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春节后开学,不久就是学校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了。
王蕾是运动员,报了跳高,刘运跑5000米,王信知道了,报名5000米,这让班主任心里顿生朽木可雕的激动。楚云报了5公里竞走。
运动会是学校的盛事,很多课都不用上,老师组织学生带着凳子,一班一个地儿,现场给本班的运动员加油助威。
跳高场地就在我们班的左侧,“请参加女子跳高的运动员到检查处点名”!喇叭里已经开始广播。
5000米项目还早呢,王信听到广播,扔了凳子就往检录处跑。刘运早在那儿了,正替王蕾长耳朵呢。
“王蕾、王蕾,我来了”
王蕾瞥了一眼王信,没理,继续在一边等。
“王蕾,你是第三个点名”刘运挤了好长时间才打听到这点消息,很是得意。
王蕾哦了一声。有些无奈。
“不用你,不用你!我来”王信在一边挤兑刘运。
刘运有些生气“我们班的事,你逞什么能,排你的老九去”!
“我热心怎么了”!“我喜欢又怎么了”!王信嗓门大了。
听到喊他老九,王信无名火起。
“你*****的”恶狠狠地冲刘运走过去。
“吵架的滚一边起”!检录处的老师站起来。
我们的体育老师,而且,我们两个班都教,一股子邪脾气,两个人刚要动手,又静下来,欺软怕硬,是这类学生最独有的气质。
体育老师那块头儿,不用说眼前这两个人,他们摞在一块恐怕也敌不过体育老师的一条胳膊。
两个人听见体育老师喊,互相指了指,互相一句:“你等着”!
非常仇恨的样子。然后,王信站在一边看王蕾打了声“到”。
女子跳高。
轮到王蕾。
一米一开始……
一直到一米四,三轮6剩3。
王蕾第一跳。她远远地走到跳杆的远左角,先踩了踩地,提提运动裤,挽挽针织毛衣的袖子,吐口唾沫两手互相搓搓,然后弯下腰,跑起来,由慢到快,快到杆了,纵向一跃。
王信和刘运在一边张着嘴巴看着,两个站到了一块,屏住呼吸,也不吵闹,随时准备王蕾跌倒。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王蕾加速后,起跳太早,脚尖踢在横杆上,往下落,眼看要跌倒,刘运眼明手快,一下子挽住了王蕾,没摔倒。
王信只是慢了半个脚后跟,抢着王蕾往自己怀里拉。
这时,刘运一拳推出去,正捅在王信鼻子上。
王蕾其实讨厌这两个人,没等刘运抱住,自己就先从刘运手臂里挣出来,跑到其他女同学那里,转而抱着自己的脚脖,有点崴脚。
刘运和王信两个人搂到一块了,挨了一拳头,马上伸出手就给刘运一巴掌。体育老师也看跳高,三步并作两步,一手一个,像擒小鸡一样,分开。
王信非常生气,脸红红的,脖子血管暴出,指着刘运:“你等着,明天我叫你作死”!
这时王思奇过来了,王信,也没好心情,厉声说:“半札,刚才跑哪去了,哥们被欺负了,你知道么”!
王思奇笑笑,过去“我刚才陪楚云5000米竞走检录了”。
“走”!!
王信撇着脸,把手里的运动员号码扔在地上,拽着王思奇走出操场。
运动会也不参加了,班级荣誉只是王信嘴上的一块粘膜,舔进嘴里,只有吐得远远的份。
班主任知道了,拿着同学捡回的号码布,说了声“操”,转身走了。
第二天,学校运动员进行曲还在播放,各运动员“参加**项目的运动员,请到检录处点名”的呼号也没停止过。
但在北校门口,我却见到了场面最大的一次掐架。
想不到王信会在一年内结识了那么多的社会朋友,也想不到刘运在学校里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那天,王信召集20多个人,开一辆双排车,分别拿着棍棒站在后车斗里,王信坐副驾驶;那个男生差不多约好了校内全部混日子的调皮学生,也各拿家伙,准备火拼。
至今还记得,学校里几个有武术功底的老师也参与了。
为了保护学生,王信那一拨最后被关在了校门外,那些社会青年和学校里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调皮学生,拿着自制的砍刀、棍棒,在外面与老师对骂,一遍遍喊要做掉刘运。
运动会结束,王信和刘运的学生生涯也结束了。
这便是青春成长的代价,因为顽皮,有些代价、错误是必须和可以接受的,而有些则却轻轻松松毁掉一个人的希望和未来。
那时,开除一个学生非常简单,只要犯了大错,学校说开除就开除。我们上初中的时候,70末,80初,家里两个孩子的占多数,家长也自觉理亏,不会到学校问这问那。
这还是那个为我出气的王信么?
从一个有潜力的学生,到一个优秀生,然后,不自觉地踏入泥潭,无法自拔,跟上青春的好强、好奇、出风头,一个坏蛋就此炼成。
王信在青春萌发的年纪里为何发生转变?是学校教育的失败?是家庭启蒙的责任?还是环境的影响?
一个人转变,只需12个月,但轨迹却要滑行一生。
“哥们义气”在青春里一文不值。
学校里处分的学生有23个,初一到初四的学生都有,王思奇和福生也参与了,不过跑得早,居然没受任何处分。
从此,王信变成一个留长发,骑摩托车散游于校园周边的街头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