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北风呼呼作响,徐一笑的户牖外,垂柳随着劲风散乱,倒影就如同一个蓬头垢面的巫觋。掩在草丛中的生态乐手夏蝉被天气影响了心情,敛翅休憩!乐团歌手小塘青蛙也早早躲在了池塘中,露出半个头颅正聆听着自然的交响。猎猎狂风下,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声匿迹,仅有骤雨狂风此起彼伏的在嘶吼狂啸如同一个刚刚脱离桎梏的混世魔王。在烈风暴雨即将要成为这片天地的主导时,南城稻谷中传来“??”的悲鸣,一只蚱蜢踏在稻穗之上,迎着狂风振翅昂头,似在与天地坐着搏命般的抵抗。
翌日一早,徐一笑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呲牙憨笑着,忽然被院落中一声轰隆巨响惊惹了美梦吓翻到床下,张着略带惺忪的睡眼审视室内的四周,稍许后似是确认了没有威胁后,才拍拍衣服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大早上干嘛呢!”出了室门,见屋外几名家丁正在别屋的房瓦上鼓捣着,徐一笑没好气的吼道
“哦!少主,昨晚许是风刮的太大,不知哪家的羊羔都被吹到房顶上了!“一名家丁在瓦房上对他回复道,说完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羊仔在放上胡乱的奔跑着,几名家丁匍匐在瓦砾上准备守株待兔。
“啧”徐一笑咂嘴,拖着惺忪睡眼搔弄着后项看着他们神情雀跃的想捕捉那只充满活力的羊羔。
“诶呀,还用那么麻烦?找只弓箭打下来不就好了!“徐一笑略带嘲弄的在下面支着招,他似乎对捕捉活物也来了兴趣,观察了半晌,见那只羊羔似有灵觉一般就是不向在房瓦上正匍匐的几名家丁身边靠近,不由得也焦急了起来
“少主..仝厨子说了,他要活的,养大了再杀了吃肉!“一名家仆趴在房瓦上侧过头回复道
“嗯!有道理”徐一笑点头,见那只雪白的羊羔仅有臂长大小似是刚刚出生不久的样子,他也觉得即使是炖了也出不来多少油水。
屋顶的羊羔胡乱奔腾了半晌,在临近房檐时向下看去,应是对房屋与地面的高度有些恐惧,缩了缩脖子再次在倾斜的房檐上轻巧的跳跃起来。
“啧”徐一笑也许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撸着袖子向爬梯走去想亲自上阵来捕捉羊羔。房顶的家丁看其跃跃欲试的样子,嘿嘿笑着,在匍匐的屋脊上挪了挪身子为他腾出了一片位置。
徐一笑待爬到房瓦上,也同其他人一般趴在上方仔细观察着对面雀跃的羊羔,此时离近,方才看清这它虽通体呈洁白,但其一侧身躯隐约间能见到密宗箴言浮现,待这羊羔再次改变方位时,它身体的另一侧竟还有符箓印咒闪烁。
“咦?!”徐一笑蹙眉.皱着眼睛再次仔细辨别了羊羔身上的时隐时现的符印箴言后,摇摇头,一只脚触碰到爬梯后打算退出这场捕捉,此时他心中隐隐感觉一丝不妥,像这种预兆他一向迷信是来自元魄的警惕。
“诶..你们也别捉它了,教它自生自灭吧!“徐一笑双手支着爬梯,对屋脊上跃跃欲试的几人唤道,说完双手撑着梯子两侧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向下爬去。
“少主!小心!”
徐一笑刚刚退下两节梯凳突听头顶几名家丁急唤道,不明所以的抬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就见一雪白的东西向自己头顶罩来,待看清那雪白之物正是那只羊羔后目露惊恐,但为时已晚,羊羔撑着四蹄呼在他昂起的脸颊上,惊慌下身体一个趔趄,一人一羊硬生生的从房顶向地面坠去。
“嘭”一声沉闷的音色夹杂着扬起的尘土,徐一笑后脑朝下倒在了青石地面上,此刻他双目晕眩,仅能感受到一双冰凉的蹄子正踩在自己脸上来回踩踏着。
“少主!少主!..”房顶几人见徐一笑平躺在地面一动不动似是失去了知觉,赶忙从房顶上跃下,院落一旁也有几名家丁似被声响引来,在蹿过月门时还在咒骂着他们这些人胡闹,待看清躺地之人,神色大惊!忙赶至徐一笑身旁把其扶起,在耳旁轻唤着
过了半晌,徐一笑才从晕厥中清醒过来,睁开双眼见到几张带有担忧的人脸正看着自己,他胡乱摇着头驱赶眩晕,微弱的说道:“那只..只羊呢?”
一些闻迅方才赶来的家丁,并不知详情所以也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全当是他出现了幻象在胡言乱语,只得轻声的安慰着。但那几名同他一起捕捉羊羔的家丁,慌乱下早就忘了那只罪魁祸首,经他提醒才向四周找寻着,就见那雪白的羊羔正立在一旁,吮舔着它自己的前蹄一副悠闲的模样。
“少主!那只羊还在一旁!”待看见羊羔后,一名家丁对徐一笑说道
“宰..宰了!”徐一笑仰躺在一名家丁的怀中,舒缓着气息虚弱的说道
几名刚刚临至的家丁,听真个有羊羔一事这才回过头,见羊羔就立在一旁神态自若,不由得面露狐疑,不知道少主为何要和这只羊崽子较什么劲!
“咯咯”
待家丁听见徐一笑的吩咐,正蹑手蹑脚的靠近羊羔时,那雪白的羊羔发出了并不属于羊类的叫声,几名家丁蓄势正要向它扑去,它竟抬起了前蹄如同临崖的骏马一般猛踏地面向围绕着徐一笑的众人冲去。
“诶呀!”
随着一声痛楚的惊叫,围绕在徐一笑身旁的几名家丁才看清,刚刚那道冲向他们的白光竟钻进了徐一笑睡袍的前襟内,此刻那只羊羔正咬着他们少主的胸脯猛嘬着。众人见此,瞠目结舌半晌不知如何是好,而平躺在家丁怀中的徐一笑仰望着屋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许久后,食堂中余牛正嗑着瓜子饶有兴致的听一旁家丁绘声绘色的阐述着一早发生的趣事。在听闻家丁描绘他大哥徐一笑被羊羔错当成母羊时那副绝望的颜情时,余牛弓着壮硕的身躯大笑。一旁也有当时没赶至现场之人,闻此也在呵呵的乐着,只是没有像余牛那般张扬。
徐一笑此时耷拉着脸,衣冠不整的坐在一处厅室的宽椅上面露绝望,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羊羔此时闭阖着双眼躺在他敞开的前襟内呼呼的睡着大觉,它睡觉的模样很是温顺,惹人怜爱。
无神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襟内的雪白,垂头丧气。他试过要把这只羊羔从怀中撵走,但不知为何,那羊羔带有符文的躯体就如同沾在自己胸膛上一般,无论用何种方法都不能把其拿下,所以才导致现如今这种尴尬的局面。
徐一笑此刻算是真正确认了元魄警醒自己的先兆,在房顶时心中略带的不安此时也真个印证了,他在见到羊羔身上带有的箴言符印后就确定,这看似人畜无害的畜生必定不是什么凡物,怎奈即使他不想去招惹,最终竟还是沾惹了这不知吉凶的怪物。
“哈哈哈..一笑,听说你被当成羊妈妈啦!”
在徐一笑目光呆滞的坐在宽椅上想着如何卸下这只累赘时,突听一声熟悉的音色,抬头就见洛天依正站在门扉旁饶有兴致的看向自己,直教他欲哭无泪。
“一世英名尽毁啊!“徐一笑悲凉的哀叹道,说着带有怨毒的看向自己怀中正悠闲酣睡的小羊仔,无处发泄的情形下,只得单手猛拍膝盖骨以此泄愤。可能因为抖动,他怀中的羊羔微微睁开了眼睛,一双幽蓝的瞳孔中带有不满鼓着腮帮气呼呼的看向徐一笑。
“诶呀!一只小动物,它能明白什么!”洛天依见他悲痛的神情,一边安慰着一边向他走去。待临至徐一笑身前时,她忽闪的大眼带有兴致的看向其怀内的小羊羔,在见到羊羔似人般气冲冲的样子后,略带鼻音的惊叹着:“哎呀!真可爱!“说完又抬起头目露兴奋看着一脸错愕的徐一笑补充道:”一笑,你快看它,多可爱啊是不是!就像小奶羊一样“
徐一笑微张着嘴,满脸的错愕着说道:“这不就是只羊崽子吗?”洛天依兴奋的神情让他无奈的摇着头,想着女孩还真是容易被这类人畜无害的样子所迷惑,根本不去在意这东西到底是凶是吉。
洛天依伸出手指一边抚摸着羊羔的下颚,一边目露疑惑的看向徐一笑说道:“你连自己捡到宝贝了都不知道?“
“捡到宝?“徐一笑疑惑,低头看了看正安然自在的躺在前襟内的羊崽后,指着它狐疑的说道:”你说这怪物是宝贝?“
“咯咯..”见自己被人指着,羊羔不满的唤道
洛天依怜惜的依旧盯着那雪白小兽,目光中似有渴望溢出,见她这副样子教徐一笑更加疑惑:“不..你要是喜欢,只要把它从我身上拿走,它就是你的了!”如同驱赶瘟神一般,徐一笑痛快的决定着
“难道你真不知道它是什么?”洛天依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羊羔身上移开,略带诧异的问道
“爱啥啥!”徐一笑此时看见这雪白之物就火气上涌。而怀中的小兽见他愤懑的神情,也如同较劲一般把它那颗硕小的头颅撇到了一旁和徐一笑赌气。
小兽拟人的状态惹得洛天依又是一阵欢喜。待稍稍平复了激动的心绪后,她才正色对徐一笑说道:“瞧你这厌烦的样子!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它是”夫诸“!”
“什么猪!这明显就是羊嘛“徐一笑不耐道
“夫诸!诸子的诸!不是你家牲口棚里养的肥猪!”瞧他不耐烦的样子,洛天依嗔笑着解释道
“甭管猪还是羊了!赶快弄走它,下午我还要参加族选,难道要一直抱着它?”一想到自己在下午还有轮次,徐一笑苦不堪言。
洛天依玩味的笑着也不同他争辩,激灵的转了转眼睛后单手掐了一记指印后点向小兽的前额上。在她的指尖刚刚碰触在小兽毛绒绒的额头,就见小兽躯体上符印与箴言浮现如同活物一般缭绕在它瘦小的周身,玄符之间一缕缕耀眼的蓝色精光大绽直晃的徐一笑闭阖了双眼。
“天依,停手,快停手!“徐一笑惊呼道
见他惊呼,洛天依指尖稍顿方才散了指印,徐一笑隐约间感受道眼前的精光不再,试探性的睁开了双眼在确定没有危险后,略带埋怨的看向了身前的洛天依。见她示意自己看看怀中后,不甘愿的低头一瞅,立马惊呼道:
“这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