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花间投过来的目光,素衣姑娘的明眸里也闪出几分兴趣来。见花间的眉头微微蹙着,她更是弯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回答道:“先生莫要客气,冒昧的人分明是我了……”说罢她还不忘抱拳作揖,稍点了点算是道歉,就又继续说道,“小女子只是路过此地,得闲凑巧进来千湖楼,却不知道千湖楼生意这么好,没地方可坐了……眼看先生面善,又一人独坐,便想兴许可以向先生讨一个位置。”说着,她微微举起手中的茶杯,一副要敬花间一杯的样子。
花间也并不拒绝,但也没有要接受的意思,只是淡然扫视了一圈千湖楼大厅,又呷了一口茶,淡淡笑了笑——“姑娘可说笑了,大厅里分明还有许多位置,不知姑娘何以特别中意我这里的位置呢?”分明还没有到吃饭的时间,千湖楼里还算是空旷的,这姑娘哪里都不去,偏偏要到他这里,莫不是真的冲他而来?晨间老朱的警告又恍若在耳边响起,花间心下立刻多了几分设防,但表情却没怎么变过,笑容一直弯在嘴角,眼里有温柔的波光。
即使被他直直戳破,素衣姑娘却也并不觉得扫了面子,她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声音里满是泰然自若,摊了摊手对花间道:“那先生又何以挑了这位置呢?”怎么说的倒像是他占了她的位置似的?花间稍稍挑眉,笑得有些无可奈何,只能答道:“这是我的习惯。”
素衣姑娘会意一笑,“自然,先生好习惯……您也知道,这千湖楼里,食客、旅客众多,众人莫不是行色匆匆,只有先生兴致尚好,独独挑了这么有好的位置——向外正看潜湖之景,杨柳相依春意盎然;向内正看世间百态,人情冷暖——岂不是尚佳之选?”
“哦?姑娘可真是好雅兴。”听她这么一说,花间却稍稍愣住了,他倒是竟未料到这个看起来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对选一个吃饭的位置也这般挑剔。听她的口吻,她不仅颇有阅历,品味也是独特,更难得的是,她似乎是很有心情来做这些事——该是一位大家闺秀吧……但是她却又偏偏着一身素衣,还带着佩剑。
想到这儿花间又暗自笑了笑,十年间他也行走过不少地方,偶有时为了生计也会为某些富贵之家演奏,有些大家小姐竟也就爱配一把剑在腰间,当做是装饰——这位姑娘恐怕也是在腰间放一把剑,装装样子防身吧。
“所以,可否让我坐在这里呢?”素衣女子又开口问道,一双明眸里光彩流转,却不料花间仍旧是不看向她。慢慢喝完手中的一整杯茶,将茶杯重新置于桌上时,磕出清脆的一响,花间淡淡弯了唇角,“姑娘既然已经坐下,我自然是不好意思请姑娘离开了。”
对面的女子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的结局,一双眉眼一弯,给了花间一个灿烂的笑容,轻声说了句“打扰了”便不再多话。如此这般,她与花间也就可以算是认识了吧!垂眸敛去眼中的笑意,素衣女子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淡淡啜饮,似乎并没有要与花间一同进餐的打算。而这姑娘往对面一坐,花间也不好意思吃下去了,便也只捧了茶杯。
两人都不在说话,只有香茗轻烟袅袅绕在两人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