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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黄郎成亲【下】

话说洪芙儿一人留在屋内,整个心里总是七上八下难以平复。虽然她知道小红身怀武艺,但功夫深浅如何她可一概不知。再说这寨营之内少说也有好几百人,仅凭她一人即使功夫再高,怕也是寡难敌众。她就这般胡思作想,偶尔听到屋外有人走动的声音,便满心欢喜的奔至门边将门打开,探头一望原是寨内的几个丫鬟打此路过,只落得是空欢喜一场。待到后来却又心生伤感,想起今晚就要与那姓黄的贼子拜堂成亲,若到那时便也是自己命绝之际。只是念及双亲年迈自己却不能床前尽孝,不由悲从中来泪流难止。

正在她心伤难过的时候,陡闻一个女子的声音飘过来道:“这位姐姐,你可哭些什么?”洪芙儿抬眼却并未见屋中有人,心里不禁恐慌道:“莫非这世上却真的有鬼吗?”她用手向怀里缓缓摸去,衣内正藏着离家时暗自备下的一把剪刀,这剪刀本是打算用来行刺那黄大公子,不想这会儿倒派上了用场。她边掏着剪刀边惊声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还不赶快滚出来!”

“姐姐勿怕,我在这儿呢。”鹦鹉阿绿打窗沿飞到桌子上。

洪芙儿惊异问道;''莫非刚才一直是你在和我说话?''阿绿摇摇脑袋回道:“正是我呀,我叫阿绿。”

洪芙儿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小到大只是听说鹦鹉学舌的事,却哪有这样对答如流的鹦鹉?她按住剪刀惶恐又道:“你到底是人是妖?!”阿绿道:“我不是人也不是妖,我只是一只鹦鹉呀。姐姐你不用怕我,小红姐姐她可是认得我呢。”洪芙儿见它此说,便慢慢放下心来道:“你却认得小红妹妹?''阿绿道;”我出来可不就是为了寻她嘛。奇怪?分明看见你们在一起的,她却怎地不在房里呢?''洪芙儿道:“她有事出去啦,这会儿不回我也正担心她呢。”阿绿道:“原来这样,那我们就多等她一会儿吧。”它在桌上悠闲迈步,洪芙儿这时也不再怕它,倒瞧着它实在可爱。

“你叫阿绿,这名字可真好听。”她坐到桌边静静的瞧它。

阿绿扇动了一下翅膀道:“我告诉你名儿了,姐姐直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洪芙儿笑了一下道:“我叫洪芙儿,你也唤我芙儿姐姐好啦。''

阿绿道:“芙儿姐姐你生得可真漂亮!”

洪芙儿脸色微红起身嗔道:“没想到连你也会耍贫嘴!我不理你啦。”她转身走向窗口,阿绿便围着她周遭飞舞道:“好姐姐,阿绿说的都是真话并没有撒谎啊。”这一人一鸟正在房里说闹,门却突然打开。只瞧小红一闪而进,脸上略有愁容。

阿绿一见小红便飞了过来嚷道:“小红姐姐,可找到你啦!”小红陡然见到阿绿也不由转愁为喜道:“阿绿,你是跟着我来的吗?尚大哥他是不是也来啦?''阿绿落在她肩膀上道:“主人他没有跟来,单是我自己飞来的。”小红心里不禁有些失落,闷闷不悦的喃声说道:“是呀,有茵姐姐陪在他身边,他又怎会想起我呢?”

洪芙儿见她脸色难看,立时走近拉她手问道:“小红妹妹,那黄老太婆到底找你何事?”小红遂把事情经过大概描述了一番。洪芙儿听后伤心道:“妹妹,早劝你不要趟这个浑水,现在可不是姐姐连累了你吗。”

“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是我心甘情愿要来,却又怪得了谁来。”

“话虽这么说,可是我又怎能心安?”洪芙儿双眉紧蹙,暗自咬了咬银牙道:“事既如此也只好这样啦!妹妹你听着,今晚拜堂成亲之时我便行刺那个贼人,届时寨内必是人心惶惶乱作一团,你瞅准时机便自顾逃生去吧。”

小红却轻轻一笑道;“我干吗非要逃走呢?”

洪芙儿闻言不禁大惊失色,瞠目结舌道:“妹妹,你······该不会真想留下来吧······”

小红笑道:“姐姐不要错怪,我是想留下来先探听一下那宝图的下落再说。那宝图关系重大,茵姐姐还有秦家哥哥姐姐们,都是因它才招致家破人亡的。我若找到还给他们,不仅他们高兴,连姥姥也不会再怪罪于我。”

洪芙儿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我们现是杀又杀不得,逃又逃不脱,这可怎样是好?”

小红四下瞅了瞅,小心道:“芙儿姐姐不用担心,我倒有个主意。你把脸凑过来,我悄悄说与你听。”洪芙儿将脸凑了过来,小红便附在她耳旁不知嘀咕些什么。洪芙儿听完仍是不大放心道:“这样能行吗?”小红颔首道:“姐姐且放宽心,应该没什么问题。”

洪芙儿道:“反正我是豁出命去,一切但凭妹妹做主便是。”

小红又冲阿绿言道:“阿绿,现在离傍晚时辰已是不多,你可还飞得来回?”

阿绿道:“恐怕只够飞回去,再要返来却是不行啦。”

小红急道:“这可怎办?此寨敌手众多具体情况又尚未摸清,单凭我一人恐难脱身。原想叫尚大哥助我一臂之力,现今时间紧迫却是来不及啦。”她灰心丧气一屁股坐到凳上,樱桃小嘴嘟得老高。

阿绿道:“姐姐不必懊恼,我和主人都习得感应之念,无论对方在哪里,只要发起感应另一个都会晓得的。”

小红闻言脑子里似乎想起什么,可只如电光一闪即灭,只好摇了摇头催促道:“阿绿,那你就赶快发出感应也好叫尚大哥来得快些。”阿绿道:“每发一次念力我都好似大病一场,浑身虚脱连飞起的力量都没有。小红姐姐,你可得保护好我。”小红道:“放心吧,一会儿我便把你藏在被子里,只要你不发出动静谁可找得到你。”

阿绿自她肩头飞落到桌上,一动不动的聚集意念,稍倾便瞧它双目有泪渗出。二人在旁只觉惊异,不过心想阿绿既会人言,也定是与众不同的一只奇鸟了。只闻阿绿有气无力的道:“两位姐姐,主人已收到我发出的感应,他很快就会赶来。”小红立时捧起它,一边轻抚着它光滑的羽毛一边柔声的道:“阿绿,你永远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她把阿绿小心翼翼的放置床榻,打开一条薄被盖在它身上,阿绿只露着脑袋趴在那里静静的休憩。她又将床帏放下,总是舒了一口气。

恰在这时,却有人叩起门来。洪芙儿当先发问道:“是谁?”

门外有丫鬟回道:“我们是奉命前来为新人梳洗打扮的。”洪芙儿无奈只得将门打开,就见四个丫鬟有端水盆的,有提水壶的;这个手拿铜镜妆奁,那个手捧凤冠霞帔,陆陆续续跨进门来。一番梳洗打扮完毕,就听前面有声乐之鸣。四人扶起洪芙儿就朝门外走,小红紧忙跟上前去。几人一路无语匆匆赶了一阵,便已到那“群义堂”的后门。

这一路小红总是心中不宁,想着尚云格倒是来了没有,又时刻记挂阿绿安危。正值此刻,身后突然有人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几人同时一惊,不由驻足回望,就见金婆婆手中提着一只死去的鸟儿口发怪笑道:“嘿嘿嘿,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呢。”

洪芙儿与小红一见那鸟儿浑身绿羽,分明就是鹦鹉阿绿,心内顿时悲恸难过。那小红更犹如肝肠寸断一般,立时泣声骂道:“老妖婆!你还我阿绿的命来!”她身子一纵扑上前去,一施手便是凌厉拼命的杀招。那金婆婆起初并不以为意,只是左躲右闪避了开去,待到后来瞧她身手着实厉害,不得不招驾几招。她暗自心惊,未想到这鬼丫头小小年纪功夫却这等厉害,自己当真是看走了眼没有发觉。她只觉提着只死鸟倒碍手碍脚,便一甩手将阿绿不知抛到何处。

小红见此勃然大怒,恨声骂道:“老不死的贼婆子!本姑娘这就叫你尝尝'灵山狐影掌'的厉害!”只瞧她暗聚真力双掌齐齐拍出,但见一排排掌印冲那金婆婆直压下来。金婆婆不敢大意,急忙身子一旋闪躲避过,她忽然住手喝问道:“死丫头,你可是那玉狐观玉玲珑的门下弟子?”小红怒道:“你管我是谁的门下!”

金婆婆阴森森的冷笑几声道:“你那一式'灵山狐影掌‘已分明透露出你的身份。你不但是玉玲珑的门下弟子,并且也是姓玉,你应当叫玉小红才对。”

小红强压怒火道:“你怎会认识姥姥的?”

金婆婆笑道:“我与你那师傅同门修艺,按理说你见了我应尊称一声师叔才对。”

小红冷笑道:“同门又是如何?但凡天下总有好坏之分。你心地这般坏,我才不管你是哪家的师叔师奶的!”

金婆婆也不由怒道:“死丫头,我本看在你师傅面上想放你一马。不想你倒不识好歹!那我今天就替你师傅好好教训你一回!”

她二人刚要动手,那洪芙儿猛然出口喝道:“都给我住手!''两人只得停下手来,便听洪芙儿又道:“金婆婆,你是成心要我和黄公子拜不得堂成不了亲,是不?”金婆婆知她过了今晚往后就是黄大夫人,一时也不敢无礼冒犯,当下恭敬回道:“老身怎敢如此胆大妄为?”洪芙儿冷哼一声道:“你擅自闯我寝室,又不问青红皂白便害死阿绿!这些还不够大胆妄为吗?!”金婆婆道:“是老夫人派我前去传唤你们,只因那虎先锋的妻子近来染病卧在房中,我便顺道探视一番,不想倒和你们错过了。”洪芙儿道:“就算你找不到我们,却也不该施下毒手杀了阿绿!”金婆婆道:“老身进得屋门,却瞧天色未晚床帏已放,只是担心有图谋不轨之人暗匿其中。所以我悄声走近拉开帷帐,不想被中趴下一只绿毛鹦鹉。老身只认是个妖怪,便一掌拍死。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如何怨得了老身?”洪芙儿喝道:“你又怎晓得阿绿就是妖怪?分明是你有意为之!”金婆婆道:“天地良心,老身句句实言绝对撒不得半点谎话。那鹦鹉若不是个妖精,如何临死倒恶口骂我?”

洪芙儿道:“它却骂你什么?”

金婆婆看她一眼,气呼呼道:“它骂我'老不死的,瞧你还能逞多久威风'!”洪芙儿与小红心中既觉的好笑又是一阵难过。那四个丫鬟只是怕她,可又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慌忙各自捂住嘴暗自偷乐。这时,打后堂又奔来几人,一见大家都在此处,便有丫鬟出来喊道:“老夫人都等得好不耐烦,你们却怎么还在这里愣着!”众人恍悟,急忙拥着洪芙儿穿过后堂向前厅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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