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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妾愿毕生为君容(上)

慕容起和韩如雪在山脚下静候山贼头目,不多时,只听山上一片嘈杂之声渐近,慕容起向山上看去,只见一众山贼快步向山下冲来,片刻之间已到山脚。从山贼之中走出一人,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口气问慕容起道:

“合字上的朋友,就是你刚对盘就让我并肩子挂了彩?”

“呵,正是,见过总瓢把子。”

“哼,倒是个现份儿,亮个万儿,递个门槛吧!”

“兄弟是唱戏的。”

“哦,怪不得…”

慕容起仔细打量了此人一遍,此人相貌堂堂,一身银盔银甲,仪表不凡,应该就是山贼首领“小白龙”,但他虽然很傲慢,可举手投足之间却透露出一股勃勃英气,绝非等闲之辈。慕容起抬手抱拳道:

“大王,在下伤您手下实非本意,只是您手下不由分说便欲动手,兄弟也只得还手。”

小白龙愤愤地道:“不必罗唣,亮青子吧!”说完,晃动亮银枪便要动手。慕容起抬起手来制止住小白龙,喝道:

“且慢!”

“哼,无胆鼠辈,怕了吗?”小白龙收回银枪,更加傲慢起来。

“非也,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打架,只为取回一样东西,是一块红色的玉佩,前几日被大王你们劫走的。”

小白龙傲慢地笑道:“哈哈,进了我盘龙山的东西,岂是你想要便能拿得走的。”

慕容起神色依旧,仍未有动手的意思:“那件东西是我一位朋友母亲的遗物,希望你能归还。”

小白龙转头对着亮银枪沉默了一会,回过头来对慕容起说:

“好,我可以还给你,不过有个条件。”

慕容起点点头:“你说吧。”

“就是胜过我手中的枪!”话音未落,银枪已经破风而至,慕容起左手拇指轻弹,龙剑出鞘,慕容起拔出剑招架住银枪,二人便战在一处。小白龙手中银枪起码有六十斤重,却被他舞得迅若游龙,枪尖翻腾,只能见到翻飞的红缨,还有枪尖所画出的道道银影。慕容起手中剑的速度,更胜于银枪,但怎奈银枪要比剑长出许多,并且一直缠住龙剑,慕容起无法近其身,所以始终没有优势。

韩如雪见状,拔出凤剑迎了上去,以武当剑法缠住银枪,慕容起趁机闪到小白龙身后,小白龙见势不妙,遂将枪收回,换了一套枪法,仿如在战场杀敌一般,左右兼顾,竟然未见破绽,慕容起暗暗惊奇:此人枪法果然精妙,怪不得官兵屡次围剿不成,这枪法看起来应该是作杀阵之用的,竟能兼顾于左右,难不成此人是武将之后?

这时小白龙收枪跳出圈外,对二人说道:“等等,你们二人战我一个,赢了又如何。”他指了指慕容起,“你,难道不敢与我单打独斗吗?还要你妻子帮手。”

韩如雪闻言,凤剑还匣,红着脸含笑垂下头。慕容起看了看韩如雪,转回头笑道:

“当然可以,可是…”

“可是什么?”

“我的兵器不占优势,你的枪长,而我的剑短,这岂不是也不公平吗,不如你也用剑,你我二人再来较量。”

小白龙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可,但你若是觉得不公平,你也可以用枪。”

“哦?”慕容起笑了,问韩如雪道,“雪儿,你觉得呢?”

韩如雪踮起脚,在慕容起耳边轻声说道:“那怎么行呢,爹爹教你的枪法都是皮毛,此人枪法如此精妙,比试枪法,慕容大哥你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看他的神情,他该是不会剑法,最好还是想些办法激他使剑才好。”

慕容起偷偷笑道:“既然他的枪法精妙,那我不妨借来用用。”

韩如雪惊讶地望着慕容起:“慕容大哥你是说…你已经记住了?”

慕容起笑笑:“虽然不是很熟,不过大概记住了个意思,拿来唬人绰绰有余了。”说完,把剑交给韩如雪,转头对小白龙说道,“我接受了,我们就来比比枪法。”

“好。”小白龙转身从手下喽罗手中拿来一杆铁枪,回身扔给了慕容起,慕容起笑着说:

“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家传的枪法。”说完舞枪上前,再战小白龙。与小白龙战了五十回合左右,慕容起使出了方才默记的小白龙所使的枪法,小白龙十分惊讶,未战几个回合,就收住招式说道:

“你方才所用的枪法…你说是家传的枪法,却为何练得不精?”

“哈哈,我哪里会什么家传枪法,只不过之前与你缠斗之时默记了一些,怎样,还算不错吧?”

小白龙闻言十分惊讶:“什么?你竟然…好,你若是用你所默记的枪法胜过我,我便把你要的东西还给你。”

慕容起苦笑:“哎呀…之前不是说只要打赢了就还吗,怎么又加了一个条件。”

“废话少说,看枪。”说完,二人再次举枪战了起来。慕容起不愧被众位前辈称为武学奇才,只看了一遍的枪法竟然已被他牢记,虽然发挥得十分有限,但一招一式却都有板有眼。当然,慕容起并非痴人,这套枪法乃是小白龙的看家本领,其中弱点他自然比谁都要清楚,仅用这枪法非但难以取胜,反而更易落败。所以慕容起在其中穿插了许多自己已经掌握的枪法,甚至还有在华山上记下的少林棍法和杖法,再依小白龙银枪的来势见招拆招,竟与小白龙缠斗了三百多回合未分输赢。小白龙打得兴起,大喊道:

“好,很久没能打得如此痛快了。”

慕容起也说道:“你的武功如此之高,却为何要作个打家劫舍的山贼?”

未想小白龙闻听此话猛然收住了招式,问慕容起道:“怎么,山贼又如何?如今昏官当道,本就不能与民休息,那么做官和作山贼有什么区别吗?”

慕容起摇摇头:“既然昏官已经给百姓带来不幸,难道你还要为虎作伥,帮那些狗官来欺负苦难的百姓吗?”

“为虎作伥?我与那些狗官不共戴天,又怎会帮助他们!”

“那你就不该与他们一样伤害百姓。既然你说和他们不共戴天,为何不帮助百姓对付那些贪官污吏,却反而做起了打家劫舍的山贼了呢?”

“我…”小白龙一时语塞,没能说出话来,沉默了片刻后,对慕容起说,“那你说,我又该怎样对付那些贪官呢?”

“你一身好武艺,不如从军效力,等来日成为将领,与那些贪官分庭抗礼,岂不是很好。”

“让我与那些势利小人同殿为臣,为那昏君卖命,倒不如死了痛快。”

“那你也可以做一个惩奸除恶的侠士,再怎么说也比当山贼欺压百姓要好得多。”

小白龙低下头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后,抬头对慕容起一拱手:

“罢了,我没兴趣再打了,看你是个正人君子,你要的东西我一会儿上山派人给你送下来,我们就此别过吧。”

慕容起却不肯罢休:“不可,今日我与你一见如故,实不忍让一位英雄埋没于草莽之中,能否告知在下你的尊姓大名。”

小白龙对慕容起说:“我叫狄化龙,那您二位是…”

慕容起施礼道:“我是临安升龙镖局韩风大侠之徒慕容起,这位是家师的大千金,嗯…呵,也是我的未婚妻,韩如雪。”

狄化龙闻言,很是惊喜地还礼道:“原来是韩风大侠的高徒和千金,韩大侠之名我早有耳闻,怪不得慕容兄您的武艺如此高强。这样吧,二位如不嫌弃,不如到我山上小坐片刻。”

慕容起笑笑:“哈,那自然好,正合我意。雪儿,我们就去看看吧。”

韩如雪深埋着头轻声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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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化龙带着二人边走边聊,一路来到盘龙山顶的聚义厅,狄化龙吩咐手下准备酒菜。三人分别落座之后,狄化龙对慕容起说道:

“慕容兄弟,我倒真没想到你就是那‘乘龙箫使’,中原地界之内,在道上混的兄弟恐怕没有不知道你这名号的啊,今日若是我不在此,恐怕这山头也要被你平了。”

慕容起笑着摇了摇头:“哈哈,狄兄说笑了。”

“呵,对了慕容兄弟,我听说前几日华山论剑韩大侠也前去了,那慕容兄弟你们应该也去了吧?”

慕容起点点头:“不错,我二人正是从华山来,要往西去。”

狄化龙继续问道:“哦?华山论剑应该刚刚结束啊,究竟何事如此焦急,竟然刚刚从华山下来就直接赶到西安了呢?”

“唉…这件事应该从何说起呢。”慕容起沉思片刻,随后把华山论剑后,黑衣人出现、重创张天成的事说给狄化龙,狄化龙惊道:

“怎会如此呢?张道长那样的武林泰斗竟抵不住那黑衣人一击?慕容兄弟,此事可不能乱说啊。”

“并非我胡言,如雪就是张天成道长的徒孙,此事她也是亲眼所见。”

韩如雪点点头:“没错,那黑衣人并未有太大动作,只是轻轻一挥手,师公便被打成重伤。”

“这…”狄化龙还是不敢相信,“那…那这个人岂不是独步武林了,那还有谁能对付他了?”

慕容起对狄化龙道:“那一日黑衣人曾无意说过他是修仙之人,我们猜想他用的是仙术,所以正要赶奔昆仑仙山,看看在那里的修仙门派中能不能找到什么有关于那些黑衣人们的线索。”

“昆仑山无边无际,方圆几百几千里皆是荒山,在其中寻找踪迹隐秘的修仙门派,还要寻得有用的线索,这谈何容易啊。”

慕容起点点头:“是啊,不过我们已经决定,就算找不到,也总好过坐以待毙,起码还有一丝希望。”

狄化龙赞许地微笑道:“慕容兄弟说的也对,那就祝你们马到成功吧。”

慕容起又问狄化龙道:“那狄兄你呢,难道还想留在这里做打家劫舍的山贼吗?”

狄化龙长叹一声:“唉…我原本也是想组织一众人马,做一些劫富济贫的买卖,可日子久了,却逐渐忘却了初衷,为了维持住山寨,而成了无恶不作的山贼土匪,今日听了慕容兄弟的话,我已经决定解散山寨了。”

“那你自己呢,你想过以后要做些什么吗?”

“我啊,就像慕容兄弟说的,做一个侠客也不错啊。”

慕容起沉思片刻后,笑道:“这样吧,如果狄兄你不嫌弃,我就给师父写一封信,让你在升龙镖局做一个镖师,以你的武功和见识一定会得到师父重用的,这既是正当生意,又可暂时维持生计,并且广结些人脉,等他日狄兄你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时,再离开也不迟啊。”

狄化龙很是惊喜:“这…真的吗,慕容兄弟?”

韩如雪也笑着说:“凭狄大哥你的武功和志向,爹爹一定会同意的。”

慕容起点点头:“是啊,就看狄兄你愿不愿意了。”

狄化龙笑道:“这狄某可是求之不得啊,多谢慕容兄弟和韩大小姐了。”

“哈哈,那就太好了。”慕容起说完,要来笔墨写了一封给韩风的信,起身上前交给狄化龙,“狄兄,你就拿着这个到临安找我师父,师父一定会同意的。”

狄化龙接过信笑道:“多谢,二位,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你二位留在山上歇息一晚,等我安排完山寨的事,我们一同下山。”

“好啊,那就麻烦狄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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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韩如雪和慕容起来到客房中,韩如雪对慕容起说:

“慕容大哥,你这样处置还真出乎雪儿的意料呢。雪儿怎么也没想到,你不但解决了山贼的事,又为爹爹的镖局请了一位好镖师,更结交了一位好友,慕容大哥你这件事做得真是周全。”

慕容起笑笑:“其实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位狄化龙是个英雄,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正直,所以就想和他交个朋友而已。”

韩如雪拄着下巴笑着说道:“真是没想到,我原本以为山贼的头目应该是一个长得像凶神恶煞一样的人,谁想原来是一个少年英雄。”

“是啊,这样的人自古便有之,他们若非怀才不遇便是不满朝廷黑暗,所以才落草为寇的,我看这位狄化龙的枪法不像武林中人的招式,倒像是破阵杀敌的招式,说不定是名将之后呢,只是他似乎没想透露,可能是有什么隐衷,我也不好细问。”

韩如雪点了点头:“可是想想这些年来,朝中似乎未有狄姓的将军,应该并不是名将之后,说不定是名将的徒弟传人呢。”

“也对,雪儿分析得有理。好了,天色已晚了,你也回房歇息吧。”

韩如雪笑着嘟起小嘴想了想:“嗯…我再陪慕容大哥一会吧。”

慕容起笑道:“呵,好啊。”

韩如雪低下头红着脸对慕容起说道:“慕容大哥…今天你…说雪儿是你的未婚妻的时候,雪儿突然感觉…感觉…”

“呵,感觉很温暖是吗?”

韩如雪点点头:“嗯,慕容大哥怎么知道?”

慕容起笑笑:“呵,因为当我说出口的时候,看见你脸上带笑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样温暖。”

韩如雪抬起头,此刻她的小脸已经绯红:“雪儿…雪儿好喜欢这种感觉。”

慕容起轻抚她红润娇俏的脸庞:“我也一样,想到能和雪儿共度此生,我已别无所求了。对了,雪儿,你为我弹一首曲子吧。”

韩如雪笑着点点头:“好啊,慕容大哥你看,我的琴一直带在身边呢。”

“是啊,我老早就已经发现了,你不论到哪里都要背着这星河抱月琴,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琴啊。”

“是啊,这琴虽然是我怕弄伤了家中爹爹送我的那架名贵的古琴,让爹爹请人新斫的,可我却觉得这琴比那古琴更完美,堪称神品,我自然喜欢。不过也不完全是为了这个,最重要的是…慕容大哥你喜欢听嘛…呵,慕容大哥你还不是一样,你的翠竹箫不是也在腰间吗。”

慕容起摘下腰间的翠竹箫看了看:“哈哈,没错。说起来,师父说这箫和琴是同一位乐师制作的,而我们的剑也是同一位铁匠打造的,只怪来时匆忙,忘记询问师父这两位前辈在哪里隐居了,否则就可以去拜会一下他们了。”

韩如雪笑笑:“是啊,不过我想我们就是问了,爹爹也不会说的。可若是我们有机缘的话,就算不知道他们在何处,也许也是可以见到他们的。”

“雪儿说的没错,那就暂且不要想了,我们来合奏一首曲子吧。”

“好。”

两人一箫一琴合奏起来。这时狄化龙正在房中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里的银枪,听到乐声,惊讶了一阵,随即想到是何人所奏,便也不以为意了。随后,复又低下头,手里轻轻抚摸着那杆亮银枪,似乎独自一人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狄化龙将枪立在地上,对着枪说道:

“师父,这段时日徒儿让您很失望吧…您教我保家卫国的兵法武艺,我却用来欺压良民…不过以后不会了…早晚我要杀回朝中,肃清奸党,承您的遗志…还有…徒儿一定会找出仇人,为您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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