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5年1月3日,正是南迦巴瓦处于最冷的时节,石坡之上,俨然是一片冰雪皑皑的白色世界,山峰和云层冻结到了一块。
戴毅穿着一身羽绒套装,将背包往洞里一推,由于他是先锋,因此背包要比别人瘪一些,才不会遮住了视线,他笑道,“走咯!进洞里暖和暖和!”戴毅窝进去后,由于身体将洞穴几乎塞满的缘故,只能看见黑鸦鸦一片,他打开表灯,灯光打在了不远处的石壁上,这才映出了一些光,面前的背包没在了他的镜片下,他感受到自己呼出去的气正被背包反弹回来,他小心地推动着背包,身体一点点往前挪动着。戴毅有过这样的探洞经验,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只是每次探洞都颇具危险,因此,所谓的经验并不会让他轻松多少。
一时间,感觉脚后跟有东西抵住,那是第二个进洞的金,他在后面喊了一声,“戴老师!我在你后面!你有什么要我通传的,和我说一声!”他们都知道,从南迦巴瓦到这,都是没有信号的,更不必说是地下那个未知的世界了,要想保持通讯,全得靠一张嘴。
最后一个进洞的是乔沅,他看了一眼天空,叹了口气想道,这将是之后好几十天唯一可以看到的阳光了!随着阿莉娅全身已经缩进洞后,他也爬了进去。
大约爬了30米后,阿莉娅在前面说道,“乔沅,向右拐了!”
“好!”
过了这个拐角,洞道突然开阔了一些,犹如漏斗一般,乔沅很快便能站起来,当他站起来后,也就摸不到洞壁了。乔沅看不见戴毅等人,只能看见一道从前面不远处发射出去的光,散失在黑暗中,看不到终点。
看来,他们是到了第一个洞厅了,只是不知道洞厅有多大,乔沅听到滴水的声音,有点频繁,但不像是同一处发出的,只是每一声都像被特地放大了一样,击打在耳膜上,仿佛是这里的计时器一般,听久了让人心烦意乱。
“先停一下!附近可能有片水池!”戴毅不敢冒然前行,因为他的表灯在洞里起不到多少作用,他看不清洞中的面貌,他将表灯照向背包内,掏出自能灯,打开了按钮。
洞内一下被这光照得暗淡了,这是个石灰质溶洞,他们所在的前方是一个向下的矮坡,坡面深入了水里,但水浅浅的,仿佛下过雨后的路面积水一般。洞内向右倾斜向上,露出一片干地,而左侧的积水较深些,说深,其实也不过脚踝上下,只是里面长着大大小小的石笋,尖尖的,看着很扎人的样子,方才听到的滴水声便是那里发出的,顺势抬头,洞顶还有许多石钟乳,钰雪从来没有看过溶洞,她看着这些,仿若走进巨鱼之齿下,有种几欲被它吞噬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有三个洞穴…”戴毅环视了一周说道,但他怕有错漏,又问道,“你们看见了几个?”
“三个?!我怎么只看见一个呢?”钰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左前方一个圆圆黑黑的洞穴,积水没了一些进去,就像那只巨鱼在吞水一般。
戴毅指着右方沟沟壑壑之处,“那里一个,还有那里!”那沟壑之中确实隐藏着两个不太明显的洞穴。
钰雪经验不够,根本看不出来,只能随便点头称是,边上金问到,“三个地方,我们怎么走?”
戴毅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才下来不到十分钟,就要面临这样的选择题,他说道,“水洞对我们来说,比较有难度,那两个洞穴我们先找一个试看看吧…”其实戴毅知道,洞穴深度可长可短,如果走错了路,运气好的,一下便发现是死穴,运气不好的,那就得走到山穷水复,这走错了路是小,在错路上浪费了资源和时间才让人头疼,但无奈,先知给的地图并没有那么细致,他们也只能赌一赌了。
戴毅拿出一条麻绳道,“大家都把绳子拿出来吧,和边上的人系在一起,以免走失了,进洞后我就要把自能灯关了,乔沅,待会你也打一盏表灯吧!其他人先不用开!”大家赶紧将麻绳系在腰间那个原先早已准备好的登山扣上,连成了一串地往最右边的洞穴走去。
好奇的钰雪四下乱看着,那干地上立起的一个个人形石柱引发了她的兴趣,她和金小声讨论着,那石头像个什么,那边又有个石头像个什么。金也是个猎奇的人,竟和她问了起来,“你说的是哪一个?”钰雪觉得用手指不清楚,便做起了动作模仿。
后面的乔沅笑了起来,心想,这两人看着怎么那么像来旅游的,一点都没有紧迫感,也亏能走到一块去了。
只是,钰雪不模仿还好,当她比到一个抱肩的动作,又正想前倾身子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石坡上那些做着“瑜伽”动作的族人,她猛地看了看那些石柱,突然停下了脚。
“戴老师!!”钰雪大叫了一声。
戴毅转过头问,“钰雪,你又怎么了?”
钰雪指着那些石柱颤抖地说,“那些…那些石头,像不像石坡上祭鹰的鲜戈人!”
“什么?”戴毅倒没有关注道这些,他看了一下。的确,除了从地上连到洞顶的石柱不算,其他单独立着的,确实很像石坡上祭鹰的鲜戈人,然而,这是一种暗示吗?
“金,你记得祭鹰仪式上,那些鲜戈人都在干嘛吗?”戴毅突然觉得头脑有点清楚,又有点乱。
“我只记得一些人站着不动,一些人又走来走去的,我向来不太关心仪式的东西,这个要问阿莉娅比较清楚。”
阿莉娅已经在回忆了,她一点点地将头脑里的画面还原着说了出来,大家仔细听着,试图要找出一点线索来。
“现在的问题是,那些绕行的人是在干嘛?如果那些站着不动的人是表示这些石柱的话?”金问着。
众人沉默了片刻,阿莉娅突然说,“我不知道这之间有没有关系,先知曾和我说过,南迦巴瓦上的鲜戈族人是正在经历第二次生命的民族,鹰也是这样的,第二次生命是它们自己创造的,基于这样的相似点,我们民族才将鹰作为自己的图腾来祭祀。”
“但他们明显不像是在祭鹰啊,他们起码应该和鹰有点互动,这和我之前所看过的祭拜动物之神不太一样。”戴毅说。
“那他们在祭拜什么?”钰雪问道。
“等等,越说越远了,这和那些绕行的人又有什么关系?”乔沅说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金后来说道,“我只是觉得那些走在后面的人有点好笑,弯着腰,他们的队伍说实话,我还以为是一个人带着一群猴子从洞里出来呢!”
“一个人带着…”阿莉娅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不!那个带头的是先知!后面跟着的是…当时生病的族人!”
此话一出,大家似乎开始有了点眉目,“对啊,生病的人,所以佝偻着背,只有先知才是直立行走的!”钰雪说道。
“所以,祭鹰仪式,其实不是祭拜真正的鹰,而是祭奠民族的第二次生机!”阿莉娅说着,发现大家越来越起劲了。
“那么,他们从石洞中出来的第一尊人像的形状就十分重要了,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人形石像,没有这个线索,我们还是不知道具体是哪条路。”乔沅看着这片石柱说道。
“我们起码可以排除那一条了!”阿莉娅指着那个水洞,因为那前方确实没有什么石柱。
“阿莉娅,你没有印象吗?”戴毅问道,他显然把希望全寄托在阿莉娅身上。
阿莉娅摇摇头,有点难为情,但她确实记不起来。
就在大家陷入僵局之时,钰雪小声说道,“我…我好像记得一点…”钰雪将屁股扭到一边,一手在上,一手在下,手指立起撑出小小的柱形来,“这样!那个人好像是这个动作。”
“所以是那个洞?!”戴毅指向另一边的洞穴,那洞穴前面确实有个人形石柱像钰雪做出来的动作。
“雪阿,你确定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金推了推正在比动作的钰雪。
钰雪站稳了说,“有一点点…”她撅起了嘴,想说确定,又怕把那么大的赌注背在身上,说不确定,又不太甘心,因为所有人中,只有她对那些做瑜伽的人最感兴趣了,她也确实记住了他们的动作。
这时戴毅主动说道,“那就走那条路吧!总比我们之前茫然做的决定靠谱些!大家看怎么样?”
众人点了点头,朝那个洞穴走了过去,戴毅先用自能灯探照了一下,又是一个狭窄的洞穴,看不到头,只是有点热浪迎面涌来,他说道,“乔沅,你开表灯吧!我要关自能灯了!”说罢,将自能灯关去,众人又陷入一片漆黑,戴毅领着众人挤进了那个狭小的洞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