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毫无防备,被李勇一拳打中面门,顿时红的,白的,流了一脸,踉跄着倒在地上。
他身前的两个家仆刚要来扶,被李勇一脚踹开,众人畏惧李勇的名声,一时踌躇不前。
李勇得势不饶人,抓起杨雄前胸的衣襟,又要挥拳去打。
王淳怕他弄出人命,急喊:“李勇,不可!。”
李勇手上一松,一巴掌将杨雄推到地上,还不解恨,又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下身,大叫:“大哥放心,今儿这事俺一人担着,绝不连累大哥。”
杨勇痛得连连惨叫,他平日里待属下不错,众衙役中有人喊了一声:“大家伙一起上。”
众人见有人带头扑出,于是挥舞猎叉,一拥而上。
李勇赤手空拳,被逼得连连后退。
王伦拿起雪地里的斧头,丢了过去,口中叫道:“李勇,接稳了!”
李勇往后一跃,侧身抓住斧头,顺势向上一撩。
“当,当,当”几声,身前几人虎口一麻,猎叉荡开,李勇箭步抢前,左拳重轰在一人面门,另一脚飞踢在另一人****。
两人应声倒地,猎叉脱手掉下。
众人见李勇出手狠辣,身形一顿。
李勇骂道:“你们这帮腌臜打脊的泼才,俺只道你们有三头六臂,敢在爷爷面前耍横,却原来这么无用。”
众人听他把方才杨雄骂人的话还了回来,相皆忿然,仗着人多势众,复又冲了上来。
李勇一声长笑,猛虎般扑了出去,斧头挥劈下,与那十来人战成一团。
他迅速移动,教敌人不能形成合围之势,转眼之间已砍翻两人,其中一斧砍在其中一人的颈部,那人脑袋直溜溜的滚了下来,模样甚是骇人。
众人满脸惊恐,连连后退。
李勇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一个“滚,”字正要出口,王淳突然喝道:“别留活口!”
李勇闻言大喝一声,扑向众人。
众人暗道“不好,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再见李勇浑身溅满了鲜血,宛如杀神一般,更是吓得肝胆俱裂,纷纷丢下猎叉,夺路而逃。
王淳大吼道:“别楞着,若是给他们逃了,咱们命就保不住了。”说完捡起猎叉去截杀四散的众人。
王伦一咬牙,紧随其后。
众人作鸟兽散,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多时,便留下十多具尸体。
王淳大喘着气,靠着树干坐在雪地里,只见原本晶莹无暇的雪地上,被染成了血红一片,突然觉得心口一阵烦恶。
王伦也是脸色雪白。
李勇见两人气色不好,连忙问道:“大哥,王伦,你们伤着了?”
王淳摆了摆手,刚说完“没事”,胃里一阵翻腾,仍不住爬在地上干呕起来。
王伦捡起地上的斗篷给他披在身上,强笑道:“三叔从小跟我们讲孙悟空大闹天宫,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却原来比我还不中用呢!”
李勇嘿嘿笑道:“大哥你这样可不能算英雄。”
王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闯了祸,我一个文明人何必造这些杀孽。”稍稍又吩咐两人道:“你们两个赶紧去把尸体收拢,清点一下人数,若是有漏网之鱼报了官,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王伦冲李勇道:“你闯的祸,自己去收拾。”
李勇只好自去将尸体收拢在一起,清点一番,回来对王淳道:“大哥,死了十个人。”
王淳急得跳将起来,口中连连道:“不对,不对。”
李勇挠了挠头,问道:“那俺再去数一遍?”
王淳心跳如鼓,急忙奔到尸体前亲自数了数,果然只有十一人。
王伦跟上来问道:“三叔,可是有人逃了?”
王淳方寸大乱,也不接他的话,等稍稍静下心来,将每具尸体仔细看了一遍,跺足道:“糟了,跑了杨雄,李肖虎。”
王伦道:“那可怎么办!咱们杀了人,只怕官府已经去家里拿我们了。”他这一急,带了几分哭腔。
李勇道:“就你还成日里夸自己聪明,那个鸟县尉受了伤,哪有那么快。”
王伦见他嘴角含笑,勃然大怒道:“你还敢笑,都怪你个蠢货,要不是你先杀了人,三叔怕你被官府治罪,才会想着杀人灭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你孑然一身,可以一走了之,亡命天涯。我跟三叔怎么办?这回祖母肯定会剥了我的皮。”
李勇大叫:“俺也是想着给大哥报仇。”
王伦气得连连冷笑:“当年是翠珠自愿嫁给杨雄的,而且事情都过了这么些年,要不是你天天说着报仇,说不定三叔自己都忘了。”
李勇性气时不管不顾,此时听王伦一说,又觉得甚有道理,急得“你......你......你......”半天没说出话来。
王淳正在想下一步该如何办,被二人在身后吵得心烦意乱,转头喝道:“都给我住嘴。
李勇问道:“大哥,咱们要追吗?”
王淳道:“来不及了,他们在山外肯定有马。”
李勇越想越愧疚,“噗通”一声跪到他面前,大声道:“俺李勇从小父母早亡,若不是大哥,俺也活不到今天。大哥的恩情,俺无时不想着报答,没想到却反而给你闯下大祸,俺这就去找那个鸟县尉说个明白。大哥的恩情,俺下辈子再报。”
说完磕了响头,站起身,就要下山去找杨雄。
王淳叹了一口气,心头百感交集,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道:“我跟大郎都动了手,你以为你找杨雄担了罪,他便能放过我们?你这鲁莽的性子若是再不改改,一准落得跟你爹一样的下场。”
转身又对王伦道:“还有你,从小一遇到难事只会抱怨,二十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要是抱怨有用,这里最该抱怨的人是我,二十五年前老天爷为什么要我来到这个鬼地方!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淋浴,没有抽水马桶......”
李勇,王伦越听越糊涂,但见他越说越激动,都不敢多问。
过了一会,等王淳神色回复正常,王伦才低声问道:“三叔,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王淳望了望四周,说道:“方圆百里,数这鸡鸣山最大,咱们躲在这里,官府是找不到咱们的。”
王伦神色一黯。
李勇嘟囔道:“若是一辈子躲在这深山里,还不如去投知世郎。”
王淳断然道:“不行,我虽杀了人,但以王家在当地的声望,官府肯定不会为难他们,若造了反,便有灭族之祸。”
听他一说,另两人都默不作声,一时之间气氛愈加凝重,王淳只好安慰道:“放心,咱们躲几个月就能回家了。”
王伦,李勇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何?”
王淳道:“这些年徭役,兵役繁重,一征辽东便出了一个知世郎,若是多征两次,天知道会出来多少个知世郎?到时候,这天下都不知道是谁的,谁还在乎我们?”
二人跟王淳亦师亦友,对他的话最是信服,顿时愁绪被冲淡了不少。
主意既定,三人也顾不得掩埋尸体,急匆匆的抬上老虎往深山里走。
这莽莽鸡鸣山,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三人一边走,一边抹掉雪地的脚印,也不辩方向,碰到能遮风避雨的峭壁,巢穴,才会停下来查看一番。
王淳两世为人,性格越发谨小慎微,对几处藏身之地都不满意,最后天色越来越暗,才选定了一处非常隐蔽的峡谷。
峡谷不大,但却非常幽深,几道山水顺着峡谷两侧的石壁流到谷中。
谷中皑皑白雪,乱石林立。
三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走到谷底,见天色已晚,便在石壁下方找了个山洞,立时生火烤了些虎肉,实在累的狠了,每人胡乱吃了几口,然后靠在一起,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