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又怎么了?”云诺望向房门,轻声嘟囔道。
想不通,索性懒得理会。她摇了摇头,随手扯开锦囊的绳子,却倒出来一张卷成筒状的小纸条。
给自己看诊的老人家,到底有何事不能当面说,还需弄得这么神秘?云诺好奇地展开字条,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若决心去母留子,可寻劣徒张天琦。”
她苦笑着抚上小腹,孩子已快三个月了吧。若不是看见这个红色锦囊,都差点忘记,自己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没完成。
找大哥吗?该怎么开口?他是老前辈的爱徒,医术肯定也不会差。或许早已知晓自己的情况,可为何都没听其提起?
还记得某次半梦半醒间,听风和大哥谈起过保大保小的问题。风的决定是两者都要。难道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老前辈说过还有一种方法,却是要“第三人”的性命交换。不,这太残忍了!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自己怎能如此自私?
过份的思虑,让云诺内心忽然狂躁不已,感觉急切想要发泄什么。可理智又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
身体与大脑的天人交战,让其眼珠不断在金色与棕色之间变换。
云诺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发疯,不能!她紧紧咬住双唇,血腥味很快弥漫口腔。
可身体却像不受控制,如千虫万蚁在全身钻爬齿咬。这感觉能让人想打滚嘶吼,想将任何东西撕成碎片。
一刻钟后,如生过一场大病的她终于汗涔淋漓、虚脱倒地。
一刻钟前,夏府别院,清风院。
“楼主,你怎么了?”金亥看见楼主满头冷汗,似乎在竭力压抑什么。
“滚!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轩辕从剑鞘中拔出武阳神剑,直指金亥咽喉。金色的眼眸忽明忽暗。
本不放心楼主的金亥,立即不敢轻举妄动。忽然感觉颈间一凉,一丝尖锐的疼痛顿时从剑尖处扩遍全身。
“快滚!”正准备接受死亡降临的金亥,却看见楼主满脸痛苦地收回武阳,狠狠插入泥地,嘶哑地对着自己吼道。
“楼主…请保重!”金亥眼含热泪,抱拳行了一礼,随即转身飞跃离去。
轩辕朦胧中感受到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制着自己的神智。
这次金羽蛊的发作相较以前,似要短促得多。居然只维持了一刻钟,也没有那么难以令人忍受,更不用服续命丹。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轩辕百思不得其解。
云儿,你还好吗?别怕,我一定会救你们娘俩。金寅已去沙湾村寻找“合适的换血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轩辕将书房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此刻的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就算现在已接近午时,由于大雪翩飞,屋内依然一片阴沉迷蒙。
“楼主,紫玉急报!”在书房沉思的轩辕,被窗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进来!”轩辕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嘶哑喊道。
金亥推门走进房间,还不适应屋内昏暗的光线。正在犹豫要不要点灯时,只觉眼前一晃,墙上的纱灯便亮了起来。
他赶紧闭了闭眼,装作若无其事地朝楼主走去。手里拿着的竹筒被汗水浸湿!看样子,楼主好像已无大碍?
想到刚才的情形,咽喉处又开始隐隐作痛。济世药堂的大夫说,只要再深半寸,自己必死无疑。还好,楼主及时收手。
“给我吧!”轩辕看着金亥颈上缠绕的白色纱布,冷酷地伸出右手。
金亥躬身递过竹筒,低头等着吩咐。心里惊讶异常:楼主居然打破常规,没让自己念手中的情报。他何时变得…呃…如此有人情味?
“金亥,准备快马!我们要即刻出发,务必保证三天之内赶到临阳城枫叶县。”轩辕看完竹筒中纸条后,一脸沉重。
“楼主,嘉兴离临阳有一千多公里。就算骑马不眠不休,三天也不一定赶到。何况您的身体?”金亥不由担心起来,欲言又止。
“金亥…”轩辕凌厉地瞪了瞪对面越来越“胆肥”的属下。
“是,楼主。属下马上去办!”金亥被楼主未尽的话语,吓得擦了擦额头。看来,自己真是被他最近“温和”的表象给骗了,楼主依然是原来那个楼主。
傍晚,药堂大厅。
“乔二,过来!”坐诊了一天的张天琦,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指着最近的一个药童喊道。
“大少爷?”被点名的乔二来到天琦身边规矩地行了一礼。
“去找四辆马车,还要三个经验丰富的赶车人。一个时辰后务必在后院门口汇合。”天琦俯首贴近药童耳边轻声吩咐。
“放心,大少爷!小的一定按时完成任务。”乔二接收到指令后立即应声保证。
看着药童离去的背影,天琦若有所思。天瑜留言,让自己密切关注张余行踪。她怀疑上次传去湎洲的情报有人做了手脚。
可自从张余去雄映国进购草药后,便再无音讯。他的情报到底是真是假?还是已经遇害?
天琦拧眉沉思:时疫一旦爆发,死去的人将会成千上万。若不及时采取措施,亡国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记得师父曾讲过:在雄映乌山以北,有一个乌梓国。本来两国以乌山为界,几百年来相安无事。几十年前,却被一个牧民给灭了国。
后来乌梓皇族才知道,这个牧民不是别人,正是雄映国师的爱徒古定罗。
他自愿感染时疫病毒,穿过乌山悬崖峭壁。装作回乡探亲的人,利用当地人的朴实善良,混迹于乌梓国内大小城池。
时疫病毒潜伏期二十日,一旦爆发,无力回天。结果不到一个月,乌梓便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
后来雄映接手了乌梓的一切,该国的版图迅速扩大了两倍。经过两代人的城池重建、移民迁徙。现在的雄映已由曾经的“绵羊”变成了“雄狮”。
此事若不是听师父偶然相告,作为一个轩业国的年轻人,又怎会知道这段历史?
不管当时情况如何。仅源一人感染时疫,就导致整个国家灭亡的惨事,确实让人胆战心寒。
正因为知道时疫的可怕,他们师徒几人才不敢轻易放过:一丝疫情出现的可能性。
在这紧要关头:
云儿那边,必须亲自护送转移。不容有失,否则定会终身后悔;
时疫之事,自己已在嘉兴及附近观察了一段时日,并未发现异常迹象。
现在只能赌一赌:张余背后有人操纵,给予了天瑜假的情报。不管对方有何目的,也好过真有疫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