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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过了几日,慕筠已学会木辰教她的民舞。一天,慕筠正兴致勃勃的跳给木辰看。木辰看着,微微一笑:“公主真是聪慧,没用几日便学会了这舞。”

“谢谢木辰姐姐。”慕筠接过帕子,笑着说。

“公主,”静苒从外面走进来,“公主,晋王来了。说是云南王新进贡了几大盒普洱,皇上便赏了些给大臣和王爷。晋王想拿些给您。这不,他便来了。”

“真的?”慕筠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荣哥哥真的来了?太好了,慕筠可以跳舞给他看了!”

“是啊,这会儿该到了……”静苒喃喃道。

“拜见晋王!”游廊两旁的丫鬟弯腰行礼。

“慕筠见过王兄!”慕筠轻轻弯腰。

“静苒拜见晋王爷!”静苒行礼。

木辰忙学静苒行礼:“木辰拜见晋王!”

“好了,都起来吧。”声音淡淡的,又暖暖的,仿佛一阵清风,吹过木辰的耳朵。

“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木辰起身,心里暗想着。

“荣哥哥,慕筠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想死你了。”慕筠拉着柴荣的手坐下,丫鬟们忙奉上茶。木辰和静苒也一一坐下。

“我也很想筠儿啊,”柴荣温和的笑道,“筠儿最近练舞练得如何?有长进吗?”

“当然有长进啊。“慕筠嗲声嗲气地说。柴荣轻轻扭头,扫了静苒和木辰一眼。木辰低着头看杯子里缓缓漂浮的茶叶,眼神有些慌乱。静苒则平静地目视前方,余光时时投向柴荣身上。

果然是她。

怎么是他?他是晋王?怎么会?

略略抬头,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精美的靴子,绣着云底纹,制作精美。再往上,是一件黄白大褂,耀眼得很,给人一种威严感。再往上,是略带黝黑的脖颈,渗着细细的汗珠,喉结滚动着。再,再向上呢?木辰不敢看了。那是一副俊逸的脸庞。具有男人味的高雅的下巴,薄薄的唇片,坚挺的鼻梁,透着王者气概和温柔气息的双眸,浓黑的眉毛。头发梳得齐齐整整,头上簪了一个冠。眉宇间有着英武之气,又有着令人舒适的温暖。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柴荣突然看向她,两人目光相对。一刹那,全世界只剩下两个人,柴荣温柔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欣赏和宠溺,甜蜜又坚定。木辰愣了愣,低下头,脸颊绯红。

“对了,荣哥哥,”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忙了向你介绍,这是教我跳舞的木辰姐姐,她跳的舞,那才叫美呢。”

“是么?”柴荣微微一笑,“本王早听过萱妃娘娘说起木辰姑娘。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本王有幸看姑娘跳支舞吗?”

“王爷过奖了,木辰不敢当,”木辰低头道,“王爷如果想看,随时吩咐木辰就是。”

“那,现在请你跳一支,如何?”他注视着她。

“是,木辰遵命。”木辰缓缓起身。

没有乐音伴奏,她款步走向大厅中央,轻轻弯腰行礼,遂又站起。佩环轻响,小步轻移。纤细又白皙的手指灵活地翘动,腰若杨柳,口似朱丹。淡紫色的衣裙翩翩飞起,宛如一只飞在花丛中的蝴蝶。庭院里的合欢花随风飘下,悄悄落至脚前。一转身,一凝眸,微侧身,笑倾城。

柴荣看着她,嘴角不经意间上扬。木辰缓缓走过来,低头道:“让王爷见笑了。”

“哪里哪里,”柴荣将她扶起,“如此动人的舞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大饱眼福啊。作为见面礼物,本王想将这只簪子送与你,望你收下。”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支玉簪,光滑透明,簪子一头还刻了一朵玉兰花。

木辰忙双手接过:“多谢晋王!”

“荣哥哥,你如何有这簪子的?”慕筠好奇地问道。

“这个,”他迟疑了一下,“是以前和亲的人送给母亲的,已搁置多年。我时刻带在身上。如今见了符姑娘,觉得它很适合她,便想送给她。符姑娘,你不介意吧?”

“这样啊,”慕筠抢过话,“我也觉得蛮适合木辰姐姐的。姐姐,你就收下吧。”

“是,多谢晋王和公主。”木辰收好簪子。

那簪子,怎么这么眼熟?等等,符木辰之前好像有个一模一样的簪子,只不过近日来没见她用了。难道这只簪子……若冰心里暗想着。

“对了,”柴荣叫来侍从,“我带了几盒茶叶,据说是刚采下来就进贡了,特别新鲜,给你们尝尝吧。我喝过,还不错。可以清热解毒,也可养神醒脑。”说着,放了三盒在案几上。

“谢谢荣哥哥,那慕筠就收下啦。”慕筠开心的让丫鬟把茶叶拿下去,好像那茶叶是柴荣送她一个人的。

“好了,”柴荣站起来,轻轻抚了抚慕筠的头发,“我现在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不能陪你了。要好好听话啊。”

“荣哥哥,不能多留一会吗?”慕筠拉拉他的衣袖。

“不行啊,最近有很多政事有处理,父皇也忙得很。我怕他老人家身子弄坏,所以分了些事务。放心,忙完了这阵子,我再来看筠儿,好不好?”柴荣低头,温和的说。

慕筠虽不舍但也无法:“好吧,还是国事要紧,不过荣哥哥你要注意身体。还有,要早点忙完,早点来看筠儿。“

“嗯,好。”他笑了笑,挥挥手,“走吧。“随从忙跟上他。

晋王走后,慕筠将茶叶分给木辰和静苒。她喊木辰时,木辰微微失了神。静苒郑重地放好盒子,而一旁的若冰轻皱起眉头。

傍晚,天空只剩下一道紫霞,天空蓝的纯粹透明。鸟儿们一声声叫着,寻找回家的路。

木辰倚在一根翠竹上,风轻轻吹开纱裙。她闭上眼睛,任风吹过她的发梢,吹散她的思绪。

一阵轻而快的脚步声传来,在离木辰几步之遥时又缓缓停下,怕惊扰到她。男子的心跳得很快,但女子没有感觉到。她仍合着眼,像熟睡的仙女,让人不忍心喊醒她。

男子轻轻伸出手,想抚抚她的头发。在手离她的脸只有几寸时,又急急地收回,怕玷污了她的清纯。

缓缓睁开眼,眸子微微发光,眼角开始有了笑意。

“啊,你来了?”木辰尴尬地抚抚乱发,轻轻站起。

“吵到你了吗?”男子温和地问道。

“没有,”木辰轻轻摇头,“我只是闭上眼,吹吹风。每天傍晚我都会来这里吹风。很多不愉快的事就被风吹走了。”

“对不起,”他低下头,“那天我,有些公事要处理,所以爽了约。你可以原谅我吗?”

“没关系,王爷没事就好。”木辰笑笑。

“别叫我王爷,”他似乎有些不悦。“现在又没外人,况且我和姑娘你也算朋友了吧?就叫我柴公子就好啦。”

“这……”木辰有些为难的低下头。

“怎么?敢违抗本王的指令?”他略带玩笑的说道,有隐隐有些紧张与期待。

“是,”她抬头,目光突然变坚定了,“柴公子……”

他笑了,她也笑了。

月光照进来,将两人身影拉长……

“木辰姐姐,你听说了吗?你的故乡有件大喜事呢。”

正值盛夏午后,慕筠和木辰两人在凉亭里乘凉。慕筠正剥着莲子,而木辰在吃葡萄。

木辰的心像被揪了一下,她忙问:“什么大喜事啊?”

“听荣哥哥说,前些天南唐派了几个使节来了。说是南唐国君立了太子,还顺带结了亲,娶了太子妃。那太子,说是以前的六皇子,长得俊俏,文采也好;那太子妃,说是极好的美人,是周府的大小姐,男才女貌的。因南唐是我大周的附属国,这等大事岂不会上报?当然了,后周也会送些贺礼给南唐啦。”慕筠剥了颗莲子,轻轻送入唇间。

“这样啊……”木辰低下头,喃喃道。

原以为到这里就会忘了他,可是今天,当再次听到他的名字,再次听到两人的消息,还是止不住。还是止不住思念啊。

自己难道还是放不下吗?明明没有可能,还是一颗痴心,幻想着,希望能得到他的一次回头一望。心,沉沉的,连呼吸,也困难了。

泪,不经意落下,一滴滴,砸碎自己的心。

“木辰姐姐,”慕筠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啦?眼圈红红的?”

“啊,没,没什么。”木辰缓回神来,拿着帕子擦了擦,“近日空气燥燥的,眼睛有些干涩,哭哭便好些了。”

“那就好,”慕筠眼睛变亮了,“我还以为姐姐有什么伤心事呢?姐姐没事就好了。”

“慕筠……”木辰有些感动的看着她。她从未想到慕筠会如此关心她。她的话像一股暖流,融化了心中的一块冰。

夜晚,皎洁的月光轻轻照耀着。竹林里静静的,偶尔听得见风吹起落叶的声音。

木辰倚在一株竹子上,闭着眼睛,睫毛却不停地颤抖,仿佛在做一个噩梦。如珍珠般的泪珠在苍白的脸上一滴滴滑落。

李煜……周蔷……李煜……周蔷……

为何,为何命运如此?

最好不相见,以免以后更相思。

“木辰。”一阵清风,吹干了眼泪。

“嗯?”她转过身,正对上男子的双眸。

“你没事吧?”柴荣心疼的看着她苍白的脸,红红的眼。眼前的她好像放下了全身防备,以前的勇敢活泼全然不见,只剩下害怕孤独,像一只受伤的羊羔。

“柴公子,我,我……”她哽咽着。

柴荣耐心地等着。

“我想喝几杯,可以吗?”她忽然抬头,猝不及防地说。

柴荣愣了愣,随即又很豪爽地说:“好吧,我去拿酒,你在凉亭里乖乖坐着。”

木辰坐好,看看四周。不一会儿,柴荣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两罐酒,还拿了两个杯子,坐下来,把酒递给木辰。自己解下酒瓶颈处的绳子,倒了两杯,递一杯给木辰,自己一饮而尽。木辰见状,也急急地喝下去,却被呛住了。

“慢点。”柴荣微微笑着,又给两人倒了一杯。

两人就这样一杯一杯地喝着,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罐酒。木辰摇摇晃晃的去开另一罐,却因喝高了,头轻轻栽下去,柴荣忙伸出手,让她的头枕在手上。自己虽动作还算麻利,可脑袋也有些晕了,也一头栽下去。

“符…木…辰……你喝太高啦!”柴荣指手画脚的说。

“谢…谢…你…柴…公子,”木辰断断续续的说,“别叫我符木辰,我不是符木辰!”

“那…我…叫…你什么啊?”柴荣迷迷糊糊的说。

“你,你看清楚了哦,”木辰指着自己,“我,我叫沈梦漓,不是什么符木辰。我…我才不是…什…什么…南唐…民女,我是,是,六皇妃,不,不,太子妃的表妹,我是沈梦漓!”

“嗯……”柴荣半睡半醒的说。

一阵脚步声忽而停止,女子惊讶的看着醉倒的两人。不会吧,她居然是沈梦漓?那个绝代佳人?

一定要告诉她。

让他们都成为陪葬品!

只有这样,殿下才会安全。

冷风起,一双冰冷的眸子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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