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下着鹅毛大雪,结束拍摄后,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全副武装站在大雪中,只露出两只眼睛。寒冬的冷风拼命往我身体里钻,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我站在摄影棚门口和工作人员互道除夕快乐,他们都雀跃着终于结束了工作,还可以赶回家吃个年夜饭。
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大街,恐怕这个时间是没有出租车了。我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孟娜,才想起来她几天前已经回老家过年。听说她和高致远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看来当初勇敢迈出那一步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迟景然硬是陪我到昨天,才受不住父母的夺命催魂CALL回家去了。本来他是想让司机和莫莉都留下陪我过年,可我不好意思除夕夜还不放人回家团聚,所以统统拒绝了。
我站在大雪纷飞的路灯下,有点自讨苦吃的意思。
不过这个摄影棚离我之前自己住的小区很近,幸好那个小房子是我买的,否则这么长时间没人住,早就被房东收了。
我加快步伐,快速往小区走。除夕夜,小区里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喜庆地挂在大门口,警卫室窗上贴着红红的窗花。有些人家阳台还挂着缤纷的小彩灯,跳跃地闪动着。
熟门熟路地找到单元门,一边在包里翻找着钥匙一边往里走。
快到门口时,我吓了一跳。一个人正七扭八歪地坐在我家门口,头发湿漉漉的,像是雪化了没有擦干。
不会是这么久没回来,家里招贼了吧?
我胆战心惊地看了看四周,有几户人家门口贴着崭新的对联,应该是有人居住的。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以我这嗓门儿喊一嗓子,总会有人出来搭救一把吧。
于是我壮着胆子走到那人跟前,还没等我叫他,他却突然抬起头看我。
那不是杨健吗?!
我手里的钥匙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在空旷的走廊里,声音特别突兀。
杨健迷蒙着双眼,看着我,忽然乐了,跟傻子似的喊了一声:“墨墨。”
靠近了才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所以才七扭八歪地坐在这。他费劲的想要起身,我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
他大着舌头问:“你怎么老是不回家?你去哪了?我等你等了好久……”
“你怎么到这来了?”我问。
这时杨健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可他一直迷迷糊糊地说着醉话,根本没打算接。我只好拿出来,一看是杨健妈妈打来的。
接起电话,杨健妈妈着急的声音传过来。我告诉她杨健喝多了,在我家门口,让他们过来接杨健。
挂断电话,杨健靠在我肩膀上,闭着眼睛像睡着了。
我拍拍他的脸,他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看着我。
“你清醒一点,一会杨叔叔就来接你。”
我让他靠着墙站好,怕他跌倒,一只手尽量扶着他,然后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钥匙开门。这个动作离远了看,跟练杂技没什么两样。
扶着杨健进屋的时候,真觉得他死沉死沉的。要不是他还有些意识,我一个柔弱女子是怎么都不能把他弄进沙发里让他“乖乖就范”的。
家里许久没人居住,什么都吃的都没有。我只好烧了一壶热水,又到卫生间里拧了一个毛巾搭在杨健脑门上。他躺在沙发里,手还不老实地一个劲拉毛巾。
“别闹,你给我清醒点!”我死死按住毛巾,他终于不闹腾了。
水开后,我冲了一杯蜂蜜水,拿了一个勺子,坐在茶几上,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他喝蜂蜜水。
因为水有些热,开始几勺杨健有些抗拒,后来大概是渴了,开始配合我喝光了一杯蜂蜜水。
“好受一点了吧?醒醒啊,不要睡。”我拍拍他的脸。
杨健睁开眼睛,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拧着眉头说:“墨墨,他们逼我结婚,我不想结婚……”
我吓了一跳,一边抽手一边说:“你又不是大姑娘,什么逼婚,放手啊……”
他紧紧拉着我的手,继续说:“墨墨,我现在好累,好累啊……他们总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现在小颖也逼我,没一个人理解我……我哪能这么快做决定呢?他毕竟是我爸爸……可是他们都逼我……我快疯了。我也是人……为什么不考虑我……”
杨健断断续续地说着醉话,拉着我的手不放开。从他零星的言语中,我大概拼凑出完整的过程。
之前迟景然也跟我说过,杨健的公司出事后一直没接到其他的合作。杨健又一直不同意和Micheal结婚,事情陷入僵局。李总给杨健考虑的时间只到年底,现在他公司周转不灵又没有新的案子,拖下去只会有一个结果——破产。
按杨健现在说的,应该是父母在逼他娶Micheal,可赵修颖不同意。他夹在中间两边为难,可是约定的时间到了,他并没有其他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以我对杨健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因为赵修颖而让公司破产。
我叹了口气,说:“你又何必这么固执。明知道结果的事,你坚持个什么劲呢?”
“连你都站在他们那边……”杨健说,口气无比委屈。
不管此刻杨健是不是清醒,但是我决定把我的想法告诉他。
“杨健,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心里明明清楚你和赵修颖不能在一起。要不是你固执坚持,现在会这么难受吗?你是个商人,这点道理你还不明白吗?现在怎么做合适,怎么做是最好的决定,你会不懂吗?”
杨健表情慢慢暗淡下来,松开我的手,按了按眼角。
我知道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人生总有取舍,总有一些身不由己的无可奈何。你接手公司的时候,就该知道你肩上挑起的责任是什么。别坚持了,哪怕为了杨叔叔,他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我苦口婆心地劝他,希望他能想明白。
杨健看着我,沉默了一会,才说:“墨墨,对不起。之前说了很多伤你的话,但我不是故意的。这些事情……让我心烦意乱,所以……对不起。”
听了他的道歉,我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噎得难受。这些道歉的话,让我内心又变得柔软起来。仿佛久旱逢甘霖,我终于知道杨健还是那个我曾经喜欢的杨健。
“道什么歉啊,要不是你的那些话,我也看不清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是希望,现在你不要感情用事,免得以后后悔。”我淡淡地说。
没多久,杨健的父母赶到。杨健酒也醒了一些。马上到午夜,外面的鞭炮声不绝于耳。我站在门口送他们,杨健妈妈一个劲说麻烦我了。
临走时,杨健回头,问:“为什么你好几天没回来?”
我笑着答:“我现在住在景然那,今天是临时决定回来的。”
杨健听了有些愣神,被杨叔叔拉了一把,才回过神来。
我冲他摆摆手,关上了门。
零点,我站在窗前,看外面绚烂的烟火,小区里充斥着孩子的欢笑声。大雪依然纷纷扬扬地下着,除夕的年夜饭也在鞭炮声中陆续开席了。
杯子里的热水逐渐变凉,我才发现自己在窗边竟然站了一个多小时。
手机短信铃声响个不停,都是一些拜年的吉祥话,我翻看了一会,群发了一句新年快乐算是回应。
正准备睡觉时,冉星打来电话,我心尖颤了一下,接了起来。
“姐,新年快乐。”
冉星是我弟弟,比我小三岁,刚刚大学毕业。我听着他轻松的语气,暗暗松了一口气。
“新年快乐,小星。”我说。
“姐,你又一个人过除夕吗?”冉星的声音里全是担忧。
我苦笑着回答:“不然呢?”
我的父母是很封建很传统的,他们都认为如今的模特圈鱼龙混杂,不适合小姑娘发展。当初我一心要做模特,跟他们二老闹翻了天。他们一气之下和我断绝往来,从此对我不闻不问。
每年的除夕,冉星都会趁他们睡觉的功夫偷偷给我打个电话。他一心想让我们冰释前嫌,可父母的态度相当坚决,只要我还在这个圈子里,他们就不会原谅我。
我理解他们爱女心切,怕我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迷失自我。我也知道,他们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不是我一句两句解释就可以改变的。
幸好还有冉星,代我在他们身边尽孝。
“姐,你一个人多累,不如就早点回来吧。爸爸妈妈也不是真的要不管你,只要你低个头乖乖回来不就好了?今天妈吃饺子的时候,还念叨你呢。”冉星声音低低的。
我鼻头一酸,差点哭出来。
“小星,这些话你也不是第一次跟我说了,你知道我的答案。不在邑市混出个名堂,我是绝不会回家的。”我吸吸鼻子,坚决地说。
冉星无奈地叹了一声,让我注意身体别太累,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想这些年做模特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短片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放映着。守着底线打拼,相当不容易。很多机会,只要我放下那一点坚持,就可以平步青云。但我都坚定地守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我的睡意已经消失,屋子里没开灯,黑黢黢的。我摸索着下床,想洗个热水澡,却发现家浴室只有半瓶沐浴露。
凑合着用沐浴露洗了头发,温热的水打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站在莲蓬头下,仰着脸任由水洒在我的脸上。眼泪悄悄流出来,混在水里,流向了下水道。
我在浴室待了好一会才出来,裹着浴巾擦着头发。
狂躁地拍门声惊天动地响起来,吓得我一哆嗦。难不成是哪位仁兄半夜三更喝大了拍错了门?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轻轻趴在猫眼上往外看。迟景然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猫眼里,我赶紧开了门。
他身上寒气很重,我只裹着浴巾,他一进来我就打了个冷战。
我哆哆嗦嗦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迟景然随手按开了门口的灯,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面容冰冷,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杨健刚才来过了?”
我惊讶,他怎么会知道?
看见我疑惑的表情,迟景然眉头都皱了起来,周身散发着那股霸道的气息。
“你居然和杨健独处一室?我一走你们俩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凑到了一起吗?”他隐忍着怒气,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你说什么呢?”我有些不能接受他的话。
“我说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做了些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他喝醉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来。”
我的解释不仅没让迟景然消火,反而怒气更盛。
他眉头一挑,问:“喝醉了?冉墨,我跟你说过不要再和他有瓜葛吧?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看他的火气越来越大,我有些着急去拉他的手,想让他冷静下来听我解释。我的手刚挨到他的指尖,却被他一把甩开。
“不要每次都用这招来敷衍我,你当我是什么?杨健的替代品吗?”迟景然再也克制不住地吼了起来。
他的表情写满了受伤。我想他一定是误会我和杨健了,可是无论现在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看他的样子,我十分心疼,又一次伸出了手,不过我没敢再拉他的手,而是扯了扯他的衣角。
“景然,你误会我了……事情不是那样的……”
迟景然眼眸一紧,抓住我的手腕直接把我带进了卧室,扔在床上。我的浴巾只是随便裹了一下,被他这么一震,有些散开了。我慌乱地抓着浴巾,迟景然一把扯开我的手,抽走了浴巾。
我就这么光溜溜地躺在他面前,用手遮挡着,脸上因羞愧而泛着红。
“你哪里我没见过?挡什么?你和杨健见面的时候,也这么遮挡了吗?”迟景然冷冰冰地说。
我羞愧难当,死死咬着嘴唇。
迟景然二话不说压了上来,疯狂地吻我。我咬着牙关,心里还在为他刚刚说我的话而难过。他急了,在我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我吃痛,本能地叫了一声。他趁势而入舌头探了进来。
我推搡着他,可是根本推不动,他把我压得死死的,不顾我的一切感受,横冲直撞。
我绝望地躺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滴答滴答落了下来。迟景然抬头,见我泪眼婆娑,他深邃的眸子闪了闪,放慢了动作,轻轻吻我的泪。
释放后,他起身点了一支烟默默抽着。我没动,躺在那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过了许久,我觉得眼眶生涩的疼。迟景然背对着我,沙哑着嗓子说:“对不起,墨墨。”
我一听,眼泪又冒了出来。干脆侧过身,无声地哭了起来,任随眼泪一颗一颗砸进床单里。我拼命咬着牙齿,不想哭出声音。
迟景然从背后抱着我,头埋在我的颈窝,反复说着对不起。
等我哭得不那么厉害,他才说:“墨墨,我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被杨健伤得太深,还是想用我忘了杨健……我不确定,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真的特别介意你和杨健的任何独处,我怕你被他蛊惑得再度回到他身边……对不起,我太怕失去你。可我不该这么对待你,对不起墨墨。”
我感觉脖颈处湿热湿热的,原来我让这个男人这么不安心。难怪他一听到我和杨健在一起就不开心,他是在担心,担心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杨健身边去。
我转过身抱着他,他紧紧地回抱着我,下巴放在我的头上。
“景然,你不要担心,我并不是想用你忘了谁。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迟景然,别因为我这样患得患失好吗?”我搂着他的腰,小声地说。
他把我推开些,看着我的眼睛,问:“那你能原谅我吗?”
他受伤的表情那么明显,我知道刚才他气急了做的事情,现在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归根究底,是我太让他不放心了。
“你答应我,再也不要这样,我就原谅你。”我说。
迟景然终于露出了一点欣慰的笑容,点头说:“好,再也不这样。”
我们用那仅存的半瓶沐浴露匆匆冲了个澡,他抚着我身上一块一块的深紫色痕迹,一脸心疼。
躺在被子里,他伸出一只胳膊给我当枕头,我靠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景然,你怎么会突然到我这里来?”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拿过一旁的手机,给我看了几张照片。正是我在门口扶着醉醺醺的杨健,从角度来看有点像拥抱的样子。
翻了几张,我又看了看发信息的号码,很陌生。
我把手机还给他,解释说:“因为今天除夕嘛,收工以后外面已经没出租车了。我本想回公寓,可是公寓离摄影棚太远了。我只好就近,回到这边来,想着过了今晚,明天一早回去。可是杨健不知道为什么也跑到这里来,他喝醉了,正好杨健妈妈打电话给他,我告诉他们地址让他们过来接杨健。后来……我把他带到沙发那,想着让他喝杯蜂蜜水清醒一点。再后来,杨健的父母就把他接走了。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事。”
迟景然的手搭在我的小腹处,手掌的温度温暖着我的小腹。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给你发这照片的人,就是存心让你误会我,居心叵测。”
“我会找人查出来到底是谁发的。”迟景然冷森森地说。
折腾到后半夜才睡,导致第二天我们都起晚了。上午的鞭炮声都没有把我们吵醒。简单收拾了一下,迟景然便带我开车回了公寓。经过了昨晚的事件,莫莉被迟景然临时叫了回来。我十分不好意思,莫莉倒是从容淡定。
迟景然交给莫莉一把车钥匙,告诉她今后我走哪她跟到哪,一步都不许落。
我尴尬地笑笑,心想你还给我装个GPS怎么着?
迟景然不着痕迹地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我便不敢再暗自腹诽。
安排好我的事情,迟景然说要回到家里,昨晚除夕就跑了出来,扔下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现在要回去交代。
我听了吐了吐舌头,心想还不是你中了别人的圈套,这下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迟景然不客气地赏了我一颗爆栗子,我双手捂着脑袋喊疼,他却不以为然潇洒地走了。
他忙着和家里人团聚,我则继续忙着宣传片的拍摄。所有照片全部拍摄完毕后,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赶紧和阿文告了假回家休息。
我这一睡,昏天暗地,从早睡到晚,要不是饿得饥肠辘辘,我还睡得欢乐呢。
莫莉做饭的香味飘散出来,我跟梦游似的飘到餐桌前等吃的。莫莉体贴的给我盛了一碗汤,我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
一碗汤下肚,胃里暖和了许多,其他的饭菜也都陆续端了上来。我招呼莫莉坐下一起吃,这么一桌子饭菜,就我一个人吃太没意思了。
莫莉连连推辞,我们俩跟拉锯似的磨了一会,她磨不过我终于答应坐下。
“你不要老是这么拘谨嘛,景然不在家,你随意一点嘛。”我对莫莉说。
她笑笑,对我的话不置可否。
吃完饭,我又到书房里看书。自从发现这个书房里没什么休闲书后,我特意买了许多本放在书架空置的地方,闲得无聊就拿出来翻翻。
没过一会,门口有些响动,我以为迟景然回来了,穿着睡衣踏着拖鞋就拉开了书房的门。
一拉开门,我就傻了。一位穿着贵气的妇人刚换好鞋,站在大门口。莫莉恭敬地低着头,在等待她的吩咐。她美丽的眼睛扫向我,而后温柔一笑。
“你就是冉墨?”她问。
我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问:“您是?”
“我是景然的妈妈。”
眼前这位妇人穿着简单的时装,头发规矩地挽在脑后。皮肤白皙,看不太出岁月的痕迹,唯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写满了故事。
“迟夫人您好……”我脑子像短路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毫不介意我的短路,径直走到沙发处,还不忘回头叫我一起过去坐。我赶紧走了过去,正要坐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只穿了睡衣,未免太失礼了!
她看出我有些尴尬,对我说:“不要紧,你坐。”
我规规矩矩地坐下,莫莉不知何时拿了一件针织外套递给我,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套在身上。
迟景然的妈妈看着我,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退去。
“你别紧张。我只是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她吩咐莫莉给她泡一杯红茶,又对我说:“我不会干涉你和景然的感情生活,只是作为母亲,想知道我儿子的女朋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笑容让我渐渐安下心来,逐渐不那么紧张了。
我小肚鸡肠地认为,迟景然妈妈一定是以“恶婆婆”的形象来找我茬的。见到她的一瞬间,我甚至没出息地短路了。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她和我说说笑笑,像一个普通的长辈跟晚辈在一起一样随心。我发现她很博学,知道的知识很多,跟她聊天连我自己的眼界都开阔了不少。
“小墨,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她笑着看向我。
我忙不迭点头,说:“当然可以。”
“你也别‘迟夫人’长‘迟夫人’短,叫阿姨吧,亲切些。”
我们正聊着,迟景然急匆匆地打开门,鞋都没换就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