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笑笑间,众僧又开始在山脚下运粮了。只见这过去了两年,众僧的修为却都又有了提升。明志等师兄弟依旧不变的运着十袋粮食开始飞快的上山,倒是法明跟阿旷两人有了些不少的变化。两人各自背的粮食倒还是六袋,但开始都可以驱物了。法明控制着两袋粮食,阿旷控制着一袋粮食,都是在空中颤颤悠悠,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一般。
众师兄弟早已没有了人影,兴许现在都快到半山腰了。唯有胖子和少年两人紧咬牙关,神情凝重,才刚走上山坡几步路都已是浑身汗如雨下,气息不稳。终于,一炷香时间之后,胖子已是当先忍不住晃了晃肩头,身上的六袋粮食到差点掉下来。只听“呯呯”两声闷响,胖子控制的两袋粮食已是都掉了下来,气喘嘘嘘的法明稳了稳身形道,“本公子撑不住了,累死本公子了...”
胖子这话刚说完,前面几丈开外也传来一声粮食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少年犹如被窒息后的剧烈呼吸。“哦,实在坚持不住了,也不知师兄他们是怎么办到的。还不如把所以的粮食让我背上去来的快。”
“哈哈,小师弟你也撑不住啦,本公子还以为你比师兄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呢。”这回胖子说话总算是缓过劲来了。
“我倒是想,奈何这一袋粮食比我肩上的六袋可沉多了。”
“是啊,就现在小师弟你这么大的力量,若是那十二袋粮食能全放你肩上,只怕你也早已把它们背到罗汉院和师兄们一起坐下喝茶了。”
“怪只怪我俩学艺不精,这驱物的法诀未练到家。”
“臭小子,你还学艺不精,你才来山上两年就快超过本公子了。”胖子一听阿旷这话当下骂道,“亏得本公子这么久才会驱物,哪想到你小子也竟学会了。都不知道首座他老人家是怎么教你的?”
“师兄,你若想学,我明日跟那大和尚说一声便是。”阿旷戏谑道。
胖子本就生性懒惰,又想起少年每日在谷中的惨叫,不禁浑身一个激灵。“行了,快上山吧。首座教你的和教我们的也没什么不同,再不上山师兄们该等急了。”
当下两人停止了交谈,各自收神运用驱物诀操控着那一两袋沉重无比的粮食又开始了上山。淡淡的月牙儿开始显现,山中鸟雀归巢,浓雾弥漫,慢慢变得寂静无声。幽谧的山路上,少年提着手中的包裹浑身无力的走向幽竹谷,口中还不禁的在低声谩骂些什么。
“这下糟了,都怪那死胖子,叫小爷第二次运粮也运用驱物诀。这下倒好,不但浑身没力气,连时间也比上次晚了许久。”阿旷一边走一边自顾的说着,“待会儿上山肯定被大和尚和老道士一阵臭骂。”
自言自语间,少年已经是走到了幽竹谷间的溪水旁。看着那清澈欢腾的山溪,再想想自己这浑身臭汗的难受劲。阿旷不禁心中暗想,管他呢?反正已是晚了,早晚晚晚都是晚,还不如等小爷洗完了澡,恢复点元力再上山不迟。这样还有力气应付他们几招,不然更惨。想到这,阿旷也就不管那和尚道人了,径自放心包袱,脱了衣服胡乱清洗起来。晚间的山溪清幽微冷,但对阿旷来讲却是再好不过。随后少年便回到草屋之中换了身衣服盘膝坐了下来。随着少年凝神静下心来,体内不多的元力也开始按着心法由慢到快的运转起来,缓缓的恢复着。如今的阿旷,两年来每日刻苦修行,又有仙酿妖丹相助,元力强劲,虽说心分二用,但在一僧一道的调教之下却也进步神速,对于佛道两家的功法都以初窥门径。不多时,阿旷就感到浑身有力,元力盈满,丹田旁的妖丹似又小了几分。想来等完全化炼了妖丹,自己就可以和师兄们一样厉害了。思索间,少年但觉后脑一股凉意,忙起身闪开。只见一块飞石好似慧星袭月般,已击破他刚坐的草席和木床。阿旷正想得意一看自己的床铺被破了个大窟窿,破口大骂,“臭和尚,不就是没有及时把酒给你送过去么!何必毁了小爷的床。”正说话间,阿旷但感四周又是射来几块石子,连忙躲闪。草屋虽小,但阿旷躲闪的身法却灵活飘逸毫不费力,可茅屋眼下快成了废墟。少年忙提着包裹出了茅屋朗声道,“臭和尚,你再来我就砸碎了这酒坛子。”
阿旷这话说完,石子倒是不曾再飞射。只听山谷中也不知哪传来“咦”的一声,随即又是几声女儿家悦耳的轻笑,“想不到这闻名天下的菩提寺内还有如此蠢笨的呆和尚。”这冷幽幽的声音听得少年有些耳熟,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想不到我们要找的竟是这个笨和尚,今日倒还真是我看走了眼。”四周又是传来娇媚的女声,阿旷循声望去,依旧毫无人影。
“装神弄鬼,吓唬谁,还不给小爷滚出来。”阿旷嘴上粗豪的喊道,心里暗惊,菩提寺守卫森严又有护山迷阵,不知这人是如何上山的。
“你叫我们出来,我们就骗不出来,看你这小和尚怎么办?”空气中又是传来了冷幽幽的戏谑声。阿旷但觉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四下环顾却又毫无踪迹。回想着一僧一道的临阵教诲,当下使自己平心静气定下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把本大爷的房屋也打坏了,还不给本大爷出来!”
“臭小子,竟然敢说本小姐野丫头。”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娇怒,“看本小姐给你吃些苦头。”话音刚落,便见四面八方皆有石子飞射向阿旷。阿旷心中一笑,又是这套老把戏,便轻松躲闪开来。谁料背后草屋墙上竟突然刺出一道剑光,幸好阿旷经常受到和尚道士的突袭,急忙闪肩避过,但衣衫背心处已是划开一道大口子,微微流出鲜血。
“好险。”少年心中暗道,后背已渗出了冷汗,急步后退转身面对着木墙,只见墙上浮现着一个淡淡的人影,随即人影已慢慢的显现出来,白色的裙装,轻纱遮面,正是下午在茶楼上遇上的两个女人之一。而她如此神出鬼没的身影,惊得阿旷还以为遇上了女鬼。
“小和尚,缩得倒是快,不过我看你接下去怎么躲。”说着这白衣女子已是提剑而来。阿旷正惊讶这女子的身法,随即又想难道就为了下午一点小事晚上来寻仇不成,但要找也不该找我啊!然而剑锋已到面前,阿旷根本没时间发问,当下便只有抬手接招。眼前的白衣女子剑法甚是轻灵古怪,加之剑芒锋锐,显然不是凡兵。一开始阿旷自认为这下自己小命难保。毕竟平常少年在酒舒道人的剑下过不了几个回合,虽说这女子不能与道人相并论,但只怕自己也撑不了多长时间,现在谷中空荡寂静只有自己一人,怕是死了也无人知晓。白衣女子也是这般认为,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天下间能和道人和尚过招的皆是成名已久的人物,阿旷在两人手下走不了几招,加上又从未和别人交手过自是有些缺乏信心。只见那女子剑芒吞吐间,身形也是如鬼魅般飘忽难定。眼见她明明在面前挥剑,眨眼间却出现在自己脑后。幸得跟着酒舒道人学了游云身法,有几次那女子诡异的消失又突然出现时,阿旷总算都能险而又险的避过要害。虽然身上受了多处剑伤,但一来少年运用佛陀法诀,二来那女子似乎只想擒拿阿旷而没有下杀手的意思,所以现在情况虽然岌岌可危,但少年也没有生命危险。久而久之,阿旷也渐渐的习惯了白衣女子的剑路,偶尔如同鬼魅一般凭空不见却又突然出现的神奇术法。竟开始有些慢慢的扳回颓势,元力运用也是更加迅猛,出招间的应对转换也是更加熟悉,忽而道家而又忽而佛家的招法。使得那白衣女子琢磨不透竟一下子占不了什么便宜。其实这就如同棋手下棋,有个棋力不是比你高一大截的人给你喂棋一样,何况此人还没有杀你的意思。所以此时阿旷的自信也是渐渐的上来了,昔日和尚道人所教的皆是使了出来,反而越打越是顺畅。
“怎么样,臭丫头?”刚才的交手间,阿旷虚实转换使出云浮鬼手,挡住白衣女子迅猛的一剑,随即就是一招大悲掌,差点打到白衣女子。此时阿旷一招逼退了白衣女子才有空喘了口粗气,看了看身上破破烂烂大大小小的剑伤,少年也似不觉得怎么痛,只感到心中一口热气,想不到师父教我的本事如此了得,再也不用像从前那般受人打骂欺辱。想到兴奋处,阿旷不禁得意道,“臭丫头,竟敢把本大爷伤成这样,看我不捉了你让我法明师兄做老婆。”
白衣女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委屈,还是这般的侮辱,盛怒之下气急反笑,“贼小子,本小姐本还想饶你不死,这可是你自找的。”话音刚落,本被逼退在丈外的白衣女子早已一剑袭来。这次她竟没有变换身形,直直一剑当面而来。只见长剑锋芒毕露,势不可挡,凌厉的剑芒在月光下越发的耀眼夺目,却是惹怒了女子,使得白衣女子灌注浑身元力刺出必杀一剑。
阿旷一看这一剑来势心知不妙,奈何要避闪已是万万来不及了,唯有硬着头皮硬接了,当下便运用全身元力齐聚双掌,大喝一声,“菩提大悲手!”只见他两只金光灿灿的大手推出去要硬夹白衣女子的剑锋。
电光火石间,剑掌相交发出“哧,哧”的刺耳声,少年的双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但觉剑锋上传来的一股汹涌而又阴柔的元力冲入体内一阵肆虐,虽说阿旷每日勤苦,又有酒舒道人跟逍遥佛爷悉心调教,还先后借助仙酿妖丹之力,但修行时日尚短,一身元力与白衣女子比起来却相差甚远。只这一下,阿旷就受了不轻的内伤。若非佛陀金身诀能强健肉身,增大力量,只怕这一下就已刺的阿旷一个透心凉。眼前虽说唯有硬撑下去,但只怕阿旷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白衣女子对少年能用肉掌硬接下自己这一剑倒也是一愣,但一看他面色苍白,满头冷汗也知他已到了极限,犹豫着是否要加一把劲,虚空中却冷幽幽的传来了另一个女音,“好了,景儿,玩也玩够了,就饶了这小子罢。你兽二伯从死人身上可是化炼不出他宝贝鲲鹏的兽丹的。”
“知道了,姑姑。这贱小子嘴这么贱,等捉了去我定要好好折磨他。”白衣女子说着已是抽回了自己的宝剑飘然一退。
阿旷本来正坚持不住,一听虚空中的话不亚于观音娘娘显灵一般。但当他听到后半句之时却吓得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回想起从前和尚道人二人告诫自己的被邪道中人捉去活生生化炼的场景,在联想到眼前的人就是当初和那黑袍人一伙的。当下也顾不得压一压体内的伤势,三十六计走为上,大喊一声,“师父,大和尚救命啊!”接着便使出还未练到精深处的游云身法想先逃了再说。哪知还不曾逃去几丈远,面前却是凭空出现了一位头戴面纱的宫装女子,正是下午在镇上酒楼里碰上的另一个。
“小和尚,现在想到喊救命逃跑是不是晚了些?”宫装女子轻笑的说道。
阿旷虽说被眼前的宫装女子弄的一惊,但也没有心慌,毕竟白衣女子不久前也使出过这等身法手段,只是不及她罢了。于是也不顾回答,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逃跑,哪料到没有逃出多远,宫装女子竟是又在眼前。连续几次,宫装女子皆是如同影子一般甩脱不掉。阿旷心知自己是逃不掉了,索性停下来大吼道,“师父,救...”命字还没喊出来,那宫装女子已是一掌闪电般的袭来。阿旷本就受了内伤元力巨耗,又哪里受得了宫装女子这一掌。当下便被一掌震飞仰天吐了口鲜血倒地不起。
“好个机灵滑头的贼和尚,如今我看你还往哪逃。”黑色宫装女子来到阿旷跟前冷冷道,“小小年纪,别的不学好,竟还学会了偷学别派本事。”
“姑姑,这贼小子放着菩提寺的本事不学竟还要偷练别派术法?”白衣女子听到宫装女子的话不由惊问道。
“哼!云浮宗那帮臭牛鼻子的本事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不然以你的身法对付一个刚入寺两年的小子何须这么麻烦。”说着宫装女子不禁一声冷笑,“好你个臭小子,天下我最讨厌的两派人如今你到都学了点本事,这回你就是不死也难活。”
阿旷早已被这宫装女子说的心里发颤冷汗直流,心中不由叫苦,今日怎么会这般倒霉,寻上来两个如此厉害的女煞星。特别是这个被呼作姑姑的宫装女子,不仅一招便擒了自己,还一眼道出了自己所学底细,更要命的是她一点似不忌惮自己背后的师门,反而很得要命,再加上她本就是为了上次的鲲鹏妖丹而来,眼下自己受了重伤,动弹不得,但为何自己刚才大声呼叫,都过了这么久了难道就没有一个守山的师兄弟师叔伯发现么。想到这,阿旷不由的心也沉落了谷底,只怕自己这次真是十死无生了。但不论如何,少年从小受到诸多苦难,性子倔强,被乞丐流氓欺负辱骂也不曾说过一句讨饶的话。跟着独隐居士李老头从业三年,虽不学得多少经书典籍,但李老头教育他做人的道理却使他的性子更是坚毅。如今眼看自己是活不成了,还是要被活活化炼折磨死,不由开口大骂道,“臭娘们,有种便一刀杀了小爷,如若不然,小爷就是变成厉鬼也回来找你们的。”话刚说完,只见白衣女子已是素手一挥。“啪”的一声,阿旷的左脸立马便红肿了起来,嘴角似也有些开裂。
“贼小子,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我姑姑说话。”
“呸!”少年半撑起身吐了口血水接着骂道,“臭娘们,贱丫头,别让小爷得了势,否则将来收了你们做大小丫头,一个捶背,一个揉腿,哈...”
“啪”的又是一声,少年还未放声大笑,右脸已是又狠狠挨了一巴掌,随即肿的如同左脸一般,俊秀的脸蛋快比得上法明了。“贼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让你知道本小姐的厉害。”说着白衣女子作势又要打去。
“好了,景儿。”宫装女子出言阻道,“虽说有隔音珠阻拦,但此地不宜久留,先带这贼小子回山再慢慢教训他也不迟。”
白衣女子闻言只得作罢,随即宫装女子已是又出手在阿旷身上连拂几次,阿旷的一身元力已是被禁锢住了。“朝兰仙酿到果真是名不虚传威力无穷,我原先以为你喝了它以后修为进展神速已是厉害。如今再看看这臭小子,虽说是化炼了部分内丹的力量,但一身元力也甚是浑厚。幸好今日前来擒了他,不然将来又是我教大患。”
阿旷被元力托在半空,浑身动弹不得,连话也讲不出,只好等死。却见宫装女子双手一结印,只听虚空中传来“噗”的一声,一颗闪烁着青华的宝珠已落在那女子掌心,“走吧。”宫装女子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