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正忙着跟一个大叔砍价还价,黄瓜趴在地上,舔着腿脚。
“一个月二两银子,这已经是最少的价钱了,京城的物价这么贵”
一个面带苦色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本地人大叔麻溜地开口,只不过眼睛里偶尔打量吴起黄瓜的滴溜溜转的目光,又不知觉显露了他作为一个生意人的精明。
屋主是一个普通京城小民,坐着普通的杂货小生意,只不过最近搬了铺子,又在那块街区凭着多年积蓄买了栋小小院落,儿子又还小没有娶妻,所以仍不用分开住,因此泛起心思,便寻思着把这个离得比较远而又不舍得卖人的老院落找一个人租去,又得了银子,又不用担心老屋久不住人便会慢慢烂掉。
生意是托附近街坊介绍的,吴起也是幸运,刚好遇着了屋主的老熟人,又清楚他最近的烦恼。于是一来二去,就直接带人找到了屋主。
吴起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开口道:
“一月一两半,我们直接交半年租金,不能再多了。”
说罢,他一脚揣开正蹲在地上的黄瓜,似乎有再不妥就立刻走人的态度。
屋主并没有立即答复,他细心地打量了吴起一眼,发现他目光正抬头望着天上似在看风景,一副全凭他做主模样。
他再仔细打量了下吴起和黄瓜,一人一狗,吴起一身衣裳虽然朴素,但却洗的很是干净,一身读书人装扮,而那只土狗虽然没有像那些贵族世家那般装扮,却也显得简洁,没有脏乱意味,看起来,似乎不是那种邋遢的人,房子应该不会像其他租房那般被糟蹋得厉害,脑海中小算盘不断打算,终是下定了决心:
“好,小兄弟这么小就这么乖巧会讨价还价,看你装扮,应该是进京来赶考的读书人,小哥我虽不识一字,但天生就很是佩服读书人,一两半就一两半,就当小哥我祝你金榜题名了!”
虽然不曾识字,可从小底层出来做生意的他说话还是八面玲珑,不知觉还似乎卖了吴起一个人情。
吴起当然是笑着谢过并且答应了下来,于是在按压签字好租房契约并且上官府作证然后交接好了房屋钥匙吼,当晚,他和黄瓜,便都居住在那栋小小的院落了。
.....
当晚的夜色又是无云。
吴起在院落抬头看着月色有些感慨也有些骄傲地道:
“黄瓜,你知道我为啥要租半年么?”
“汪。”黄瓜摇头。
“...”
“你想想啊,少爷我在这里大多就住一两个月,到时如果不住了,以每个月二两的银钱租给其他的人,我不就相当于免费住而且赚多了钱么。”
他声音里有些微微得意,只是转头望向黄瓜,后者已经趴在地上抬头看着月色,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吴起无奈摇头,好在这情景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他需要的也不是什么赞美和支持,他只是要一个倾听者而已。
.....
次日一大早,吴起早早地起了床,在院落的小井旁漱了口,然后去永牌坊里街尾的那家面店买了两大碗面端了回来,一碗清面只要一文钱,但若是加个蛋加点肉,再放多点葱花,就要两文了。
吴起在面摊前犹豫了好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脸豪气地跟老板说来两碗两文的,心底里却还是有些肉疼。
回到院落里,他把两碗面放在破陋但仍然可用的小石桌上,在水井旁又费力打了一桶水上来,这才转身回去,黄瓜早已经被吵醒,正学着吴起那般,竟真的成功地像人一样漱了漱口,吴起一见这场景,噗哧一笑,走到黄瓜身边,抚摸着它的头顶。
“你说你咋那么聪明呢,像我。”
回应他的是一只狗一脸鄙夷的眼神。
是啊,其实当初吴起在狗贩子众多的小狗之中,为何却偏偏挑中了瘦不啦饥似乎已经快要死去的黄瓜,就单纯地看到了它的眼神而已。那眼神里似乎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简单地说,跟他很像,跟吴起很像。
而令人称奇的是,这条狗慢慢成长起来有些时候甚至比人还精明。
边关那群老少粗汉或者有些不认得人的,但绝不会不认得这条狗。
在边关时,它的事迹已经传到了落叶城里大大小小众多爷们的耳边,许多人去亲眼目睹,那时吴起正在家里读书,这条狗在随着一群大老爷们到荒郊野岭打些野味。
这条平日里在任何人面前都摇晃着尾巴似乎好好欺负的土狗,在一只老鹰扑过来准备将它狩猎之时,终于露出了它的另一面。
“我这辈子,就从没有见过这么凶的猎狗。”这是一个士兵的评价。
“如若不是那小子的,我肯定抢过来自己养了。”一个老猎人这样评价。
......
一人一狗大口大口地吃面,吴起把黄瓜的碗放在地上,任由它欢快地吃着。
在吃食这方面,吴起更像是将黄瓜当兄弟而不是宠物来养。
.....
下午的时候,吴起领着黄瓜外出溜达。
大街上的黄花闺女和漂亮母狗自然遭了秧。
“黄瓜,你看看,这个不错,咦,那个也不错。”
“汪汪。”
那些贵妇小姐们手中母狗的缰绳似乎被拉紧了些。
所有人都在躲开这对色眯着眼睛的一人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