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暖阳令人昏昏欲睡,云城市区一家临街的咖啡店里,大门里侧站着两名无精打采的服务生,一俟没人注意,两人便偷偷靠在门框上打盹。
店内只有有两桌客人,他们本是一同进来的,却分坐了两桌,靠门口围桌坐着的是沈荣、薛刚和徐海,距三人十来米远的地方独占一桌的则是叶小安。
沈荣幽幽地说道:“十年了,咱们在这整整呆了十年,有时候,我还真拿自己当成了警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三年前,坤哥终于开始行动了,动用巨资扶植起罗阳,眼看着他刚有点成绩,却不明不白死了。”
徐海接过话茬:“阿荣,会不会是仇杀?”
“不!”沈荣举起右手坚定地说道:“这几年罗阳做得可都是正当生意,他向来谨慎,不大可能和人结下深仇大恨。”
“那谁会杀一个本分的生意人呢?会不会是李天成?”
“罗阳进展到哪一步还不好说,退一万步讲,即便李天成被他搞定了,想过河拆桥的话,也用不着杀罗阳,杀人总是有风险的,随便罗织个罪名正大光明地将他关起来不更稳妥?”
徐海忧心忡忡道:“话是这么说,可你说那事我总觉得有点悬,罗阳交游甚广,家里帮佣众多,其他人还好说,那个老妈子和她的孙女可不好糊弄,另外,李天成那儿认识他人也很多,时间久了,难免会穿帮啊。”
沈荣哀叹一声道:“这些我都考虑到了,要不这么办,你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
“不然......”徐海压低声音道:“咱们仨瓜分了罗阳的财产,远走高飞?”
沈荣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以为警察都是白痴吗?一名声望极高的富商无故失踪了,名下资产不翼而飞,随之消失的还有他家的司机和两名毫无关联的在职警员,你......觉得正常吗?”
望了一眼呆滞的叶小安,他接着说道:“退一万步讲,即便你我三人不逃,警察也查不出来,坤哥会放得过咱们吗?他人是躲在南面,可别忘了,当年留在云城的人,绝不止咱们三个!”
他俩说话的时候,薛刚一直听而不语,及至听到这一段,他才微微点头道:“这些人隐藏得太深了,这么多年来,我和阿荣利用职务之便,暗中调查过很多人,始终没有眉目,这些人都有谁,以何种身份存在,担负着什么样的使命,咱们一无所知,就算没有他们,坤哥手上的东西也足以送我们进监狱。”
沈荣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坤哥也不可能再给咱们三年时间了,只有一条道都到黑了,阿海,你一直跟着罗阳,他的言谈举止和经常交往的人你最熟悉不过,你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个替身尽快进入角色,”
徐海默然点了点头。
三人口中所说的坤哥,名叫成坤,四十多岁。
十年前,他曾是云城所在的C国人,靠走私稀有矿产资源发迹,主要的出货对象是与C国南面接壤的几个矿产资源匮乏的国家,为此,他狠赚了一笔。
C国对走私终究是不能容忍的,他在预感到情况不妙后,卷款带着十几名亲信遁入了与云城仅有一山之隔的鳔国,并继续往南逃,到了一处管制相对宽松的县邦才停了下来,在当地花大钱买到了一个合法身份。
在逃亡之前,他将沈荣这些日后开化结果的种子撒在了云城。
三年前,他用大半资产将罗阳打造成了云城响当当的人物,并成功进入了李天成的圈子,拿下此人在成坤看来只是时间问题,这个时候,如果罗阳这个关键人物竟然死了,沈荣等人将会是怎样一个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可叶小安并不清楚这些,他正坐在那里低头沉思着。
其实,如果沈荣不拿那份假口供做要挟,自己也许还能再信他一回,查一名地方管事,用非常手段固然无可厚非,可杀一名无辜的女人,难道一句迫不得已就能说得过去?视人命如草芥,那跟李天成这种恶吏有什么区别?
意识到沈荣并非好人后,叶小安反而轻松了,他之所以会乖乖就范,起初或许是因为畏惧,但现在不同了——他要借此将所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而罗阳的特殊身份是最好的掩护,扮演好他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走吧!”
徐海突然站到了他的面前,冷冷地招呼他上车。
车上,徐海滔滔不绝起来:“我会给你三天的时间去记住关于罗阳的一切,当然,这仅仅是限于我知道的,他社交圈子极其庞大,认识的人有些我并没有接触过,我只是你的司机,有些场合我是不能呆的,没机会告诉该如何应付,你只能随机应变......”
叶小安飞快地记着他说的每句话,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还有你不熟悉的人?”
“当然有,其中女人最麻烦。罗阳是有名的花花公子,认识的女人很多,如果你遇到她们,难保不会露马脚。”
叶小安挑了挑眉毛道:“这倒是,人家可没经验。”
“我说的女人,也不全是那种地方的,而是长期与罗阳保持暧昧关系的,她们对罗阳身体很熟悉,你和罗阳长的像,不代表身上也一丝不差。”
“长期,也就是寻常人家的......”
“这些人不敢公开身份,如果遇到,你能推则推,实在推不过的,你就多听少说,想办法应付过去,你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看起来有些过于强壮了,咝......原来练过?”
这句看似无意的问话,让叶小安立马警觉了起来,难道他看出来了?
不过,徐海接着说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哦......我听说你喜欢探险,难怪!”
“嘿嘿,生命在于运动嘛!”叶小安咧嘴笑道,一口整齐的大白牙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