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折起便笺纸,低下头淡淡一笑:“大姐,消消气,早点休息吧。”
关玲仰望着田甜,眼神异常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
田甜轻声说:“明天找时间咱们聊聊。”
关玲略一犹豫,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便笺纸上写着:如果你生气是为黄志勤,那真的不值得。
黄志勤将整个身体摆成“大”字仰躺在自己的“席梦思”床上,地上纷乱罗布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烟头,他右手的两指间还夹着一根吸了三分之一的香烟,屋里没有开灯,亮着红光的烟头仿佛是一盏暗黑海面上闪闪烁烁的探照灯,指引着迷途的航渡者,也指引着迷茫的黄志勤。
黄志勤大睁着眼睛,无神地凝望着模糊灰暗的天花板,他的心上,反反复复萦绕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下午,离开“蓝精灵西餐酒廊”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拉住了关玲的手,一瞬间,他觉得那只温凉的小手在他的掌心里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回眸处,他注意到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局促的笑容。
他也笑,笑得很幸福。这应该是第二次吧,他抓着她的手,可是,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害羞和不自然呢?然而,他却喜欢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的感觉,心暖暖的,不自觉地想要飞翔。他也喜欢揽着她的腰,不盈一握的纤软,也让他悸动兴奋,可她不知为什么,每次都会表现出最初的紧张和不习惯。
看来,她应该没有接触过别的男人。
想到这里,黄志勤不禁心潮澎湃。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回去还有事呢。”关玲的声音里透着迷惑。
“跟我走,今天不许太早离开我。什么事比我更重要?”黄志勤霸道而执拗地说道。
关玲本来还想再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选择了顺从。
整个下午,黄志勤都拉着关玲在名牌女装专卖店出出进进,然而,对于每一件他选定的礼物,关玲却都百分之两百地坚决推却,她说,这太贵重了,她会有压力。
黄志勤有些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感动,自己没有看错,这是一个相当洁身自好的好女孩。
直到日已西斜,倦鸟归巢,黄志勤才带着关玲走向今天的最后目的地——黄家的老屋。
自从郑直和邱梦溪在里面双双毙命后,黄家就请了十几个僧侣做了两次颇为隆重的法事,仅管如此,黄志勤还是再没来过老屋,直到今天。因为今天对他而言是个不平凡的日子,诅咒解除了,这栋老屋也不再令他恐惧莫名了,他想庆祝一下,只有她和他。
然而,当黄志勤和关玲坐着“的士”来到老屋门前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人。
灰蒙蒙的暮蔼中,青砖院墙边站着一个浅色的身影。那是一个男人,穿着米色长风衣的高个子男人。他不仅高,而且瘦,风衣穿在他身上不是魁伟,而是毕削。
那个男人起先是背对着出租车的方向站立的,也就是说,他是在静静注视着院墙内的老屋。然而,当汽车声渐近,那个人却似被惊扰的野兔一般,匆匆回了下头,那回眸的时间极其短暂,短得没能让黄志勤看清他的样貌。随后,穿风衣的男子就转身走开了,方向是与大道垂直的一条荒凉的小径。
“那个人好象在这儿站了很久了,不会是小偷吧?”走下汽车,关玲不无奇怪地问道。
黄志勤心中也划满了问号,不过,他只是目送男人离去的背影,沉着声音说道:“不会的,看穿着不象。”
“那他怎么……”关玲还在狐疑。
“也许只是路过好奇而已。别管他了,咱们进去吧。”黄志勤不想让这个不速之客影响自己本来绝佳的心境,拉起关玲的手,向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