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岳宗。
地底秘室。
一黑衣男子正盘膝打坐。他似是在修练,入定后一动不动。
其实他的神念正在呼唤,“父亲!父亲!”
半晌后,他的神念听到一个回答:“恒儿,你说。”
这声音似来自地底,又似来自蛮古,又似男似女,回音颤颤,说不出的诡谲阴森,让人听了起一身鸡皮。
若是凡人,两眼一翻,立时就会被吓死丢魂。
“父亲,孩儿这次联合妖族,在大陆上来了一次妖魔横出,试探了一下七派反应。”
“哦,结果怎样?”
“如今修仙界恢复得还不错,已经悉数被他们解决了。”
“是吗,这本就是试探,不必在意。”
“不错,这只是开胃菜,正餐还在准备中。”
“千年都等了,还在乎多等几年吗?你现在要做的,是准备平安渡劫。只有渡劫成功了,才能一雪前耻。”
“是。父亲!”
“这一次,我们要胜,就要胜的彻底!”
“是!”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母亲,她还好吗?”
“唉,还在沉睡中,但除此之外一切安好。她能否醒来,就靠你了。还有,为了你母亲好,我不找你,你不要唤我。”
“是,父亲!我只是太久没和你说话了。我会尽我一切所能,救回母亲。”
诡谲声音再没响起,四周沉寂下来。
黑衣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精光闪过。他形容俊美,脱尘脱俗,刚强中带着忧郁,威严中带着神秘,让人看不透,猜不着,却又不自学被他吸引。
他起身,缓慢又坚定的走了出去。
云岳宗.
弟子修练之所。
正在修练中的弟子余浩淼,忽然睁开眼睛。
又来了,那种气息,那种同类的感觉。
他在云岳宗修练近四百年了,他一共感觉到了三次这样的气息。第一次是他路过云回山下,被这股气息所吸引,所以才入了云岳宗。余下两次都是在这宗派里感觉到的,差不多两百年一次,但他查遍了宗门所有弟子,没有人身上带有这样的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回.
后山禁地。
那里有一道禁制。
话千言将带有夏栀子血液的泥土,洒在了离禁制不远的地方。
几息之间,草木生长,原本有些光秃的地上,变得绿油油一片。
那禁制下的无尽黑暗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牵引了一下,但很快,就只剩下无尽黑暗。
话千言站在那里,盯着禁制,许久许久……
云回
断云锋。
“小繁,我们今天聚餐吧!”
“好,我来做。你要叫谁来?”
“煦风,卷儿,敖天,庚一师兄,雪荷,兰幽……哎呀,都一起啦。”
“好!”
夏栀子转身跑了。
“我要请你尝尝天下间最好吃的美食。”她对他说道。
煦风不说话。
羽卷儿笑了笑,“栀子,煦风他对吃的不讲究,或者说,他可以不吃饭。”
“啊!那多可怜!吃,就是人生第一大快乐!卷儿,你一定要带他来!”
羽卷儿望着他。“煦风,那你要去吗?”
他望着夏栀子。
“去与不去有什么分别吗?”
“分别大了去了!”夏栀子跳起来。“我以最真诚的心邀请你参加我的烧烤晚宴,你不来,我会很伤心的。”
“伤心?”
“是啊,我一伤心,就很不高兴,一不高兴,我要做的事情就做不好了。”
“我去。”他轻轻说道。
“太好了,卷儿,你也要来哦!我先去准备了。”
是夜,断云锋,夏栀子小屋前,青烟飘渺,人影攒动。
煦风面前的盘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
还有人在不停的劝道:“你尝尝这个肉,很鲜很嫩的。还有这个果子,又香又甜。还有这个哦,我的家乡风味!”
说着端过来一个小盘子,上面白玉一样铺了一块白糕,夏栀子又往上面舀了两勺暗红色的汁液。汁液在白玉软糕上流动,红白相间、丝滑、剔透…“尝尝!”
煦风舀了一勺入口。
“又细又嫩又糯吧!又香又甜又冰凉吧!这是凉糕,我们家乡的特产。在这里,用冰冻术一冰,更是消暑纳凉呢!”夏栀子看着煦风吞下一口凉糕,她忍不住悄悄吞了一口口水。
煦风看了看她,将盘子推到她面前:“你想吃就吃吧!”
夏栀子笑着伸手。
‘咚!的一声响,’装凉糕的盘子不见了,放在面前的是一碗热汤。
“你这几天不能吃冰的,伤也还没好!”夏繁华转头走了。
夏栀子撅起红唇,但还是乖乖听话把汤喝了,她知道他说的是两件事。
伤没好是一件事,不能吃冰是一件事。
“哎,你不是号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怎么?偃旗息鼓了?听话做乖乖女了?”敖天手拿一把烤串,凑上来说道。
呃,夏栀子一征,抓了抓头,“是哦,我怎么那么听话?”
不过又一拍桌子,“你少误导我!那我想杀人就杀人,想屠城就屠城,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那不是随心所欲,是丧尽天良!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跟随本心,是跟随本少女善良的,想要自由快乐的心!再说,我高兴听小繁的话,你管得着吗?”
夏栀子说着抢过敖天手里的肉串。“手上的伤还没好,吃那么多烤肉做什么?小心火燥心烦,伤口长不好!”
“你!”敖天看着走开的夏栀子,气急败坏,指着她的背影说道:“还说我管不着,我就想吃肉,你又管得着吗?”
他气呼呼的收回手,看了一眼静静看着他们的煦风,走开了。
“这就是感情,兄妹之情,同门之谊。”一直坐在煦风身边的羽卷儿说道。“其实你都懂的,是吗?”
煦风看着和夏繁华叽叽喳喳说话的夏栀子;看着她端了一碗凉糕给慕雪荷;看着她满脸热情;看着慕雪荷浅尝一口就不动筷了;看着绿茵满眼的鄙视;看着兰幽对敖天瞪眼;看着许三文对着观关几人侃侃而谈;看着庚一明显不快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夏繁华时刻盯着夏栀子,不让她吃这吃那,又让她吃这吃那;看着羽卷儿满脸希冀……
“我不懂,也不想懂。就算懂了又如何,这不是我要的。”煦风说道。
他抬头望天,轻轻呢喃:“我没有任何想要的。”
煦风看着夏栀子,心中说道:可是她,什么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