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大家都很忙,唯一能让我们放松的日子就是圣诞节。
邑市早早被圣诞氛围包裹的严丝合缝,到处都是圣诞树和圣诞老人。满街的红绿相间搭配,还有可爱的小麋鹿和金色的铃铛。
我前些日子刚拍摄好一款彩妆的圣诞礼盒宣传片,刚好圣诞节有一个休息日。
迟景然从下午就一直忙活着公司的事,想赶在晚上之前回来陪我过节。年底涉及到全年分红,迟景然忙得不可开交。
可我想提前给他一个惊喜,于是早早打扮好,掐着时间打车到了金石集团。
我穿着白色长毛衣,红色连帽斗篷,脚上蹬着一双毛茸茸的雪地靴。外面有些冷,我还特意围了一个厚厚的围巾。
我哈着气,拿出手机拨通了迟景然的电话。
“喂。”他好听的声音响起。
“你办完公了没?”我欢快地说。
“马上,怎么,想我了?”他笑。
我进了金石集团的大厅,开始找迟景然的专属电梯。
“嗯,想你啦。”我附和着他。
“乖,我很快就回家了。”
终于在指示牌的引导下找到了他的专属电梯,我站在电梯门口,对他说:“好啊,那你要快一点喔。”
“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电梯的数字开始动了起来。
我站在电梯门口,有点小紧张。
数字慢悠悠地跳到1,电梯门缓缓打开。迟景然看见我吓了一跳,快步走了出来。
我上前勾住他的脖子,笑问:“惊喜吗?”
他俯身揽住我的腰,防止我摔倒。
“惊喜。”
我转而挽着他的手臂,跟着他往停车场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准备带我去哪里过节?”
他任我挽着,说:“去旋转餐厅好不好?”
旋转餐厅是邑市最著名的空中餐厅,可以将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进餐时,餐厅还会慢慢转动,360度环视整个邑市。
我当然欣然同意。
停车场里,迟景然的助理早已经等在那里。我和迟景然上了车,车里的暖气暖洋洋的。
迟景然握着我有些凉的手,嗔怪道:“在家等我多好,外面这么冷,还自己跑出来。”
“这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嘛?”我眨眨眼睛。
车里放着电台音乐,都是圣诞歌曲,欢快活泼。我靠在迟景然的肩膀上,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些情侣手里拿着烟花棒,转着圈燃烧着。
迟景然下巴搭在我的额头上,大手握着我的手,帮我暖手。
不多时,我们到了旋转餐厅。迎宾员礼貌地接待我们,带我们乘电梯。整个电梯都是玻璃的,我们一边上升一边欣赏着邑市。
今天餐厅为了迎合圣诞气氛主打西餐,迎宾员将我们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马上有服务员过来为我们点菜。
我俯瞰着高空下的夜景,星星点点的灯光,让整个邑市像钻石一样闪耀着光芒。
迟景然翻着菜单,一边点菜一边征询我的意见。最后还点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看了一眼价格,我又肉疼起来。
“墨墨。”迟景然深情地唤我。
烛光下,他的脸变得更加柔和,这么深情的叫我,我竟然没出息的脸红了。
“嗯?”
迟景然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盒子,举到我面前,说:“圣诞快乐。”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挂坠是一个镂空的小铃铛,设计的十分别致。
我接过,让他帮我带在脖子上。
“谢谢。”我摸着项链说。
“这是咱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希望以后的圣诞节,我都能陪你一起过。”他依旧很深情。
服务员适时端来红酒,帮我们倒了两杯。迟景然举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
“圣诞快乐。”我说。
酒香蔓延着整个味蕾,此时我才体会到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对面的迟景然吃相依然很优雅。
上牛排时,他贴心地先帮我切好,放在我面前。我坐享其成,乐在其中。
旋转餐厅虽然收费昂贵,但是服务也确实一流。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夜景,真是无比享受。
吃好饭,迟景然带我到餐厅上方的空中花园。很多情侣在这里系同心锁,我也买了一个,写上我和迟景然的名字,系在空中花园周围的护栏上。
护栏上密密麻麻的同心锁,寄托了许多情侣的美好心愿,整个围栏都是满满的幸福。
迟景然揽着我的肩膀,看着我刚刚系好的同心锁。
“这是你给我的圣诞礼物吗?”他问。
我转头看他,说:“算是吧。”
“算是?”
“因为,跟你送我的比起来,这个太简易了嘛。”我有些不好意思。
迟景然不以为意,说:“我觉得这个同心锁最好。”
我心里暖暖的。
空中花园有一处悬空的玻璃观赏区,走在上面如同漫步云端一般。我和迟景然手牵手走着,看着远处有些烟花正跳跃在空中,不知道是谁这么浪漫。
迟景然拉住我,将我的身子板正,和他面对着面。
他深邃的眸子跳动着微弱的光芒,他的吻温温柔柔地落在我的唇上。
我闭上眼,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迟景然搂着我的腰,将我向他贴近了一些。
他放开我时,粗重地喘着气。我靠在他怀里,被吻的七荤八素。
真是夺命的温柔,我靠在他怀里,看远处还在燃放的烟火,在天空中开出美丽的花朵。
不知不觉,雪花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来,真是应景。
我环着迟景然的腰,轻轻地说:“景然,我们回家吧。”
“好。”
他对我一向有求必应。
圣诞节,他给莫莉放了假,公寓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只开了昏黄的壁灯,整间屋子都陷入一种影影绰绰的朦胧感中。
摸索着到酒柜前,找到一瓶金酒,拿了点冰块,又加了些汤力水和柠檬片,我简单调制了两杯金汤力。递给迟景然一杯,另一杯握在自己手里。
冰冰凉凉的口感,加上杜松子的香气,我最喜欢的清爽鸡尾酒。
迟景然看着我,唇边带着一些笑意。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他问。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不过自从决定勇敢面对任何事情之后,我确实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他抿了一口酒,点点头。
其实我的生活看似安逸,却暗潮汹涌。我总觉得有什么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又没有什么头绪。好像限在一团乱麻里,跳不出来也理不清楚。
迟景然沉吟了一会,放下杯子说:“白桃出国了。”
“什么?”我惊讶。
“大概是两天前吧,白桃出国去普林斯顿大学进修。”他说。
看来白桃还真是不愿意和我联络,连出国都没有告诉我。我的心情有些沉重,毕竟和白桃十几年的友谊,竟然被我亲手断送了。
迟景然看出我心里的想法,说:“你不要总是自责,这并不都是你的责任。”
我不禁联想起之前白桃妈妈找我麻烦的事情,看来白桃选择这个时候去进修,是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虽然不想参与,但也不想阻止吧。她十分清楚,一旦白家决定要收拾我,肯定不会只是痛痛而已。
突然有些后悔,应该在我和迟景然确定关系后,找白桃聊聊天,把她的心结早点解开。这样的离开,让她的心里太不痛快了。
迟景然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别难过,也许白桃出去散散心也好。说不定她会在美国邂逅一段良缘呢?”
我捶了他的胸膛一拳,嗔道:“还不都是你。”
他拉过我的手,哄道:“好好好,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迟景然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真的怪他了。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因为白桃喜欢他,而我又成了他的女朋友。介于我和白桃的关系,而让问题复杂化了。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做错什么。
趁我愣神的功夫,迟景然竟然吃起我的豆腐来。我反应过来打他的手,他却毫不闪躲,直接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大叫,踢着腿让他放我下来。他置若罔闻,直接走进卧室,把我扔在床上。我扑腾了好几下,还没有起来,迟景然的身子就压了下来。
隔着衣料,我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声音如同擂鼓,咚咚咚地响着。
迟景然温柔地吻我,从额头、鼻尖、嘴唇一路下来,停留在嘴唇上缠缠绵绵。
“墨墨……”他叫我的名字,声音略有些沙哑。
我眯着眼睛,手搭在他脖子下面。
迟景然的大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解着我的衣裳。没过一会,我就香肩半露,衣服都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夜很漫长,一室旖旎刚刚开始。
我彻底沦陷在迟景然的温柔里,他一遍遍地低声唤我,在我耳边,酥酥痒痒……
迟景然的体力真不是一般的好,我已经累得不行,完全任他予取予求,他才终于放过我,起身去洗澡。
我听见浴室里哗啦啦的流水声,渐渐睡着。
迷糊中,感觉迟景然拿着温毛巾帮我擦着身体。我翻了个身,继续入梦。
第二天,我们都醒的很晚。十一点左右,莫莉来敲门,提醒迟景然下午有股东大会。
我睁开眼睛,全身酸痛,推了推身旁的人。
“醒醒……”
迟景然皱着眉,睁开眼。一把捞过我,继续闭上眼睛。
我无奈,又推了推他:“莫莉敲门啦,下午你不是要开股东大会的吗?”
听到“股东大会”四个字,迟景然算是清醒了一些,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却没有放开我。
莫莉敲门的声音又响起来,声音有些着急,说:“迟总,您起来了吗?”
迟景然终于再次睁开眼睛,清醒了一会,才对外面说到:“起了。”
我捂着嘴偷笑,心想谁叫你晚上不睡觉,这下起不来了吧?
“你再偷笑?。”迟景然在我耳边轻轻威胁,大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我立刻抓紧被子,防备地看着他,嘴里说:“不笑不笑,你快点起床吧。”
他看了看墙上的表,确定时间不是很充裕,才决定放过我,起身到浴室里洗漱。我躺在床上深呼了一口气。
洗漱过后,他围着浴巾出来,身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头发也湿漉漉的。水珠滑过他的肌肉,还真性感。
正欣赏的欢乐,手机叮叮当当响起来,我挪开了眼睛,拿过手机按了接听键。
“墨墨,是我。”杨健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下意识看了看迟景然,他正在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往衣帽间走,似乎没打算听我讲电话。
“嗯。”我应了一声,又问:“有事吗?”
杨健叹了一口气,说:“有点事情想麻烦你,你现在方便吗?”
“你说。”
“能不能……帮我劝劝Micheal,我知道你和她关系比较要好……”
没等杨健说完,我便打断了他,“我凭什么帮你?”
杨健愣了愣,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说:“只有你能帮我。”
他这话不免让我心动了一下。
迟景然换好衣服,出来淡淡扫了我一眼,直接出了卧室。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清了清嗓子,说:“我帮不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还有,别因为这个一直和你爸爸作对,他身体不好。”
“我被他们逼得没有退路,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求求你,帮我和Micheal讲一讲。她的话对她爸爸肯定有用的。”杨健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我有些于心不忍,软下语气说:“杨健,你这么坚持有什么意义?”
“那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啊,怎么能因为其他因素而让我去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呢?而且,小颖她……”他似是说不下去,说到这里就停了。
赵修颖在杨健心里太完美了,就像一个睡不醒的梦,梦里都是芬芳的花朵和灿烂的阳光。她是杨健的女神,在杨健的心里一住这么多年,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她的地位。
我们感觉赵修颖变了,可杨健不觉得。就像那句话说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无论外人怎么努力想告知杨健,他都宁愿沉醉在那个美好的梦境里不愿醒来。
我沉默了一会,平静地说:“我问过Micheal,可她不愿和我说太多。杨健,还是那句话,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无论怎么选择,只要别后悔就好。”
说完,我挂了电话。
要是以前,我肯定二话不说立刻去找Micheal,就是硬磨,也要让她帮我。可现在,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这个选择,无论最后怎么做,都关乎着杨健和杨健的公司。这也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没有人能分担。
现在无论我说赵修颖多么有心计,杨健都不会信。杨健大抵也是被父母逼急了,压力太大病急乱投医,否则也不会找我帮忙。
我拉开被子下床洗漱好,到餐厅吃饭。
迟景然右手端着一杯咖啡,左手横放在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裤,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扣。
我接过莫莉递来的果汁,喝了一口。感觉被一束目光盯着,下意识地回头,对上迟景然的眼。
他表情有些严肃,轻轻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
我感觉有点不妙,于是放下果汁,乖乖走到他身边,靠进他伸展的臂弯里,仰头看着他。
“你怎么啦?”我问。
他微微低头,口中咖啡的香气淡淡的,对我说:“杨健给你打电话?”
我心虚地点点头。
迟景然握着杯子把手的手紧了紧,语气冷了几分,问:“干嘛?”
感情他是吃醋了,故意坐在这里等我坦白从宽呢。
我稍微抬起头,伸手圈住他的腰,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
“他求我去找Micheal,让Micheal劝李总收回成命。不过……”我故意拉长了尾音,迟景然挑了挑眉毛。
“不过,我没有答应。”我说。
“哼,有事求你的时候态度又不一样了,什么人。”迟景然冷哼。
我暗笑他的小孩子脾气,迅速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撒娇地靠进他怀里,蹭了蹭他的胸膛,说:“好啦……不要生气嘛,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果然,迟景然很受用,搭在沙发上的手也放了下来,环住我的肩膀。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喝着咖啡。
“不生气了吧?不生气就快点去公司吧,别迟到了。”我轻轻地说。
迟景然放开我,把手里的咖啡放在桌子上,然后一边系扣子一边认真地说:“不许你再和杨健有瓜葛,否则别怪我翻脸。”
还真是霸道。
不过这话,我似乎什么时候听过一次?
“好……”我立刻保证。
迟景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拿过一旁的领带。我起身拿过他手里的领带,帮他系好。又拿着他的西装外套,送他到门口。
穿好鞋,套上西装外套。迟景然伸手掐了掐我的脸,一脸宠溺。
我站在门口,一直等他出了门,才继续回到餐桌上吃饭。
哄个大孩子,还真是不容易。
吃完了早餐,我到公司去报到。阿文说之前新加坡那个原创品牌服饰店还要找我拍摄下一季的服装彩页。
我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看了看,报酬和上一次差不多,内容简单了许多,只需要拍摄他们宣传册的彩页就可以了。
“怎么样?你想去吗,宝贝儿?”阿文问。
“去新加坡?”
阿文摇摇头,语气有些得意地说:“他们过来,到我们这边拍。”
我想了想,虽然有些介意之前那个投资人方先生,但是身为一个模特,公司哪里会由着我的性子去选择呢?
阿文不是不知道新加坡那事,他既然知道还来问我,说明这是老板的意思,根本不容拒绝。我太了解了。
我把文件扔在桌上,轻描淡写地说:“行啊,省着咱们费力气。”
阿文弯腰去拿文件,眼睛偷偷瞄了我一下,暗暗松了口气。
正式签了合同之后,对方发来了这一季的新款服饰照片,我和阿文一起选了几套,拿给老板过目。去老板办公室的途中,我碰见了方霏。
“冉墨姐!”方霏活泼地跟我打着招呼。
“你这是要去哪?”
她手里拿着两个大大的旅行袋,穿着一身牛仔服。手里的东西有些重,坠得她有些弯腰。
“老板让我带着这些东西,去试镜。”方霏开心地说。
我心里也为她高兴,忙活了许久,终于可以去试镜了。离模特的行业又近了一步,真是好事。
我点点头,笑着对她说:“恭喜你啦,加油啊。”
方霏笑得更开心了,提着两个大包,迈着轻盈的步伐跟我们告别。
阿文看着方霏的身影若有所思,我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躲过我探究的目光,敲了敲老板办公室的门。
老板在我和阿文挑选的服装里又删掉一些,我们把最终的挑选结果整理了一下,让企宣部发给了对方。
除夕之前,那家原创品牌服饰店的店主和设计师飞到了邑市。我算了算时间,今年的除夕我又在工作。
迟景然对此略有意见,他一直希望我能陪他回家过年。可我却不想这么快就见他的家人,所以也以工作为借口,推辞了。
接风宴上,如我所料,投资人方先生也出席了。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总觉得这个方先生和店主有一些微妙的关系。
方先生见了我依然满脸堆笑,我还纳闷,怎么挨了揍还能对我友好如初?当时立刻翻脸要终止合作的人哪去了?
席间我紧紧地挨着阿文,也不敢单独去卫生间,生怕再被堵到门口,无人相救。
推杯换盏之间,方先生趁老板和阿文都不在的空档,坐到了我身边。我警戒地看着他,有意地保持距离。
方先生看了看我,对我说:“冉小姐,之前都是误会误会。我不知道你是迟总的人,多有冒犯。”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我和迟景然在一起?
似是看出我的疑虑,他从名片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接过一看,正是迟景然的名片。
“程旭去医院看过你之后,回来把这个交给了我。”方先生说。
我回想了一下,当时程旭拿走的不是杨健的名片吗?
老板和阿文已经回到席间,方先生起身坐回原位。我拿着名片,一头雾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直想着这事,一顿饭食不知味。散席的时候,那个服饰店的店主特意走在后面,到我身边。
“冉小姐,可以跟你聊几句吗?”她微笑着问。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给人的印象就是知性女性那种,穿着棉麻的衣服,看起来很文艺范儿。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特别有艺术气息。
我也放慢了脚步,跟她并排走着,对她说:“当然可以。”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难以启齿。
“嗯……上次在新加坡,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吧。”我伸手拢了拢耳侧的头发。
她微微低着头,继续说:“老方这个人……哎……算了,不说他。”
看来那个方先生还真不让人省心,类似的事情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苦大仇深。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站住,转过身问她。
她也跟着停下来,对我说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话,也让我似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方先生企图对我不轨,被杨健揍了之后,心里很郁闷。本想给我个下马威,所以立刻让程旭通知我终止合作。程旭到医院转达方先生的意思后,杨健给了他一张名片,就是刚才方先生给我的——迟景然的名片。
我们都不清楚为什么名片会是迟景然的。
方先生觉得我一个小模特,不会搭上金石那么厉害的角色,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照着名片上的联系方式联系了迟景然。
迟景然当然帮我出了头,所以后面阿文告诉我,工作终止但是合同继续。因为迟景然给他们施加了压力,他们不敢再找我的麻烦。可是那一季的宣传片拍得数量不够,不得已穿插了一些很普通的模特充数。导致和他们之前预想的宣传效果完全不一样。
也许是我的气质和风格都比较适合这个品牌,这一季的宣传还是首先想到了我。现在到邑市拍摄,他们只是希望我能让迟景然行个方便,不要给他们施加压力。
“冉小姐,我真的非常喜欢你拍摄的宣传片,现在网店的销售额有明显的提升,你真的很适合我的品牌。我们能不能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保证,接下来的合作会非常愉快。”店主真诚地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看来迟景然真把人家吓得不轻。
我点点头,对她说:“好,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希望咱们以后合作愉快。迟总那边你也不要担心。”
她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
晚上回到公寓,迟景然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我换好拖鞋,走到他身边坐下,拿出手包里方先生给我的那张名片,放在他面前。
迟景然挑眉看着我,问:“这不是我的名片吗?”
“是啊,方先生给我的。”我说。
“你见过他?”迟景然不悦地问。
我把接风宴的事跟他说了一遍,问他为什么杨健会把他的名片给程旭,以及他到底给对方施加了什么压力。
迟景然撇撇嘴,拿着遥控器换台,不以为意地说:“杨健拿错了名片夹,当时我们都在新加坡。”
我惊讶。
“我之前还给你打了电话,想告诉你我们在新加坡,可是你没接。”迟景然的语气像在要糖吃的孩子。
原来当时杨健和迟景然在合作一个案子,一起在新加坡出差见客户。头天晚上是给我打过电话,但是当时我病得昏昏沉沉,没接起来。第二天,我们碰巧在同一个饭店吃饭。杨健去卫生间,看见我被方先生调戏,于是出手相救。
后来我昏了过去,杨健带我去医院,迟景然则留在那继续见客户。他们两个的名片夹是同款,大概是在饭桌上拿错的。杨健顺手抽出名片递给程旭,却没看上面的字。就这么阴差阳错,迟景然帮我解决了方先生这个麻烦。
我就说嘛,杨健怎么会那么有力度,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名片就搞定了。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我竟然今天才知道。
“你到底跟他们说什么了?为什么他们好害怕的样子?”我问。
迟景然干脆关掉电视,转过身来跟我面对着面。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他调侃道。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什么?”
他一下子笑出来,边摇头边说:“真拿你没办法。那么一个小服装公司,随随便便一个小麻烦就够他们头疼了,根本用不着我做什么。”
我还是不明白。
迟景然凑近我,身上的海洋香水味很好闻。
“这些你不要操心,怎么?他们又找你麻烦了?”
我忙摆手,说:“没有没有,只是让我在你面前说说好话而已。”
“我才不屑于和他们周旋,只要不为难你,我就不为难他们。”迟景然略有点鄙视的意思。
我双手抱胸,歪着头看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大男孩性格,成熟的时候老成的要命,幼稚起来谁也拿他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