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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黄郎成亲【中】

正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个鹤发鸡皮瘦如麻杆的老妇倏地闯了进来。洪芙儿与小红俱是一惊,只见这麻杆老妇翘嘴一启道:“我家老夫人有请小红姑娘前去,说是有要事商量。”二人心中都是纳闷,却不知这老夫人葫芦里到底又卖的什么药。

洪芙儿抢先问道:“老夫人叫我家妹妹究竟是因何事?”

麻杆老妇尖嘴一撇没好声气的道:“老夫人的事我们身为下人的又怎敢打听!”

洪芙儿见她出言不逊也不由怒道:“要去可以,不过我要陪着妹妹一同过去!”麻杆老妇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这我可做不得主,老夫人说是只叫那小红姑娘一人。”小红见此只得自旁劝道:“芙儿姐姐,不碍事的,我去去便回。”洪芙儿兀自担心道:“既是这样,妹妹你可放小心些。”小红点了点头便随那老妇出门而去,独剩洪芙儿一人在屋内空自担忧。

且说小红随着那麻杆老妇穿廊过院,不大一会便来到一座屋前。只瞧这间屋子比其它的房屋都要宽大,门楣立匾叫作“卧芳庭”,门前守着两名丫鬟。见到麻杆老妇二人颔首施礼,那麻杆老妇也不回礼趾高气扬踱了进去。小红心中暗道:“看来这骨瘦如柴的老妇在此处身份却是不低,倒要小心些她才好。”又拿眼巡视了一下整间屋子,只见正厅之中横着条卧凳,那黄老夫人好似一滩肥肉躺在上面闭目养神。旁侧守着几名丫鬟,有打扇的也有敲腿的都是恭敬小心。

麻杆老妇走上前去小声回禀道:“老夫人,我已将那丫头叫来啦。”

老夫人“嗯”了一声,乜斜着眼睛阴阳怪气的道:“倒是来得很快嘛。”又冲着麻杆老妇伸伸脖子,麻杆老妇心领神会,立时开口喝道:“你们暂先退下,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踏近屋子半步。”屋里所有的下人都避开之后,老夫人才道:“金婆婆,你把我扶起来。”那麻杆老妇身骨虽瘦力气倒大,轻而易举就将几个人才能捍动的肥胖身躯扶起坐好。老夫人拿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小红一番,缓缓道:“你就叫小红?难道没有姓氏吗?”

小红道:“打从懂事起起姥姥便是这样喊我,姥姥说我是外面捡回来的,所以她也不知我姓什么叫什么。”

黄老夫人道:“原是如此。我且问你,今日在'群义堂'上为何说'好像在哪里见过’那样的话?”

小红心内暗自惊疑道:“莫非这看似老迈昏聩的黄老夫人,其实却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若真是这样,不要说救不出芙儿姐姐,只怕自己也是难以脱身。”

黄老夫人见她迟疑不答,便冷笑道:“小丫头,在我面前还是实话实说为好。我问你,你到底是从哪里见过那幅图画的?”

小红佯作糊涂道:“什么图画?我倒真的不晓得老夫人问些什么?”黄老夫人脸色一沉,又朝着那麻杆老妇伸了下肥短的脖项。麻杆老妇当即怒道:“死丫头,事到如今却还要嘴硬!打你一进’群义厅'时,老身的眼睛可就没从你身上开溜过,你注意些什么说过些什么,老身心中可都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小红心道:“难怪她在这里耀武扬威的,身怀功夫的果然是她。”

麻杆老妇厉声喝道:“死丫头,你倒是说不说!再不肯说,我可就不客气啦!”

小红假装害怕道:“婆婆,你倒是让我说什么呢?今日厅堂之上实是我眼花,错把一名丫鬟当是自己从前见过的人,所以才一时失言。至于你们说的什么图不图画不画的,我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

黄老夫人将信将疑道:“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小红哭丧着脸道:“老夫人明鉴,我说的句句都是真情。”

麻杆老妇却冷哼一声道:“死丫头,你休要在此花言巧语蒙骗老夫人!当时你分明是眼瞅着那幅画才失口说出那番话来,当我是眼瞎吗!”

小红道:“婆婆年迈一时走眼也是常理之中的事。”

麻杆老妇直气得五脏六腑似火焚烧,怪叫一声道:“死丫头,今日我非要你说出实话不可!”只见她五指如爪,挟夹着一股狂风骤然袭来。小红哪敢大意,就势假装跌倒滚了几圈险险避开。只闻那黄老夫人及时阻止道:“金婆婆住手!今日乃我儿大喜之日,不可莽撞放肆!这件事暂且留待以后再说不迟。”那金婆婆兀自恼火,却又不敢不听老夫人的话,只是心有不甘的道:“老夫人,这丫头人小鬼大,不知来日又会编排什么话来诓骗咱们!''黄老夫人叹口气道:“到那时便随你任意处置好啦,她人在山寨里头,还怕她长了翅膀飞走不成?”

麻杆老妇立时喜道:“老夫人尽管放心,就算她是铁嘴钢牙,到时我也自有法子叫她开口!”她狠狠瞪了一眼小红,又道:“现在该把她关在哪里是好?”老夫人回道:“还是把她送回原处为好,她是和那姓洪的丫头一道来的,她此刻不见想必那洪丫头又生事端,那今晚的婚事还办得成吗?”金婆婆颔首道:“老夫人顾虑得极是,我这就把这死丫头先送回去再说。”她飞步过来扯起小红就走,小红故作挣扎叫嚷,金婆婆怒道:“你再胡喊我立即取你性命!”小红知她手段厉害,却也不敢再去惹她。

这时偏那黄大公子恰恰赶来碰个正着,他陡见金婆婆正气势汹汹扯拽着小红,又见那小红满面哀伤楚楚可怜之相,不由拦下怒声斥道:“金婆婆,你这是做什么?小红姑娘可是我请回来的客人,况且洪姑娘待她亲同姊妹,你怎可对她这般放肆无礼?!”金婆婆暗道不好,她素知这个大公子武不成样文不成行,平日最好女色。但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在他面前,叫他认作亲娘那也说不出的心甘情愿。当下忙陪个笑脸道:“大公子莫怪,是老夫人叫我送她回去的。”黄大公子道:“既是送人哪有像你这样强行的!小红姑娘自是有腿有脚,难道她自己不会走吗?”金婆婆只好笑着道:“大公子说得极是,我这便放手让她自个走好啦。”

小红一旦脱身立刻假作惊惶之状,她奔过去拉扯着黄大公子的衣袖凄然道:“黄公子救我,这婆婆可是来要我命的。”黄大公子棱起三角眼气得骂道:“谁胆敢要你性命,我便先要了他的项上人头!”金婆婆听得也是不敢驳他。又听他道:“小红姑娘,现在家母不准我去探望你们,待到晚上咱们才可相见。”小红撒娇嗔道:“你走啦那谁来保护我?我不要这婆婆跟着。”黄大公子哈哈作笑,扭头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道:“你们先把小红姑娘送回屋去,少下一根毫毛唯你们是问!”那两名丫鬟哪敢不从,恭恭敬敬的带着小红出了院子。金婆婆眼睁睁看着她一脸得意的离去,只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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