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姑娘！”老朱见素衣姑娘意欲离去，慌忙叫住了她，皱眉问道：“我们说好的……银子呢？”他目光与声调里皆是染了几分焦急，一次谈话换一年生活无忧，这么好的买卖怎么能……
那素衣姑娘弯眉一笑，两只眼睛眯起来，弯下腰对老朱道：“老伯，你方才说的那些不过都是些江湖传言，能拿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吧？”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老朱也顾不得许多，压低了声音就道：“姑娘且慢！我尚未说完！”
敛去得意的笑容，素衣姑娘理了理衣摆，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又慢悠悠晃回老朱身前，再度倾身下来——“老伯还要说何事？”微微弯着的唇角里有一丝掩不住的得意。
“姑娘若是要寻花间先生，此时来此地也正是巧了——我只当是姑娘与花间先生有缘分，便告诉你了……每年这个时候花间先生都会来这里一趟，似乎是祭拜什么人……”老朱压低了声音，“十年之间，年年如此，从未间断。”
素衣姑娘这回却大大的吃了一惊——“老伯，十年之前花间先生刚入江湖，尚不出名，你就认得他了？”她疑惑的看着老朱，眼睛里分明写着不信任。老朱眯了眯眼，想起十年前的光景，摇了摇头笑得颇有些惨淡——“花间先生气度不凡，一望便知人中龙凤，他又善良施舍与我，自然不会忘记。”但老朱心中也生出许多疑惑——这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十年之前花间先生是刚入江湖？十年前她应该还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女娃娃吧！
但老朱深知自己不该多问，因为他已经看到那素衣姑娘勾唇笑了笑，掏出了银子。
一锭银子哐当落入老朱面前的破碗里，素衣姑娘靠近了他轻声问道：“哪里寻他？”这是他们交谈以来凑得最近的一次，老朱甚至都可以在她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这姑娘是为何而来，又为何要寻花间先生？她眼中正闪烁着一抹极为认真的光芒，还略带了几许急迫。喉头动了动，老朱却没有立刻开口。这些年来向他打听事情的人也不算少了，为了多拿点银子，他也从来不在乎卖给谁什么消息。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老朱皱了皱眉，极其认真的看着那素衣姑娘——“姑娘，祭奠乃是大事，姑娘莫要打扰。但每年花间先生祭拜完之后，都会在那潜湖边的千湖楼里小酌一杯……”
素衣姑娘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多谢老伯了，我们的买卖谈完了。”她明丽的眼睛里闪过笑意，并不多做任何停留便打算离去了。
老朱却唤住那素衣姑娘，语气极为认真的继续道：“姑娘，希望你莫要做坏事……花间先生是个好人。”
“哪里。”阳光下，素衣姑娘的笑容清丽又纯粹，像是不含任何杂质的一汪清泓——“我自然知道，他是个好人……”语毕，在一转身，那素衣姑娘便翩然没了踪迹。不知是隐没在了人群里，还是消失在了尘埃中。
银子终于到手，老朱却不知道为何无心去看。他的目光久久的定着在素衣女子消失的地方，眉心深深的皱着。
这对先生来说，是福是祸？罢了罢了……世间一切皆有因果，只愿像先生这般的好人，能得好果吧。长叹一声，老朱收起银子，缓缓的离开了街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