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朱看了看她手里的银子，搓了搓手，讨好的笑了笑，脸上被风霜镌刻的皱纹都缩到一起。然而素衣姑娘却只是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一个铜板放入老朱手里——“刚刚老伯所言有，就值这点钱而已，下面我要问你的，才是这个。”她举了举手里的银子，嘴角弯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老伯，这江湖上最厉害的是冷亦卿，最出名的还有哪几个呢？”
老朱稍稍皱了皱眉，这小姑娘到底想问什么？刚刚那个问题不过是一句试探么？但是为了那锭银子，他还是继续回答道：“姑娘是想问——独眼射手秦谅？或者双刃刀韦梁翼？”这两位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了，如若再不对，他是不是要背诵出中原二十七侠客让这姑娘挑一挑？
正当老朱思索着下面该报上哪个名字的时候，那素衣姑娘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老伯，我是说出名，没说要练武的。”老朱又皱了皱眉思索一番，心中颇感困惑，两只枯槁的老手压在一起，突然他眼中一闪，压低声音问道：“姑娘莫不是要问琴仙——花间先生？”
一听到花间的名字，素衣姑娘脸色微微一变，却旋即又变出一个灿然笑容——“就是他，老伯可知道些什么？”她眼里染上几分少有的认真。
说起花间，老朱似乎也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他展了展眉头，神色也清朗了几分，又向路边瞧了瞧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才道：“嘿，姑娘，那你可真是问对人了！江湖上人都说武有冷面，文有琴仙，但这两个人虽然出名的不得了，却也都神秘的不得了！冷面公子冷亦卿还好，至少有个冷家庄在那儿，你怎么都能找到他……可是琴仙花间先生，那可是多年行走于江湖却难寻他的踪迹啊！江湖上曾有戏言说，他怕是弹奏完琴曲就隐秘到花草中间去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叫花间呀。”素衣姑娘跟着笑了笑，似乎对老朱的话颇感兴趣，蹲下身来与他平视，“那他真的是藏到花草间去了吗？”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老朱毕竟上了年岁，眼睛也早大不如前，直到这素衣姑娘蹲下身来，他方才看清了她的样貌——眉毛弯弯似总是带笑，眼睛水灵的紧，却有一抹叫人看不透的情绪，口鼻皆是小小的，近看的年龄似乎要更小些。却也是精致可人，小巧玲珑了——也许是哪家的小姐偷偷借了丫鬟的衣衫跑出来玩吧。
不过对老朱来说，什么也重要不过一锭银子啊！若是真能把那锭银子拿到手，他今年余下的光景便都不用坐在这街头行乞了，兴许还能吃几顿好的，淘换几件新衣裳——这比买卖绝对划算，他没有理由不讨好这位主顾。而一如此刻，老朱见主顾来了兴致，更是打起来十二万分的精神，搓了搓手，继续道，“江湖里也有传言说花间先生恐怕是天上的琴仙下凡——不知道您见过花间先生没有，我估摸着您没见过花间先生，我倒是有幸得见过他，果真气宇轩昂……不过他也肯定是个凡人吧，只不过不俗罢了！”
听起来这个老伯还挺靠谱的，至少不信些神仙之说……素衣姑娘听着点点头，单手托腮，似是思索着些什么，眼神也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问道：“那花间先生是不是也武功了得？他名气那么大，在江湖上总得防身吧？”
听到这问题，老朱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又笑了两声，继续说了下去：“姑娘您看呢，这江湖太大，各种事儿传着传着也就神乎其神了……江湖何其大呀！但是花间先生的口碑却好得很，听说从未见他出手伤人。”老朱停了一会儿，偷偷瞥了女子一眼，见她听得聚精会神，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银子，“这花间先生会不会武功我是不知道，也不敢妄加什么猜测……但是我能告诉您，花间先生的身价那是真高！再厉害的主顾请他弹琴，他要是不高兴也就不会去。”
所以还是个随心所欲的傲慢先生咯？那素衣姑娘听到这儿眼神一闪——“哦？看来老伯知道的的确不少嘛？”一路旁敲侧击，又在这儿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她对此行的收获还是挺满意的。见主顾如此评价，老朱又笑了笑，“那……姑娘对这桩买卖可满意？”
“满意。”素衣女子笑了笑，又从腰间摸出三五个铜板丢到老朱手里——“多谢老伯了。”说完她便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摆，转身就打算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