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婶,今天这青菜看着很新鲜嘛,给我一样来点,都是老街坊了,您可不能压秤啊!”
“王大叔,给我切一斤黑皮猪肉,要五花的,啧啧,您这刀法越来越神了,分毫不差,厉害!”
“李姐,你这馒头蒸得跟你一样白,看着就叫人流口水,可得给我来一屉解解馋!”
“赵胖子,给我打一壶上好的白猴儿酒,你要再敢拿次货蒙我,你那相好的事儿我可就撂挑子不帮了!”
……
晌午时分,一位身着白衫、身形修长的英俊青年走在天水郡城的热闹街道,凡是路过一家店铺或摊位,都会满脸笑容地寒暄几句,十分亲切随和,而那些注定一辈子只能靠贩卖吃食为生的小贩见他来了,不但眼中没了作为商人应该有的小算计,脸上更是露出罕见的纯朴笑容,仿佛来光顾生意的是他们的亲人。
但实际上,这位三年前突然出现在天水郡城,面容和善、衣着打扮像个读书人似的青年与他们一文钱关系也没有,就算往上数个几十辈,估计也不会“五百年前是一家”,不过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是十分融洽,确实跟亲人没什么两样,因为他面善心更善,也因为他们都或多或少受过他的帮助。
天水郡城是洛皇朝的一个小国洛水国的一个小郡城,堪称穷乡僻壤,但恶劣的生存环境并没有磨灭天水郡百姓质朴的心,反倒让他们更加懂得感恩,活得更真。
不多时,英俊青年手上便提着一大堆吃食,其中有很多都是免费送的,对此英俊青年欣然接受,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好人有好报,好人报更多就是了。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却叫“好人”,姓郝,单名一个“仁”字,而且在天水郡城开了一家“好人侦探社”,他的“仁义公子”、“天水神探”美名,就是在那里传遍整个天水郡的。
侦探社,历经两百多年的发展,在玄灵界已经不是什么新奇事物,稍微大一些的都城都会有一家或多家侦探社,然而天水郡实在是太偏僻落后了些,一直没有侦探社愿意屈尊于此。
所以郝仁刚刚开起侦探社,便令全城沸腾,城里的权贵尤为激动,侦探社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身份、地位!
以前他们去别的郡都有些抬不起头,现在他们可以昂首挺胸,因为他们的郡城也有侦探社了,而且还是天罚阁出品,正牌的,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天罚阁在玄灵界的影响力多大!
“好人侦探社”落户天水郡,最高兴的要数天水郡郡王陈白沙,但高兴之余也有些患得患失,他身为一郡之主,自然知道自己这个仅有一城的小郡几斤几两,怎么可能有此等荣幸?
陈白沙怕有人假借侦探社的名义诓骗百姓,第一时间便率领手下来到“好人侦探社”验明正身,当确认郝仁确实是天罚阁出身后,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不但将郝仁当成亲侄子看待,更是大肆宣扬“好人侦探社”,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郡里有了天罚阁直属的正牌侦探社……
经过陈郡王的拼命吆喝,“好人侦探社”声名鹊起,而作为“好人侦探社”的主人郝仁自然也被传得神乎其神,而且他平易近人,无论贵人还是贫民他都以礼相待,收费合理,办案效率也极高,更是成功侦破了几起“悬案”,用事实证明了他的无所不能,不但深得天水人的喜爱与敬佩,更是成为了天水郡城的象征性人物,被尊称为仁义公子、天水神探……,风头一时无两,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头上的头衔是多么的名不副实!
“公子,您又满载而归啦?”
郝仁刚走进自家侦探社,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连忙跑了过来,顺手接过郝仁手上的大包小包,眉开眼笑地说道。
少年名叫阿福,是郝仁初到天水郡城遇到的一个小乞丐,见他可怜,自己又缺人手,便收留了他。
“街坊们的一片心意,不好意思不收啊!”郝仁看着阿福苍白的脸颊,两道剑眉微蹙,“阿福,你昨晚是不是偷懒了,没有习练我教给你的八极拳?”
“公子,我练了,就是……就是昨天晚上您喝醉了,我怕您又耍酒疯伤了自己,所以就……”阿福挠了挠脑袋,声音弱弱地回道。
听见阿福这么说,郝仁知道他又守了自己一夜,剑眉舒展开来,略带歉意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再喝那么醉了!”
接着又叮嘱道:“你三年前染了寒病,身子骨寒弱,八极拳是至刚至阳的拳法,不但能够强身健体,还能驱散你体内的寒气,你必须每天习练,这样你的身体才能好转过来,知道吗?”
阿福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感激地说道:“若不是公子救下我,恐怕我早就病死在街头,公子吩咐的话,我句句记在心里,这三年,我没有一天懈怠过,我还想服侍公子一辈子呢!”
瞧见他又要说些感恩戴德的话,郝仁急忙摆了摆手,问道:“今天有生意上门吗?”
“有倒是有,不过……”阿福欲言又止。
“我已经习惯了,但说无妨!”郝仁猜到了可能是什么案件,走到厅内坐下,脸色很平静。
“是开饭馆的陈老板怀疑他家婆娘给他戴绿帽子,想让您调查一下!”阿福说完,苍白消瘦的脸上不由浮上一抹怒意,“那个婆娘长成那得性,除了陈老板,谁拿她当个宝啊,整天疑神疑鬼的,真当公子是他家御用侦探了!要我说,公子就不应该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子!”
郝仁笑容玩味地看向阿福,“那你说我应该接什么样的案子?”
“公子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自然要接惊天动地的大案了!”阿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我倒是想接,但有吗?”郝仁苦笑道:“天水郡这么偏僻的地方,很少有生人愿意来这儿,更别说坏人了!如果再不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咱们俩就得喝西北风了!”
“郡王府每年都会送来不菲的钱财,如果公子收下,咱们也不会这么拮据!”阿福看了眼很干净但也很简陋的厅堂,小声嘀咕道。
“无功不受禄,再者说郡王已经够帮助咱们的了,以后这种话休要再提!”郝仁脸色一冷。
“知道啦!”阿福吐了吐舌头。
瞧见阿福调皮的模样,郝仁无奈一笑,吩咐他去厨房做饭后便独自一人来到后院,脚尖轻轻一勾,一块重约百斤的石块便高高飞起,旋即一拳轰出,不见郝仁多么用力,那块石头便砰地一声炸裂开来,化为齑粉散落在地。
若是有人瞧见这一幕,定会震惊不已,因为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对谁都和颜悦色、看起来像柔弱书生似的年轻人竟然是个武者,而且功力如此深厚。
但郝仁却眼神一黯,苦涩喃喃道:“三年了,我的修为依旧停滞在宗师之境,虽是武者巅峰,但一日不能蜕去凡体俗胎感受灵气,我依旧是个凡人,难道我这辈子注定成为不了修士,注定只能作为一星侦探偏安一隅、平凡一世吗?”
“我不甘心啊!”语气中满是落寞、遗憾……
习武之人称为武者,武者实力由低到高分为四个等级:初窥门庭(武夫)、登堂入室(武士)、出神入化(大师)、登峰造极(宗师),统称为武学四凡境。
当武者达到宗师之境,有刀枪不入、劈金裂石之能,足可以成为统御万兵之将军,荣华富贵一生,但依旧是凡人之躯,正所谓人力有时穷,唯有突破人体桎梏,感悟天地之灵气,方可成为高高在上的修士,方才有资格追寻天道,方能拥有毁天灭地的修为,真正做到随心所欲、逍遥自在、长生不死。
郝仁倒不是想要追求多高的修为谋长生,他只想成为玄灵界最出色的七星侦探,但一日不成修士,他就只能是处在天罚阁最底层的一星侦探,不能晋级二星侦探,更别提七星了!
一辈子接触不到让他心驰神往的大案,一辈子不能一展他与生俱来作为侦探的绝顶才华,也就一辈子实现不了他的梦想,郝仁岂能甘心!
过了好长时间,他才敛去忧伤之色,从怀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乳白色圆石,眼中的失望渐渐被坚定取代。
“师父说我在这里会得到突破修为的机缘,虽然他平时邋里邋遢,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在关乎我人生的大事上应该不会无的放矢,更何况他还给了我天命石。”
虽然郝仁也不知道天命石为何物,但听师父说它是那群十分神秘、拥有算天测地伟力的命师炼制的宝贝,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感受到机缘所在,这也是为什么郝仁每天都会在城里闲逛一个上午的原因,然而这三年里它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安静极了……
“或许机缘还没出现吧!”
郝仁只能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因为除了相信师父,别无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