泄了一口气般,如朝代替更般人才终会失去,而今后在北漠真正撑的上是一名悍将的也唯有莫逍遥了!
他故意布此一局,为的也不过是给莫逍遥一个涅槃的契机,接下来的便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默契。
果然,莫逍遥夺回岭南城一事很快传到了锦都,这一举几乎解除了北漠人民心中一半的忧虑。牵一发而动全身,莫逍遥在疆漠的种种丰功伟绩瞬间被传扬了出来,水涨船高,一时间推崇备至,几乎都忘了他当初是以怎样低卑的身份被放逐疆漠的。
下了早朝回到御书房,陌祁轩的耳畔还回想着朝臣对莫逍遥的由衷赞叹,将门虎子么?
陌祁轩嗤笑,莫逍遥一朝蜕变,竟是连他都没有察觉出来,而他亲手给了他绝对完美而无懈可击的契机。比起让莫逍遥回朝论功行赏,数万大军落在他手里又驻在边境,他更加没有安全感。
三道诏令下达,莫逍遥才悠悠的从岭南出发,加上洞泾十万大军,他手上十三万大军化整为零班师回朝。
而莫逍遥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鸣鼓伸冤!
手握十三万大军的悍将站在锦都知府县衙前,那一身的气魄与在沙场磨砺的戾气让久居安乐的知府几欲拿不住惊堂木。
“莫……莫将军有何事鸣冤啊?”
“莫家嫡子莫逍遥为夫伸冤,家父莫隶鸣与前练阙将军无故被判以谋逆罪诛杀,罪连三族,请姚大人彻查此事,还我莫练两家清白!”
“莫,莫将军,这事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下官,下官实在不知内请啊……”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此时正气凛凛的站在这里要求彻底旧案,这先礼后兵的做法谁看不出来,太子脚下,他一个无用知府能怎么办啊!!
。。。。。。
锦都知府当天便进了宫,请示该如何是好。讲叙了事情原委,只得战战兢兢的半供着身子站在御书房一角,等候指示。
“莫逍遥当真这么说?”陌祁轩眸底光芒闪了又闪,这下总算明白了岭南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瑾月夺了岭南,而考虑到岭南的重要地势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岭南夺回来势在必行,而最行之有效的便是派遣莫逍遥去,就莫逍遥个人的身份,他出手必是水到渠成,而风瑾月要的也不过是他这么做。
岭南一事,不在给他下马威,或者“围魏救赵”解北临之危,而在于让他正是莫逍遥的位置,一个他自己亲手埋在身边,由他风瑾月培养成长的炸弹。
如今莫逍遥十三万大军在握,加上战功显赫,百姓拥护,此时要求还原去年的“削权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三万大军驻在北临百里外,莫逍遥的十三万大军却堂而皇之的进了锦都,好啊,好一个风瑾月!
“传晋王进宫!”陌祁轩眸光凛然,站起身对着外面叫唤。
没有人应他,久久之后才颤抖着爬进来一个内侍:“陛下,晋王妃命人来回话说,晋王染病……”
多么明显的推脱之词,若是由晋王传话,他可以杀一儆百,以泄私愤,可还是由拿所谓的“晋王妃”说出来,他能耐如何?腹背受敌之际,他何以再惹一个南国?
一场不见血的腥风血雨。
他处处计算权谋,却忘了最初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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