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爷,您可好久没来了,怎么也不给小妹的信啊,这些日子小妹可是对大爷牵肠挂肚的啊。”
王公子的小船刚一靠近,帘子一打,就有那眼尖的一眼瞅见了叶莫南。
王公子哀怨地瞅了叶莫南一眼,“你瞧吧,我刚才说的,你还不信,这不,现在你可要成焦点了。”
随着这声话音刚落,只见各家楼船上,三三俩俩的探出头来,然后纷纷散去。
一会儿的功夫,只听得湖面上莺哥燕语,各楼船高楼上纷纷打起了帘子,一张张如花春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只觉得眼前仿若荧光普照,幽暗的湖面仿佛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平日千金万金方得一见还要看对方心情的姑娘们此时纷纷露出笑脸。
凝玉手里轻摇着团扇一下一下,高湛抬起眼来,只觉得那扇子一摇一晃,一下子就摇到了自己的心里。
都说玉绮艳若牡丹,眉儿娇俏可人,这几人高湛都曾遥想过风采,但是此时,都不若这凝玉端玉的风采,只那么轻轻的一靠,一身的懒散,偏又一身的冰清玉洁,横波一顾间,却又引人心神。高湛只恨不得立时就化身成凝玉手中的团扇,可以日日亲近芳泽。
叶莫南含笑看着高湛痴痴呆呆的样子,心下暗暗满意,玉绮这事办的不错,借着百花状元评选互相往来的机会,在凝玉这些姑娘们身上加的引魂散果然够味,连高湛这个久经疆场的人心志都能迷住,果然不错。
叶莫南也为自己暗暗点了个赞,自己果然高明,不将所有的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玉绮虽然能笼络住大部分的朝州官员,但是笼的太多了也不好,如果被有心人查究,反而容易发现端倪,像这样靠着凝玉这些同行冤家笼住了其它的大鱼,就如同放纸鸢一样,只要拽住了线,哪怕纸鸢飞得再高再远又有什么怕得呢。****无情,戏子无义,凝玉说穿了就是一个卖皮肉的家伙,难道还能不怕死,不要解药了吗?
想到这里,叶莫南笑得更加欢快了。
“叶大爷,您老人家最近哪里发财啊,都不想着来看看我了。”玉绮半是幽怨,半是撒娇的抱怨道。
叶莫南抬起头来,玩味地一笑,说道,“最近我啊,与高贤弟一见如顾,在高司马家发财呢。”
“哦。”玉绮会意地笑着应道,“原来下面的是高公子啊,奴家这厢有礼了。”
说罢,一面向高湛福了下身子,一面抛了个媚眼过去。
高湛仍痴痴的看着凝玉,全当玉绮的顾盼流波成了鱼眼珠子。
玉绮本来是看高湛跟叶莫南一同过来的,虽然发现了高湛被凝玉好象是有点一见钟情的想法,但是一听他是高司马家的公子,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抬抬自己的身价,可是没有想到,这高湛就是一个木头。
玉绮不禁脸一沉,只觉得自己在众姐妹面前丢了面子,一下子这身子起来也不是,继续也不是,不禁嗔怪地瞟了一脸叶莫南,暗道,“主子啊,您这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么个木头疙瘩,怎么也不应一声啊。”
叶莫南暗暗好笑,这高湛虽然看上去是一幅儒雅风流的样子,可是到底是生在西疆,长在西疆,那里的女子除了生孩子这个功夫男人比不了,其它的地方就跟男人一样,地里也好,战场上也好,丢下手里的刀就是家里的主妇,拿起刀来就是战场上的战士。高湛哪里见过如此风流的女子啊,一下子回不过魂来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有引魂散的功力啊。
叶莫南轻轻一捅高湛,在高湛耳边轻声喊道,“回魂了,高贤弟。”
高湛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一笑,将手掩在嘴边,悄声问道,“叶兄,怎么了?”
“你看。”叶莫南掩在袖中的手偷偷一指眼前的楼船,高湛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前一位身着金丝儒裙的俏佳人正满面幽怨的看着自己,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布满了哀愁。
高湛不解地看着叶莫南,小声问道,“这个姑娘怎么了,我没有招惹她吧。”
“扑哧”一声,王公子再也忍俊不住笑了回来,空握拳头放在嘴边轻声一咳,“高公子,你可是大大得罪她了啊。她啊就是这秦淮上号称第一美人的玉绮姑娘,多才多艺,多少王公贵子万金难求一面,可是她主动向你施礼,你竟然对她视而不见。”想到这里,王公子不由哈哈大笑出声,轻轻拍拍高湛的肩膀,“明天啊,高公子,我就敢保证,你就会重蹈我的覆辙,想听个小曲都不会有人给你弹的。”说完,王公子幸灾乐祸的笑得更大声了。
“是吗。”高湛红着脸,自己刚才对凝玉入了迷,耳不闻旁言,眼不见旁形,这才没有发觉玉绮在对自己施礼,想一想自己也真的是失礼了。
想到这里,高湛连忙正过身来,冲玉绮一抱拳,高声说道,“玉绮姑娘,小子刚才失礼了,请姑娘不要怪罪。”
“好说,好说。”玉绮不禁嫣然一笑,借着台阶款款将身子站正,冲王公子微微一颔首,“王爷,叶大爷,你们今天可要多多捧场啊,小妹我可全靠你们了啊。”说完,轻轻一摆柳腰,返身回了主楼,放下了帘子。隐约透过这纱帘仿佛可以看到玉绮正倾靠在小几上,轻抿酒杯。
高湛不禁暗叹一口气,脱口而出道,“王公子,这玉绮不亏为第一美人这个称号如果是美极了。”
“真是个傻子。”
“啥。”高湛一愣,就听耳朵边传来一声娇嗔,高湛抬起头来,只见凝玉面上一冷,啪的一声将手里的团扇一放,轻声喝道,“放帘子。”就见一旁的小侍女轻步走了上前,轻抬玉臂,将帘子放了下来。
高湛不禁一愣。
“如何啊,高公子,这环肥梅瘦,哪一个是高公子的心头好啊。”王公子揶揄地说道。
“都好,都好。”高湛干笑二声,刚才不知觉之间已经得罪了玉绮,可是又不知怎么回事凝玉也是翻了脸,虽然众人不知道这凝玉刚才说的傻子是怎么回事,但是高湛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傻子是指自己。所以啊,高湛苦笑二声,自己是真的不敢说些什么了。
但是,高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飘向了凝玉的楼船,就这影影绰绰间,可以看到凝玉的绝代风华。
“哈哈。”一见高湛的此幅模样,王公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从西疆来的土老冒已经被凝玉给迷住了。一想到自家的老爹总是很想跟高司马搭上话,可是高司马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现在自己可以搭上高湛,也算是一步成功。想到这里,王公子不由打定了主意,今晚过后,自己一定跟淑芳斋里的妈妈好好打个招呼,凝玉不再接别的客人,专心一致地好好伺候这位高公子。只要这位高公子在手,还怕高司马跳不到自己的碗里来吗。王公子不禁得意地一笑。
看着王公子志满意得的笑容,叶莫南没由来的心里不喜。
按高湛的说法,他家是承继了林旭的后嗣,叶莫南不禁暗自想到,林旭这么笨所以被自己骗,没想到他的后人也是这么笨看样子马上会被别人骗。
王福泉看着叶莫南,不由摇头苦笑,自己的这个主子啊典型的是自己欺负人行,别人欺负就不行了。没有想过你对高湛用什么引魂散和王公子想要能过凝玉控制高湛的行为,分得出初一还是十五吗?可是啊,王福泉暗暗为高湛点了蜡,你的命可不要太苦了啊。
“王伯伯,你怎么了?”王福泉感觉自己的衣襟被人拽了拽,低头一瞅,小方然一脸的不明白,仰着脑袋看着自己。
“唉。”王福泉一俯身刚要伸开双手将小方然抱起来,就觉得眼前一花,小方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王福泉揉了揉眼,“见鬼了吗?”
“你看你要变成鬼了。”耳朵边传来叶莫南冷冷的声音,王福泉打了个冷颤,定了定神,只见小方然眉开眼笑地搂住叶莫南的脖子,指着楼船,高声嚷着,“那里漂亮,阿牙要上船。”
“你是男孩子,不能上。”叶莫南嫌弃地用手帕擦了擦方然嘴边的口水,然后一脸厌恶的将手帕扔到了湖水里。
王福泉认命似的双手递上了新的帕子,眼见叶莫南瞅也不瞅的塞进了口袋里,自从认识了这个小傻子,自家主子就象是吃了迷魂药一般,成天想着怎么能医好他,还能伏下身子万般伺候,虽然叶莫南不承认,但是王福泉就是敢拍着胸脯打着十万个包票,叶莫南是在伺候方然,当然这是伺候的手段是怎么回事就另说了,但是以叶莫面的为人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啊,就是老魔王都享受不到一次。
“我要上,我要上,我要上吗。”方然执拗地在叶莫南怀里扭动着身子,大喊大叫起来,仿佛这楼船之上有着什么吸引他的麦芽糖一般。
叶莫南皱起眉头,方然指着的楼船隐在玉绮和凝玉等众多大楼船后,一看就是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小斋子的船,一般这些船来,除非有了什么一鸣惊人的机会,否则就只是凑个热闹而已,她们就是盼着能不能在这个捡个漏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船怎么会被方然看上,还非要上去。”叶莫南孤疑地看着方然,王福泉不由在心里说道,“主子啊,你太多疑了,你没有发现这里只有那船上才挂着兔子灯吗?小孩一般都喜欢啊。”
叶莫南瞅了瞅方然,方然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眼光中闪着热切,刚刚涌到嗓子眼的“不许”变成了一声叹息,“好吧,好吧,上去玩玩吧,但是不许乱吃东西,听到了吗?”看着小家伙毫无章法的胡乱点着头,叶莫南微微一叹,低声吩咐道,“王福泉,你抱着小少爷上去,一定要小心,这可是高司马的二公子啊。”
“是,小的明白。”王福泉点点头,“明白,放心吧,主子,我知道这是咱家的小祖宗了。”
“高家二公子。”王公子眼神一跳,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方然,“原来都说高司马家有个傻公子不是谣传。”想到这里,王公子见高湛一脸的担忧,不禁一笑,对左右高声吩咐道,“去,告诉那船上,让高少爷好好玩玩,玩开心了,本公子大大有赏。还有啊,你们过去找点小孩子爱吃的,爱玩的东西一并送过去。”
“是。”小厮们齐齐应道。
然后,王公子向前一拱手,“叶兄,高公子,我们一块上那座大船如何,那里面可是今天的评委啊,一会儿各家姑娘们来献艺,可是正面距离啊。”
“这个。”高湛微一迟疑,王公子接着凑近了高湛的耳朵,神秘地说道,“凝玉姑娘可是状元最强的竞争者啊,今天据说要表演一段狐舞啊,高公子不想好好看看。”
“狐舞?”高湛一想起那个冰清玉洁的凝玉,穿上舞服,化身为狐,不禁觉得呼吸一滞。
“还有啊,叶兄,”王公子猥琐一笑,“玉绮姑娘今天要吹一曲洞箫,她的箫声可是这秦淮一绝啊”,说完冲叶莫南抛了个你懂得的眼神,“叶兄是不是啊?”
“哈哈,王兄,你这个家伙。”叶莫南脸上一红。
“走了,走了,上船去。”王公子一手拉过一个,劝道。
叶莫南和高湛对视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