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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清明一刻

这时的山谷已经进入了沉睡,周围都静悄悄的的,只有天上一弯的明月不知疲倦地工作着,洒下莹润的月光,给这夜色添加了朦胧的色彩。晚风浮动,吹得叶子沙沙的作响更显得夜晚的静谧。

赵曼慢慢地走着,一边消食,一边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一天的劳累在大自然的美妙中得到舒适的慰藉,一直紧绷的精神也渐渐地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沉浸在夜晚的和风细语当中。

过不了多久,赵曼来到了小溪边。淙淙的流水从山崖上缓缓地淌下,汇聚成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和着月光,可以明显地看到溪底一块块圆润的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溪水从它们的身上趟过。

这时溪边已经有了人,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年轻妇人和一位四五岁的男孩儿,应该是一对母子。那位妇人正在温柔地给孩子擦着身子,可是小男孩调皮得紧,故意把水踩得啪啪响,溅得妇人满身都是水。而那男孩看到妇人的狼狈样,反倒是乐得不住地拍手咯咯笑。那妇人也不恼,只是宠溺的看着孩子,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继续给男孩清洗着。

看着这一温馨的一幕,赵曼的心中升腾起一丝酸涩,但又很快地压了下去。寻了一处距离那母子上游不远处停了下来,因为干渴难耐,毫不顾忌地喝了起来。

那妇人这时也看到赵曼,冲着她善意地笑了笑。赵曼对着温柔的妇人也颇有好感,也回已一个友好的微笑。

这时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芸娘,可以了没。”

那妇人应该就叫芸娘了,只见她听了这男声,一双眸子顿时就亮了起来,眉梢间更是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甜蜜与温情,她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同时还还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哎,行了。”声音清脆婉转,说不出地婉转动听。

不消一会功夫,她就把小男孩收拾的妥妥当当,抱起孩子,再次冲着赵曼笑笑以作道别,便脚步轻快地走了回去。

赵曼循着她的背影看去,只见远处有着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站在那里,那妇人一走近,就自觉地接过她手里的男孩,顺道把孩子高高地抛起再接住,使得妇人就是一声惊呼,那男孩却是高兴地咯咯笑起来。

他们一家三口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地消失在夜幕中不见了,只有隐约的听到孩子清亮的笑声和男人豪迈的大笑声。

赵曼也收回羡慕地眼神,女人一辈子如她这般就是圆满了吧。爱人与孩子,一辈子这样温馨和乐的生活,还有什么是不能满足的呢!

只是如今赵曼自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这样平淡和乐的幸福恐怕是很遥远的。

赵曼甩甩头,抛掉脑子里莫名滋生的伤感,能有现在的处境已经算是不错了,有了公孙荀的照顾,想来她也能很快就适应这里的环境,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赵曼对未来的生活终于鼓起了些信心,便不再多想,趁着周边没人,拿着手绢清理着身子。

她一向洁癖,忍不得脏,一天的赶路下来令她万分难受,沾染了满身的尘土,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清洗了。

赵曼里里外外了把自己清理了一遍,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就是赶了一天的路,脚底给磨出了很多的水泡,碰一碰都疼得厉害。

但是她又不敢给戳破了去,明日还要赶路,万一感染了可就不好了。只能留着让它自然结痂,适应了应该就不会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赵曼又找了一些柔软的叶子,垫在鞋底,这样也就舒服些。然后又找了一片宽大的叶子,在上游洗干净,打算装一些水回去给公孙荀。日后还有拜托他的照顾,能够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对他多点关心,她的心里也好过些。

于是,赵曼仔细地洗干净叶子,装上了水,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避过枝桠和浓密的草丛,慢慢往营地走回去。

赵曼回来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睡下了,偶尔也只能听到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已经灭掉的火堆中间或闪出一两点火星,晚风一吹,又很快地灭掉了。

远远地,就看到一堆烧得旺旺的火在在黑夜里闪耀,在清凉的夜里散发着温热的光芒。赵曼知道那是公孙荀给他留的火,于是快步朝着火光走去。

一走近,便发现公孙荀双手抱着青铜剑,半眯着眼靠在树边。想必是不放心赵曼,虽是困极,也没有入睡,只是靠着树假寐。

赵曼心中暖暖的,明白他确认她是否安全归来就无法安心入睡,便轻轻地走近他,低声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公孙大哥?”

公孙荀的身体一紧绷,猛地坐直了身子,双手快速地回收握在剑柄上,睁开半眯着的双眼,眼神锐利地看向身前的人,眼中已经没有一丝的困顿朦胧。

待发现身前的人是赵曼后,才放松下来,软软地就着身子往后面的树上靠去,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对着赵曼歉意道:“原来是贤弟回来了,刚才是大哥习惯了,没吓着你吧?”

话说赵曼还真被公孙荀那锐利的眼神下了一跳,连手上的水也在惊慌中洒了不少。那是怎样的眼神啊,锐利、防范、凶狠与熊熊的斗志!

这是历经杀伐与磨难的人才沉淀出的眼神,不是电视中那些假把式演绎出的徒有其表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没有亲身体会到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其中的威慑和压力。

赵曼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的新认大哥。他不仅仅是一位热心人那么简单,还是一位杀伐果断的游侠,也许他只是挥手间,就可以轻易地收割一个个普通的生命。

但随即心中又是一宽,从他今日的表现至少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待她,待她尚且如此,何况他人,又有何惧?想明白后,赵曼平静下来,对着公孙荀一笑:“尚好,哪能就这样被公孙大哥吓到。倒是宣鲁莽,惊着了你。呶,这手上的水算是给公孙大哥赔罪吧,你可不能嫌弃。”

公孙荀哪里不知道这是赵曼特地取回来给自己的,故而对她的话很是受用,觉得赵曼很合他心意,人大气,有胆识,任哪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能这样好脾气啊。他的心中高兴,痛快地把水喝了下去,用袖子擦擦嘴,赞道:“善,此水甚是甘甜。贤弟,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需赶路呢。”

他一说完,便走近火堆,撤了火把,灭了火,重新回到大树旁,抱着剑,很快就睡去了,不久就响起了熟睡时轻微的鼾声。

赵曼也找了一棵树靠了上去,闭上眼,却了无睡意。来到异世的第一晚因困极,她一下子就睡着了。今晚因为方才得到休整,现在她整个人都精神得很。思绪禁不住地神游,自然而然的,她想家了。

也不知道现在家中乱成什么样子,父母和哥哥肯定很着急,可惜就算他们请最好的侦探也找不到她的所在了。好在父母身体健康,哥哥事业爱情美满,赵曼也没有太多的不放心。

即使是一时的伤心难过,历经时光的冲刷,再深的怀念与记忆都会淡去吧。如此他们也就不会痛苦。

想到这里,赵曼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不清是想要他们把她忘记还是想他们永远记着自己。她的心底难以接受如此惨淡的结局。

若是没有这一场意外的穿越,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在现代享受着自己安逸富足的生活,哪里需要遭受像如今这样磨难,还与家人时空相离。

但这些终究是赵曼一时的脆弱而已。每个人在夜深人静的异地,总会有那么一瞬的感伤与脆弱。

赵曼的理性终究还是战胜情感,既然已经打定注意好好地在异界生存,这一刻的脆弱就应该就此过去,这也将是她最后一次的软弱。明天开始,她将以全新的态度,积极地面对未知的生活,珍惜活着的每一刻每一秒。

理清这些思绪,疲倦也向赵曼袭来,她最终忍不住倦意,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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