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田等人一踏入宫殿的门槛,钟磬之声随之响起,悠悠扬扬地唱起歌来。只听道: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辉。君子至止,言观其旂。
赵曼仔细辨听,发现是出自诗经的《小雅·庭燎》,大意是一篇等待君子驾临的诗歌,由此可见,秦王很重视齐田此次的来访,态度很是恭敬。
赵曼随着齐田穿过汉白玉的铺地,来到宫殿的首座,上面左右放着两张案几,竟是没有主位。
秦王让出右位,请齐田入席,自己在左边坐下。底下的臣子在两位诸侯坐下后,才在两旁坐下。
就在君臣坐下后,殿中的司仪清亮的嗓音想起:“宴始。”
继而,就有旁人接了他的话,一声一声地传了下去,此起彼伏,打破了一室的寂然。
不久就有一群穿着宫装的美貌侍女端着佳肴鱼贯而来,她们赤着足,白嫩小巧的脚在宫装中若隐若现,有着半遮半现的魅惑。
底下有的大臣们眼睛就直直地盯在那半掩的金莲上,甚至有个年轻男子待那侍女把佳肴放到案几上后,也不让人离去,直接就把人往怀里带,若无其人地嬉戏起来。
赵曼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诧那人的大胆行为,但她环视一圈,发现那些王公大臣习以为常,秦王脸上也无异色,反而是一脸的无奈,也不知道他与那人是什么关系。
带到那些侍女都上完佳肴后,不见离去,而是随侍在那些大臣身边时,赵曼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侍女的作用竟不止上菜那么简单。怪不得对于那人的举动大家都习以为常。
这时,秦王的身边也有一些貌美年轻的女子随侍,本来也有侍女服侍齐王的,却被齐王拒绝了,直接唤了自从入席后就一直在他身后好奇张望的赵曼上前服侍。
赵曼有些郁闷,原先就不明白他为什么带自己来付宴,以为是必须带女伴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无需多次一举,热情的东道主已经备好了一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要带上她。
赵曼不好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下他的面子,叉手道了一声“诺”后,上前跪坐,自觉端起青铜酒器,往他面前的酒杯倒酒。
秦王这时才把视线放在赵曼身上,眼中闪过惊艳,继而笑道:“原来齐王有此尤物随侍,倒显得本王身边侍女粗鄙了。”
齐田也回之一笑,淡淡道:“秦王见笑,一姬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秦王何必介怀。”
听到这话,赵曼倒酒的手一顿,心中悲凉,原来不管如何,她自以为她和齐田几十日来的共处情谊,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供来消遣逗乐的玩物罢了,终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跳梁小丑。
齐田看了一眼突然顿住手的赵曼,低声叫道:“曼姬。”
这一声叫唤,让赵曼突然清醒过来。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赵曼,不是大哥称的曼曼,而是带着浓厚男权压制的曼姬。
赵曼嘴角挑起一抹苦笑,低下头,轻声道:“是曼失礼了,齐王恕罪。”虽是如此,在她心底,她还是那个赵曼,绝不雌伏。
齐王看了一眼突然间疏远的赵曼,尽管奇怪,却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拿起满上酒的酒樽,与秦王相举,一饮而尽。
这时丝竹之声响起,一群衣着清凉的女子翩然入殿,傍着音乐,翩翩起舞。
这时的舞蹈流行的是细腰长袖之物,舞女身姿柔美,舞步飘逸轻盈,她们徘徊翔舞,似蝴蝶翩跹,其体之轻,与尘相乱。
她们踏着朦胧的夕阳或慢或快地舞动,长袖翩飞,洒下一室的昏黄。舞女们的眼眸顾盼流转,欲述还羞,垂首之间,俱是风-流,
这时殿中已经掌起灯,灯光朦胧,舞姿风-流,乐声缭乱,酒至正酣,不管是君王还是臣子都渐渐放开,尽情欢饮,大胆地与怀里的美姬调笑,嬉戏声不绝于耳,却正是宴到浓时。
首座的秦王已尽全没有了开始的正经,他左右各搂着一个美姬,享受美人的服侍,时而饮上一口美酒,就往美人的口中渡去,引得美人白皙的脸上顿时就布满红霞,却不知是羞着了还是呛着了美人。
齐田似乎也受到秦王的影响,连连畅饮,秦王看到后则是愉悦地连声道好。
只是齐田的酒量似乎不怎么好,此时已经有些醉眼朦胧,单手撑着头斜靠在案几上。
突然,他抓住赵曼正在倒酒的手,拉着赵曼就往怀里带。赵曼一不防备,就被他拉到怀里,鼻子撞到他坚硬的胸膛,生生的疼。她手上的酒器也在惊慌中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秦王看到动静,朝齐田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先前他正奇怪风-流之名在外的齐王,美色在侧怎么还那么淡定,正在思量传言是否可信时,就发现他的举动,刚刚升腾起的疑惑立马就消散了,继续专心与怀中美人调笑。
赵曼被齐田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用力地挣扎,一边用手推着他,气愤道:“你干什么呢,放开我!”
齐田不理会赵曼的挣扎,愈加收紧手中的力道,他凑近赵曼的脸,与赵曼的唇只有一线之隔,在外人看来像是他在品尝着美人香唇。
此时他双眼迷蒙,口中醇厚的酒气洒在赵曼的脸上,他低哑的声音贴着赵曼的唇际响起:“姬今晚貌若天仙,本王甚是惊艳。”
赵曼转开头,闷声道:“多谢齐王赞赏,君可放开我?”
赵曼的举动似乎刺激到了齐田,他用手转会赵曼的脸,眼含危险道:“姬嫌弃于我?”
他仔细打量赵曼脸上的表情,果真露出一丝隐忍的难堪,心中一怒,行动当刻不受大脑控制,底下头,含住赵曼艳红的嘴唇,重重地研磨辗转起来。
他竟然辱她至此!
赵曼心中屈辱,不再顾忌,用尽力气把他推开,使劲地用袖子擦着嘴,眼含愤恨地瞪着齐田:“请君自重,我并非你的姬妾,安可如此辱我?”
只有齐田知道,此时的赵曼又多么地美丽。朦胧的光线柔和在她的身上,散发着梦幻的光芒。
她的嘴唇被摩擦的红肿,在嫩白的脸上显得鲜脆欲滴,诱-惑着人忍不住品尝。
她那上挑的丹凤眼此时迷蒙上泪水,宛若眼含秋水,她的愤怒在这样的眼中出现,好似娇嗔,更增加了几许生气与风情。
如此佳人,何尝见得?赵曼此等风姿,连见遍美色的齐王也忍不住为之迷惑。
他从喉中溢出一缕叹息,拉过赵曼,认真说道:“姬在介意这个么?姬与我回齐国可好,本王纳你为妾,许你一世的荣华富贵与无上宠爱。”
在齐田看来,赵曼乃无家孤女,许她以妾之位,已是大大的荣耀,否则以她的身份,只能是无名无分的侍姬而已。
赵曼心中愈加气愤,他以为她是在贪图他的姬妾之名吗?看来他从来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把她当成他后院里贪慕荣华之流,现在得他青眼,就毫无负担地许出滔天的好处,以博美人一笑。
这世上哪有那么永恒的诺言,他身处高位,美人于他多不胜数,谁知他哪一天就厌倦了她这一张面孔,忘了今日信誓旦旦的诺言。
更何况她现在根本就对他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他和她之间之时一层救命之恩的关系而已。
她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容许他言行上的放肆,当这并不代表着她会以身相报,成为他三千后-宫的一员,这是对自己人生的作践,所以她是如何都不会答应这个荒谬的提议的。
所以赵曼冷冷地撇开脸,平静道:“多谢齐王厚爱,曼拒不敢受。”
看到赵曼的冷脸,齐王也沉下了脸,盯着眼色深沉地看着赵曼,寒声道:“为何拒绝?因为你的未婚夫婿吗?”
赵曼被他陡然散发出的逼人气势威慑得心中一凛,气息有些不稳,可是还是调节好心绪,应道:“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不从。”
赵曼一再拒绝,让齐王也没了兴趣,他堂堂一个诸侯王,要怎样的美色没有,难得对一个女子看上眼,还处处遭冷眼。
赵曼的所作所为把他仅有的耐心磨光,所以他也冷下脸,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冒犯了。”
赵曼松了一口气,不计较他的冷脸,连忙回到他身后的阴影处,低下头跪坐好,不再看他。
齐田看赵曼比他如蛇蝎的样子,脸色更冷,直接向一直随侍在左右的侍女递了一个眼色。
那些侍女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好手,哪里不明白,心中一喜,急忙踏着三寸金莲,风情万种得走到齐王的席上,熟练地服侍起身边尊贵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