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荀一直睡到辰时才起来,赵曼等到他用完朝食之后才找到他。
昨天她浮起的想法是要她是女儿身的事情告诉他,毕竟她与公孙荀同共患难,相交已久。赵曼也把他当成自家人,以往是时机不对,不便坦白,现在有了机会,怎么也要把真相告诉他,在这样隐瞒下去,日后他自己发现时恐怕会有伤感情。
尽管如此想着,赵曼一站在他面前,想着要说的话,就期期艾艾的,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公孙荀看到赵曼一脸彷徨的样子,心中诧异,要知道他可是从来就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难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让他如此地为难?
于是公孙荀关切地问道:“贤弟,你怎么了,有何为难的事说出来,大哥帮你想办法。”
看着一脸关切地公孙荀,赵曼心中一横,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已是满满的坚定:“大哥,如果说我欺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公孙荀看赵曼神情严肃,感到事情有点严重,接着她的话说道:“你有什么好骗我的啊。”
赵曼低下头,小声说道:“如果说,如果说我是女儿家呢!这算不算是欺骗了你。”
公孙荀一听,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赵曼的头埋得更低了:“你没有听错,我真的是女儿家。”
公孙荀赵曼再次确认的话,顿时一阵沉默,看着低下头的赵曼不做言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曼对他长时间的沉默有些慌神,抬起头解释道:“当初我只是想着用男身行走方便些,不料却遇到大哥,我并非是存心欺瞒于你的。”
公孙荀看他急急忙忙解释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语气温和地说:“你不必着急,大哥没有怪你,反而觉得你此举甚好。只是方才大哥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赵曼听到公孙荀说体谅她,心中一松,压抑她多时的负担陡然消失,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她一直担心公孙荀知道真相后怪罪于她,毕竟此时的女子地位低下,若是一个男子突然知道自己引为知己兄弟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定会觉得大伤颜面,恼羞成怒。还好公孙荀的心胸开阔,当然这也和他真心待赵曼有关。
公孙荀看到赵曼一笑,整个脸都开始柔和起来,眉眼如画,笑靥如花,确实是一副女子像,只是他以前没有发现罢了。
只是这个笑容,此时此刻,蓦然地让他觉得熟悉,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拉着赵曼到一旁的石凳坐下,眼神看向远方,悠悠的说道:“此时听你说起是女儿身的事情,倒是让我想起了不少事情来。昔日我也曾有过一个妹妹,大约也有你这般年龄,性格和你一样,有点狡黠,也喜欢和亲人使些小性子,只是她多年前被一个恶霸招惹上,最后却是含羞自杀而亡。如今看来,她却是没有你却不如你通达聪慧,性格坚强。”
公孙荀脸上交杂着恨意、伤心、悔恨与遗憾,显然对他妹妹的死亡耿耿于怀,有着对凶手的痛恨、对亡妹的思念与一丝不赞同。
在他看来,什么样的委屈与困难,有自家人在后面担着,又何必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死者倒是畅快,一了百了,只是苦了活着的人。
赵曼看他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是难过,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哥,死者已矣,请节哀。再说你不是还有我吗。也许上天怜你,不就把我千里迢迢地送到你的面前了么。”
说道最后,赵曼的声音带着一丝欢快,她现在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穿越的事实,还能拿着开玩笑,逗着公孙荀开心。
公孙荀噗嗤一笑,看着赵曼耍宝的样子,也不禁放开胸怀,也跟着调侃道:“是啊,我就说我当时怎么就看上你这个我向来不屑的偏偏佳公子呢,原来是另有乾坤,是上天专门给我送来一个妹妹来了。”
赵曼跺跺脚,不依道:“大哥,你学坏了。”
公孙荀在知道赵曼是女儿身之后,看到一身男装的赵曼做着女儿家的娇态只觉得别扭,于是对着她说:“贤弟,呃,你还是换回女装吧,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你也不必担心,有大哥在呢,大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他自然知道赵曼一声装扮的原因,只是不忍心她如此拘束的活着,既然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住这份亲情,不让它再留遗憾。
赵曼听到他的保证,心中一阵熨帖,她自然也不喜欢一身男装,她天**美,尤其是执着于古代的女子衣着,不然她也不会让她的未来嫂子设计那身战国服饰。
只是她只身在外,不得不防,才在无奈之下换了男装,如今听了公孙荀的保证,心中更是欢喜,终于可以有人可以无条件地保护她了,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于是赵曼顺从的回了客房,拿出随着她穿越而来的大红色的广袖宽松曳地曲裾长袍,怀念的摩搓着,然后换上去。
又对着铜镜模糊的的影子,解下幞帽,放下一头的青丝,拿着梳子,仔仔细细地梳理着头发,最后梳了一个凌云髻,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公孙荀看到远处款款走来的艳丽女子,有一瞬的失神。他早就知道他的这位贤弟相貌堂堂,乃一翩翩佳公子,却不想她换回女装,竟是如此的惊艳。
她有着平常女子所没有的高挑丰满的身材,可以说,她的身高在可以傲视大多数的男子。
往日看起来略带活泼狡黠的丹凤眼,现在看来却是有着难言的风情。她粉面桃腮,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冰肌玉骨,恍若神仙妃子忽坠凡尘,美艳不可方物。
等到公孙荀回过神来,才发现赵曼已经走到她的眼前,也许是发现他的失态,那双丹凤眼正在戏谑地看向他,有着说不出的媚态**。
公孙荀哀叹,他熟悉的那个贤弟又回来了!就爱看好戏,若是来了兴趣,定要逗逗被人才肯罢休。他不过是正常的惊艳好不,回不过来神那是自然。
公孙荀不想被她取笑,急忙转话题:“咳咳,往日里我总是称你贤弟,如今却是不合适了,你真正地名字是什么?”他自然看出赵景宣这个名字不是她的。
看到公孙荀如此躲闪,赵曼无趣地撇了撇嘴,却还是回话:“赵曼,或者曼曼,随便大哥喜欢怎么叫行。”
公孙荀点点头,说:“那我还是称你曼曼吧,听着亲切。”
可不是,赵曼的家人都是这样称她的,如今又来了一个公孙荀,今天又再次在这异世听着熟悉的称呼,赵曼的心中感慨不已。
见赵曼陷入沉思不语,好似不知道陷入了不怎么欢快回忆,整人人显得有些沉重,公孙荀忙引开她的注意力,开口道:“想必你都未曾好好地逛过街吧,大哥带你上街如何?也给你添几件首饰,女孩子头发上光溜溜的可不好看。”
公孙荀自然看到赵曼头上只是黑压压的头发,却没有什么头饰,想着为她添上几件。
赵曼自然是有头饰的,当初这身衣物从头到脚头都装饰过了,只是头饰金光闪闪的太过招摇,她才没有带出来。
不过听公孙荀如此说,她也不嫌多,正好可以买些古代饰物,这可是在现代花再多钱也买不到的。
于是赵曼乐滋滋地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公孙荀,就像看着财神爷一样,她高兴地应道:“好啊好啊,我还真是没有好好上过街呢,正好可以好好见识一番。”当然,她话语中的上街是古代的街市,在现代时她可是逛街达人。
公孙荀听到她的话有些怜惜,但一见她一副贪财的模样,生生破坏了方才美艳高贵之感,活像之**的小猫,又是无奈地敲了敲她的头,道了一声:“跟来吧。”
赵曼摸摸微痛的额头,瞪了公孙荀的背影一样,才快步跟了上去。
赵曼和公孙荀上了街,才发现灵寿城的繁荣。或许是都城的原因,买卖甚是兴隆,小吃、茶摊、客栈、店铺应有尽有,还有着流动小贩,在街上走窜着叫卖。
也正是因为街上热闹,赵曼只觉得一阵不舒服。自打她出来,各种各样的眼神都粘在的身上,灼灼得让她难受。
她以前这样一幅相貌去逛街倒也没什么,现代人资讯发达,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她只不过是收到些许惊艳的眼神罢了,倒也规矩。
可是现在这些古人像是几辈子没见过美女似的,眼神贪婪地看着她,极其放肆。
赵曼心中郁闷,扯了扯公孙荀的袖子,无声地表达她的不爽。公孙荀在上街是就发现了那些不规矩的眼光,这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建议赵曼上街的不妥。
赵曼是闺阁女子不知道也就算了,他走南闯北怎么就不明白赵曼这一副相貌有多么地美艳么。就算连心性坚韧的他看到赵曼时都失神,更何况这些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