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在学习上的路越走越远,最终成了学校里的“名人”,福生和王思奇慢慢做了他的跟屁虫。
午休和晚自习没上课和下了晚自习那段时间,王信把自行车骑到教学楼的楼道里或者在放学路上,有时与王思奇、福生堵住漂亮的女生,调戏几句;
有时堵住其他班老实的同学,借钱,一块五毛,不多。
不过王信从来没有堵过本班的同学,甚至遇见了同班同学,本来截住了别人,也会让别人走开。
用要上来的这些钱,王信积少成多,和福生、王思奇买烟买酒,酒肯定是最便宜的,只要能让他们醉醺醺的。
学校的门口里或离学校近的小卖部里已经开始卖散烟,把一盒完整的烟拆开,调皮学生买不起整盒,就单根卖。钱多点,王信买整盒,钱少,就买三颗、四颗,只追求那种喷云吐雾的潇洒。这种堵路要钱的行为从自己的年级组逐渐扩展到低年级,有时,王信还与高年级的一起到高年级去榨油。
王信在学校里名声渐起,人前人后被呼“九哥”。
纸包不住火,两个人的劣行被反映到年级组,我们的班主任索性把王信的家长叫到了学校。
本想好好教训一下,结果,王信的父亲正好找到了诉苦对象:“在家里,信这个孩子,排名第九,让他娘和那些姐姐都惯坏了,你说说,这事啊,她们做得也对,一家子几十口人,就守着这一个带把儿的”。
“上小学那个可爱啊,放了学就跑到我跟前帮我干点活,还和我一块去放羊。那个认真啊,有只羊跑出圈了,小九就撵,非得撵回来。你说说,这上了初中,今上年学会了抽烟,开始偷我的抽,往后偷我的钱买烟,以前,那些姐姐们,对他那个宠啊,要多少钱给多少钱,她们知道了九这孩子买烟,谁都不给了。前几天,把我那群羊里偷了一只卖了”。
“你说说,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唉,当时,我那个生气啊,但转眼又一想,家里就这么一根独苗,卖就卖吧,反正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他的,咱也随便他,是不是”
……
越说越高兴。
几句话的功夫,王信父亲的态度转弯一百八十度,忧愁居然一下子烟消云散,转向了兴高采烈。
班主任听晕了,有什么办法呢,面对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一肚子火憋了下去,还听了一顿夸奖。
班主任转而夸奖王信是个好孩子,一个人的家长会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里圆满结束。
虽然不知道父亲和老师说了什么,时过不久,就让王信猜度到了学校和家庭的软弱。
老实了几天之后,王信觉得父亲来到,事情并不严重,行为变本加厉。
王信宣称自己谈恋爱了。
他喜欢上了四班的王蕾,我曾经小学时的校武术队长,几年初中,更加漂亮,也会打扮,春秋时常穿一件粉红色的针织上衣,下身牛仔裤。
只初三,便有了一些风韵,因为个性开朗,别人的搭讪也不拒绝,这就让一些男生趋之若骛。
王信也在其中,偶尔到了班级,课间还会大声唱“ray~ray~我爱你~”自编的歌曲。
听了,全班同学头皮发麻,麻得哭笑不得。
仅仅两年前,他还是个习惯捂着耳朵,即使老师叫停也不以为然大声背书的小男生。
福生在小学还是屁孩时就暗恋过王蕾,被王信一刺激,心中很是不快,不止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大谈王蕾。但见了王信,转而在嘴皮子上支持王信。
男生争女生的事发生了。王信和四班的一个男生,刘运,都是因为王蕾与他们多说了几句话,路遇互相笑了几下,两名男生就默认与王蕾之间的暧昧关系了。
两个人在路上,都要恶狠狠地瞅瞅对方,甚至上厕所都比谁尿得时间长,谁尿得更远。
班里流行起了一种游戏,随便画好多竖线,四排,然后三根一连,剩下的几根剩几根就是数字几,然后四排组成四个数字,四个数字就能在一些同学记录的本子上查不到同的涵义,数字代表不同的话,多是爱情、成功之类的。
每个人都玩,情窦初开,谁不喜欢呢?
我们的前桌叫楚云。
初一初二在我们后面,隔一趟桌,到了初三,我和海子窜了个儿,楚云到了第二排,我和海子第三排。
楚云话不多,一米六的个子,天生一种大气,很漂亮,上课从来不做小动作,听得非常认真,笔记也记得非常认真,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全听懂。
与和海子前后桌,我学习成绩最好,虽然上课玩得多,但各科目我都不差,不论怎么考试,我总是前十名之列的。所以有了问题,我会给他们三个讲,也算个学习小组,每次,楚云都像听课一样非常认真,只要听了就点头“嗯,嗯”答应,尽管她有时候不懂。
特别是几何图形的辅助线,数学的复杂应用题,问她明白了么,也点头,也回答“嗯”,但我知道,楚云是糊涂装聪明,有时是听不懂的,她的成绩在班里只能算一般情况。同是一般情况,海子点头却是真明白。
我小时候就有个习惯,喜欢吐痰,很不好的一种恶习。记得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班里两张桌一并,一共两列,我的临桌是班花,叫李英,虽然只有十一二岁,但心里也知道喜欢漂亮的。
小学,我成绩好,李英则什么问题都喜欢问我,和楚云是一样的,明明没听明白,她非要笑着说听明白了。再做题的时候,照样做错。
我们不是同桌,但因为两张课桌并排的关系,我们挨着,中间地带我就吐痰,吐完,然后用脚一抹,有时她看见了,也不责备,会看看我笑笑。
初中,也是那种感觉,我吐了痰,有时让楚云看见了,她都笑笑。
不过也有糗事,记得有次,吐得太爽,一口浓痰(鼻涕吸到嘴里),正好飘到她裤腿上了,楚云当然不知道,带着那朵浓痰走来走去两节课,我吓得两节课都没去厕所。
时时瞅楚云裤腿上的痰,好在第三节课课间没了,她也没找我,和往常一样,仍然和同学蹦蹦跳跳,嬉笑打闹。
王思奇喜欢上了这种游戏。
有一段,几乎天天至少一次跑到我和海子那里,在我本子上哧哧地画线,然后找楚云要结果,如果测到“今天你喜欢的人心情好,会对你情有独钟”之类的,王思奇会喜上眉梢,如明星般拍拍我和海子,然后对着楚云的后脑勺笑笑,再回到自己座位上。
海子对我说:“边城,小半札喜欢楚云呢,小学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经常给楚云买零食,老情人了”。
我思考了会儿,对啊,“还就是啊,怪不得别人也说”。
没想到让楚云听见了,楚云回过头,很少见她表情严肃,“你们乱说什么呢,尽知道听着风就是雨”!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和海子互相看看,两人低下头,贴近课桌:“买的那些零食,楚云咬着牙没要过,我和他俩一个班,吃过不少,嘿嘿,全不花钱”。
忽然我想起,从初二与楚云前后桌开始,收到了王思奇不止一次零食,觉得不好意思,我还主动带上望泉给他讲过一次题。
然后,我和海子面面相觑。
楚云怎么会不喜欢王思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