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分开涌动的人群,向着几人走了过来。
“哪儿来的不睁眼的老东西,莫非,你活的不耐烦了,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
殷鸿身旁的侍者看到此老者,先是一愣,随后,鄙夷的看着老者说道。
“真是好生跋扈,作为王朝的兵士,不求稳裕边防,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凌手无寸铁的贫民,你等可知羞耻所谓何物?”
老者愤慨的说着,而后,走到阿福身边,将其搀扶起来。
看着因疼痛而颤抖不已的阿福,老者不再与殷鸿等人纠缠,搀着阿福便往济世堂内走去。
殷鸿面色铁青的怒视着背向自己的二人,想他堂堂的贵族嫡系子弟,何时如此的被人羞辱过,更何况,此人还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贫民。
殷鸿“噌!”的一个跃起,顺手拔出近侍腰间的长刀,向搀扶着阿福的老者砍去。
“小心……!”
周围的人群中一声尖叫响起。
只是,老者本身就孱弱不已,又如何能够反应的过来呢?
“啊……!”一声惨叫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顿时被眼前所发生了的一切震撼住了。
“啊!杀人啦……!”
……
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只见,殷鸿的长刀,静静的砍在阿福的肩膀上,而那老者的头颅,正延着青石台阶向下滚去。
“啊!你这个畜牲,你连年过花甲的老者都下的去手,你还是人么,你不怕遭天谴么……?”
阿福抱着老者的尸体悲戚的吼道,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哼!一个贱民而已,杀了就杀了,即便,我把你们全杀了,又能如何?”
殷鸿冷哼一声,眼神冰冷扫过周围的众人,神色中透露出丝丝的兴奋之意。
“快去,将此事告知城主府!”人群中有人交头接耳的说道。
不一会儿,四周围观之人尽皆散去。
殷鸿讥笑的看着不断颤抖的阿福,冷声道:“难过吧!气愤吧!别急,你也会随他去的……!”
说罢,将嵌在阿福肩膀之中的长刀慢慢抽了出来。
“啊……!”彻骨的疼痛,从肩膀传来,阿福凄惨的大叫了一声。
殷鸿看着阿福几欲崩溃的神色,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刀刃上的鲜血,“既然你那么痛苦,那我便送你一程!”
“啊……!”
随着阿福的惨叫,他的胳膊应声而断。
“呵呵!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殷鸿疯狂的喊到。
一声惨叫过后,阿福便昏了过去。
“啊……!”
一声突兀的尖叫声,在离殷鸿不远的街道响了起来。
“慕阳哥哥,那……里,那里好恐怖啊……!”
雪茗神色惊恐万分,伸出玉手,颤抖的指着倒在血泊中的阿福。
慕阳顺着雪茗玉手望了过来,也被此时的场景惊骇不已。
殷鸿听到雪茗的尖叫,闻声转了过来,“好美的女子……姿色可比天人啊!”殷鸿愣愣的望着远处的雪茗,喃喃的道。
再一看雪茗身旁的慕阳,顿时鄙夷不已,“如此出色的女子,岂是这等贱民该拥有的!”随即,神色间露出了贪婪的神色,看着雪茗。
“杀了他,拖下去喂狗,在此地,多煞风景……”殷鸿冷冷的说道。
一旁的兵士,提着刀,向阿福走去,只是,此人的脚步,却略显沉重,因为,他虽是兵士,但同是贫民,遇到此种事情,不但不能出手相助,反而,行助纣为虐之事,让他真的有些不忍。
“嗯?真是废物,此次过后,别再跟着我……!”
殷鸿一转身,手中长刀便朝地上躺着的阿福砍去。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的从街道两边响起。
只是,为时晚矣,殷鸿手中的长刀,毫无停顿的落了下去。
两道身影几乎同一时间来到了殷鸿的身后。
来人正是鄢楚弟和慕阳。
鄢楚弟原本在城北的临时营地操练士兵,得道城主府的传报,便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来。
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这时,阿福的头颅已然落地,滴溜溜的向着下方落去。
鄢楚弟不由分说,一拳便向着殷鸿的后背击去。
“嘭……!”
殷鸿的身体瞬间飞起,砸碎了无比厚重的古木大门,向着济世堂内部飞去。
“你……!”
“哇……”
殷鸿的话未说完,便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
鄢楚弟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不禁寒意上袭。
而后,转身看向慕阳,“小兄弟,我观你身手不凡,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慕阳哥哥,咱们快走吧!雪茗害怕……”
不待慕阳回答,雪茗便战战兢兢的拉着着慕阳准备离开。
“也罢,这两日,小兄弟若有麻烦,尽可来城北营地找我,我叫鄢楚弟……”
看着转身离开的慕阳,鄢楚弟朗声道。
忽然,慕阳的双眼,在阿福的头颅上停了下来。
“福叔……!”慕阳惊骇欲绝的喊到,而后,双膝跪地,静静的凝视着地上阿福的头颅,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轻轻的砸在了青石板铺成的路上。
虽然,他与阿福仅仅只有一天的缘分,但是,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啊。
雪茗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慕阳。
忽然,慕阳突兀的站了起来,向殷鸿所在的地方走去,眼中夹带着怒不可遏的凶光……
正当慕阳要进入济世堂的时候。
正在指使手下收拾尸体的鄢楚弟顿时心里一突,挺身而出站在了慕阳行进的道路上。
“小兄弟……”
“凡事三思而行啊,此人是该死,但是不能死在这里……”
鄢楚弟含蓄的说道。
“让开!此人,今日我必杀之……!”
慕阳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波动,阿福死了,而且,还是自己亲眼看着,他被人杀死了,可想而知,慕阳的心中是如何的怨恨。
“小兄弟,你先冷静一点,往往,人越是愤怒,所犯下的错,也就越发的难以收拾,就如同……此刻的你一般。”
鄢楚弟平和的说道。
“我没有你那么多的道理,我只知道,救命之恩,必当以死相报,走开……!”
慕阳略微不悦,方才对鄢楚弟的好感,便在这顷刻间消弭尔尔。
“真是愚不可及,你要知道,这个人,他是该死,但是,却不能轻易的死去,更不能死在这里,倘若,今天你真的将他在这里杀死,不出两日,商王朝的禁卫军,必然降临于此,真到那时,这彭城所有的人,都要为他陪葬,你自己斟酌斟酌,应该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
“即便如此,那又当如何?”慕阳倔强的说道。
“如何?”
“那你跟此人又有何区别?”
“原本,看你伸手不错,亦存有仁者之心,却不知,你也是一个是非不分,大义不明之辈!”
鄢楚弟微微皱眉,训斥到。
慕阳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心中生出了一丝沉重的无力感,“儿子,如果有一天,有些事情,让你徘徊不定,无法抉择,那么,你不妨先将之搁置,待你想透彻之后,再做决定不迟,千万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决定,因为冲动会掩盖人的本心,你记住了么?”慕阳的脑海不禁浮现出,小时候父亲教导他的一幕。
沉思片刻,慕阳瞥了一眼昏迷的殷鸿,十指在手掌中攥的咯嘣直响,只是,顷刻间,他便冷静了下来,神色间带着些许的尴尬。
鄢楚弟看着慕阳脸色的变化,微微的点头一笑。
“不管怎么说,此事,还是因我驭下无方,才酿成了如此大过……”
“来人!将这两人的尸体,送去城北荀府,交于荀彧,让其代为安葬……”
“小兄弟,我会在城外的营地多盘桓几日,如若有事,皆可前来找我……”
鄢楚弟对慕阳说道。
说完,便命人架着殷鸿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城北,荀府。
荀彧端坐在镂空的太师椅之上,静静的品尝着侍女沏好的香茗,眼睛出神的看着门外。
“咔……”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府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行兵士,鱼贯而入。
只是,众人身上的斑斑血迹,却顿时让荀彧惊骇不已,三步并作两步,便来到了几人跟前。
“几位军爷,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荀彧谦卑的询问道。
“爷爷……”
不等几人作为答,慕阳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了起来。
荀彧循声望去,这才发现了几人身后的慕阳与雪茗。
“你是……?”
“慕阳……?”
荀彧疑惑的问道。
“你真的活着从砀阴山回来了……哈哈哈!”
荀彧看到慕阳突兀的出现,惊诧不已。
砀阴山是什么地方?数百年来,也就只有一个孩子从中活着出来了,而今,慕阳竟然也活着从其中走出……
“阿福……!”
荀彧一声惊喝,浑身颤抖着,向着慕阳的身后走去,看着身首异处的阿福,荀彧顿时老泪纵横……
夜,繁星点缀晴空,使得漆黑如墨的夜空,更加增添了一丝委婉的妖娆。
慕阳亲手埋葬了阿福与那老者,而后,便与荀彧一同回到了荀府。
“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莫要在此事之上纠缠不清……”
荀彧品着香茗,而在其神色之中却透露出无尽的失落。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人总是要死的,你应该做你应该做的事情,而并非,在这些事情上过多的牵绊。”
“爷爷,当初,我便说过,若他日我能够从砀阴山活着回来,我便侍奉于你,在你膝下尽孝!”
慕阳倔强的说道。
夜再静,再美,却还是无法消磨,世人内心的躁动。
彭城东部区域,一座精致的阁楼。
重伤的殷鸿,面如金纸,艰难的倚靠着床头,双眼之中泛滥着怨恨的凶光。
“那女子的下落可曾查清?”
谈起雪茗,殷鸿眼中的凶光,即刻,便成了迷离的贪婪。
“回少主,那女子与那少年,一同将那两个贱民的尸体送到了荀府,而后,再没有出来,想必,定与那荀府的主任关系匪浅……”
“立刻传书与王府,告诉父亲,我找到了可以正位之人,让他派五名闻术境修士与我,只要得到此女子,加以控制,而后献于皇叔,他日争储,便也多了几分胜算……”
“小人这就去办……!”
殷鸿煞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癫狂、狰狞的笑容,这使得他那原本就阴郁暴戾的神色,显得更加的诡异。
“鄢楚弟……!”
“今日的羞辱,他日我必让你百倍的偿还,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