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新帝慌慌忙忙的才从翠云楼出来往朝堂而去,后面一位太监打扮的就跟了上来,他语气略有喘息:
“皇上,现今牢狱里的张曲在还是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他要求见到陛下,当面澄清自己!”
“不见!”
开玩笑,这历新帝在朝堂上屡次愤然离席,哪次不是这几个乱臣贼子在闹,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张曲在,虽然许多大臣认为他是在调停意见,但这历新帝才看得出他张曲在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奸臣,
这次能抓住他就得把他的罪给坐实咯!看他再如何蹦跶!况且他青眼侯爷可是吃了不少的皇粮得让他好好的吐出来。
当历新帝到了这朝堂时已经却发现果然不只是被抓到牢狱的张曲在,那一直和张曲在蛇鼠一窝的左大臣还有那安居司、曲寻司都没有上朝,这都是在历新帝预料之中的。
但是不正常的是右大臣居然也没有上朝,历新帝隐约的猜到了什么但是却不好当众发作,只是缓步走上台,径直坐到了龙椅上,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
正待他沉吟半响要发话时,朝堂门外却突然闯进来了一个人,一个五短身材,披盔戴甲,浑身鲜血的人——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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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经营一个仁厚的形象,这历新帝可是深谙其道,若对方要是热血青年,你就要作出长者风范,摆弄一些大道理;若对方是铁血将军,你就要作出慈父的姿态;若对方是咄咄逼人的大臣,你就要礼让三分;那若对方是阴谋诡谲的谋士呢?那更加简单,只需要你忠厚老实就行!
现在这傅正报告他的却是昨夜里杨束被一群自称“百鬼”的人劫住了,这时的历新帝可是急的左右踱步,看气势就差上蹿下跳了,这梨花岗他是给了杨束的,城阙司的亲卫军他是给了赵续敬的,现在他手上已是无兵可用了,
怎么办?要用那些人吗?不行,还不到时候!
历新帝看着台下的众官,开口道:
“诸位爱卿,朕本有三子,长子杨会,未及满月就死了,次子杨旭,四年前因为追捕张超,殁于两军阵中,现在就只剩下这不成材的三子杨束了,而杨束肯定是这堂堂庐国的继承者,现如今他却被这城里的恶徒掳去了,性命已是危在旦夕,敢问诸君为之奈何呀!”
这~~这~~这~~
群臣如沸水般议论,这时一位大臣胸有成竹的站出列来,他向前一拱手,历新帝就赶忙晃手止住了群臣的议论。
见此,这人微微一笑说道,
“陛下!不必担忧!”
“哦!爱卿有良策,就请快快说来!”
“陛下还可记得这伍城侯杨息?”
!
历新帝怒目微睁,正待他要说什么时,那傅正却先嚷声夺口就骂:“贼子小人,你可知这唆使皇亲国戚扰乱臣纲乃是叛逆之罪!”
哼!
这人又是略微一笑,大声说道,
“一字判大人,请息怒,且听贼子我说下去,”这人说话间居然口中酒臭弥漫的,站在他旁边的大臣们都忍不住的掩住口鼻,此人根本没管这些身旁的人,他只是向历新帝再鞠一躬说道,“敢请陛下立杨息为太子!”
“你,你,你,你~~”事情果然如傅正猜测般进行下去了,现在他也丝毫不顾地此时的场景,上去就是想和此人拼命了。
得亏这朝堂上还是有人去拉着,这傅正才没能上前拼成命。
见了傅正这副样子,历新帝倒是突然理智下来了,他又略略一看发现说话的那人居然还撇着眼偷偷的望着台上的他,
历新帝引手示意让此人继续说下去。
“敢问陛下,一个人的命和一国众生的命哪个重?”
历新帝很不情愿的说道,“当然是一国之命更加重要!”
此人就第三次笑了,还笑出了声音,他说道,“那就请陛下不要把这一国的命压到了陛下最疼爱的人身上!”
历新帝恍然大悟,即刻宣布,
“来人啊,把城西乙字地牢的徒官杨息请来,朕要立他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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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要到晌午了,名不见经传的伍城侯杨息居然代替了前几日出狱的真皇子杨束被立为了庐国的太子。
这一消息瞬间就成了奉香城最大的新闻,甚至许多人都顾不得这陵南外敌兵临城下的情况,都奔走在街上互相议论着这件事。
自然这事也传到了城南郊外的百鬼耳中。
森罗殿里,鬼判官和一人对坐在一起,那人自然就是杨束,
可与傅正的描述不同的是,杨束是昨夜从城南门的马车逃出来后就分别了莫咬骨与傅正二人,径直去了这森罗殿,并不存在什么劫走事件。
“果然啊,现在你父亲最疼爱的人是你呀!杨束。”
“师父!”
“别叫我师父,现在的你不配!我也不配!”
“好的,护国侯杨离大人!”
“哼!真是教会了徒弟,整惨了师父!你这单刀赴会,是我没想过的一招,破了我大好的局,”鬼判官一抬手抚着脑勺后面的发髻,慢慢的说道,“你可知昨夜我已下令要杀了你?”
杨束百无聊赖般的摆弄着面前黑白棋子,突然他举起其中一颗白色棋子对着面前的老人说道,
“知道,但好久没下一局了,也想您了,便来了!怎么样?杨离大人,来一局!?”
“哼!黄口小儿!想以白子先下说你已先行了一步到了这里来激怒我吗?”
“不敢!”杨束边说边挑出了所有黑色的棋子,然后双臂展开放在棋桌上一回揽把所有的白子收到了怀里,“这白子一百八十颗,黑子一百八十一颗,不到最后我可不敢说先后、多少!”
“哼!谋士的贪嗔痴你敢犯出几戒?”
“就算三戒都犯,也足以!”杨束大起大落地挥手动作中居然暗暗的藏住了一颗黑子,
一颗极有可能变成白子的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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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礼非常郁闷,昨夜是他立下了保卫奉香城的第一大功,而今天高升的却是一个徒官杨息,这就让他对朝局的上位者很是不解,
还有那昨天夜晚他舅舅突然出现在了敌方的阵营里,这功劳已经是大打折扣了,但是好歹还是给个表彰啊!
但是他的顶头上司赵续敬怎么说的,现在没有处理他对杨束的保护不周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奖赏了
他哪知道这车里的是杨束啊!还有那么晚了,这杨束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城内大道上,更何况是那城南门。
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捉弄我陈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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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新帝刚刚走到了翠云楼前,他就突然感到了一阵心力憔悴,立马就身形不稳了起来。现在的他需要一些休息,于是在内侍的搀扶下,他慢慢的又进了这翠云楼,
呵呵,历新帝自嘲一笑,
看来这寝宫就不该选那么远!
现在这朝堂上根本没有人和他一般的心思,那十年前与历新帝共谋,乱了庐国的人也没有如他们计划般的回来,从下而上重新治理这偌大的庐国。
他自己都不清楚,他一人还能苦苦的支撑多久!?
他又暗暗的望着这三个身边的人,思绪却早就跑到昨夜的事上去了。
本来昨夜的几方都是在这混乱中下的暗棋,谁的兵马碰上谁的都是命运在安排,敌暗我也暗,
然而这一日鬼判官却以一个半途加入的身份拨开了这几方的迷局,先以一招杀杨束为幌子,把杨束逼了过去,还顺带着把历新帝杨芜爱子的软肋都给激了出来,连陈礼自认为救了庐国该高升的算盘也帮顺便他给破了。
这招之高,杨离之名,名副其实。
这时由于是庐国太子的正式任命,历新帝又暂时拿回了这梨花岗的掌控权,他借着这个当口对着梨花岗连发三道命令。
这第一道命令马上就完成,并上交了成果。
历新帝看着面前薄薄的几张纸和听着面前这人说的话,不可思议的表情慢慢的爬到了他脸上。
敌暗我明,这次算是栽了!
果然就是你了,杨离!
但是如果真是你杨离,你绝对不会不管不顾那张超。杨离你要拿张超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