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天河瞳孔微缩。
寇家很出名,所以寇家的云梭也很出名,很多人都知道云梭是一种驱物之术,所以商天河早有防备。
但是此刻发生的事出乎意料。
这一枚云梭蕴含了强大的精元之力,他并不是挡不住,但是一旦去挡,便会被另一枚云梭击中,那枚云梭上带着剧毒。
所以不能挡,于是他疾退。
连退数十步,已退至边缘,不得退。
那两枚云梭一青一银,如影随形。
青的毒瘴缭绕,银的血气翻涌。
商天河弯腰,长剑置于背后倒提,灵力急剧运转,那长剑瞬间旋劈,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
“叮”“叮”!
两枚云梭难分前后地打在那道剑光形成的墙上,以更快的速度被弹射出去。
三叶霜面色更白,强自撑住,银牙紧咬,捏着道诀的手用力下压,两枚云梭再次飞射而回,发出阵阵鸣颤,速度更快,威势更盛,交织成一道尺许粗的亮芒,冲向商天河面门。
商天河右手无力施展一击皆斩,这一下眼看是无法再避。
于是他不再避。
长剑猛地点出,数道剑影一分即合,尽数刺在那几乎要合为一体的两枚云梭上。
三叶霜摊开的手掌猛地握紧!
一股气浪爆散,在遇到那地上浅浅的划痕时诡异的倒转而回,最终前后夹击地全部灌注到商天河身上,将他横推出去,抛飞在地。
两枚云梭如同死老鼠一样在地上滚了开去,颤了几下,随着“啵”的一声轻响化成一地碎片。
三叶霜再吐一口鲜血,那云梭破碎,连带着她附在上面的神念一并湮灭,此刻神魂犹如针扎。
她看着远处生死不知的商天河,确认自己已经胜利,那种松懈后的巨大疲惫感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但是长老们还没说话,所以还不算胜。
她强忍站着不肯倒下,眼神坚毅地望向四名长老那边。
商同光伸手一招把躺在地上的商天河扯回身边,推给身后的商天夜,看着那身躯柔弱却刚毅无比的女孩儿,叹了口气,摇着头道:“这又是何苦呢?寇显,这局是你们赢了。”
三叶霜听了这话,才终于如释重负般软软倒了下去。后面三叶青勉力将自己的妹妹抱着往寇显那边慢慢走去。
左丹晴看得有些局促不安,一副伤在别人痛在他身的模样,对凌零说道:“凌兄,这两人斗得也太狠了。不过寇家那做妹妹的确实厉害,比她哥强多了,居然还真能打赢商天河。”
凌零心中还在想着驱物的事儿,随意地点点头,正要回话,却已经听他又补充道,“凌兄,到你了,可别丢脸啊。”
凌零抬头一看,王家两人已经走上场,脸上不知为何充满了一种...讨好的脸色。
他吓了一跳,这是做啥?难不成这两大男人居然练得是媚术?要真是那样,他可有点扛不住啊。
左成济远远朝他使了个眼色,凌零无奈,只得走上场去。那两人见他过来,笑意更浓,把凌零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双方互相抱拳算是见过礼,凌零很奇怪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这是准备...二打一?”
王家二人很肯定的点点头。
凌零回头去看左成济和王元朗,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前者笑着对他点点头,后者直接不耐烦地说道:“磨蹭什么,快点打。”
凌零无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不了自己认输,他这般想着,正要抽出黑虫,却见对面两个壮汉叫唤了一声已经倒在了地上,嘴里兀自哎哟哎哟的喊个不停。
凌零彻底傻眼。
嗯,看起来自己应该是赢了。
只是这场赢得,实在是有些让人无地自容啊。
他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另外两家的长老之前离得那么近,左、王二人又不是刻意传音,哪里会没猜到这结果?
寇显微怒地一甩衣袖,终于从强盗变成了老儒生的模样,气愤道:“成何体统!你们就算作戏也作的像样点!”
商同光虽然没有说话,眼中也是极为不悦。
王元朗哈哈一笑说道:“别不服气,你们现在手里可是一个子儿都没了,这谁第一还不是我跟成济兄说了算?莫非,寇兄你还想再打一场?”
寇显看了看神色萎顿的三叶青和他怀里昏迷不醒的三叶霜,愤怒地哼了声,不甘心地道:“话虽这么说,但是这该有的东西,我们一份都不能少。”
王元朗顿时应口道:“好说好说。那这回的第一就是左家了,大家都没有意见吧。”他既然有些许诺,另外几人自然没有意见,于是他又对左成济说道:“既如此,这件冰晶玄羽衣就归你了。”说着从储物镯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箱子交到左成济手里。
左成济神念一扫,满意地收好,对着众人拱手道:“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剩余的就如先前所言,归你们三家,我就先行一步了。”
寇显和商同光不冷不淡地点点头便顾自己走进那山洞里,他们此来大的没捞到,但是剩下那些东西也值不少晶币,蚊子再小都是肉啊。
王元朗则很是诚恳的说道:“成济兄,之前所言的事就全仰仗你了。”
左成济点点头说道:“王兄放心,只是那份说好的酬劳...”
王元朗塞过去一个储物镯:“小小心意,至于其他的,等成济兄把东西带来,自然奉上。”
左成济眉开眼笑:“如此最好,那我不叨扰王兄了,先告辞了。”说着领着三人在王元朗肉疼的目光里离去。
...
...
这番所谓的比试,当真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凌零现在还有些无语。
不过既然不能打那就无所谓了,说起来其实早就比完了,自己还豁出去半条命把流波剑派那两个弄得一死一伤,也算是没有吃亏。
此刻众人从峡谷中走了出来,左成济突然笑眯眯地说道:“小友叫什么名字?”
凌零装作恭敬地道:“小子叫凌零。”
“嗯,小友不必紧张,我知道你不是我左家的人。不过这番能如此顺利,也是多有仪仗小友的功劳。”
左丹晴打岔道:“确实,这次若不是有凌兄,我只怕早就被淘汰了。”他知道商天河不敢杀自己,但是如果把自己手下全杀了,那左成济对自己可就没这么和颜悦色了。
果然,左成济听了之后眼中露出一丝赞赏,说道:“凌小友大约是还要去踏青?”
凌零顺口道:“正是。”
“嗯,小友年纪轻轻,前途无量,日后若是有意加入我左家,老夫可为你作保。”他自衬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凌零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口应道:“多谢前辈赏识,到时定去左家上访。”
左成济点点头,他心系那百万晶币,当下便要拉着左丹晴御剑而走。
左丹晴想起一事,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凌零,说是里面乃是说好的晶币报酬,和用来寻找竹高义他们所需的司南等物事。
看着左成济带着左丹晴凌空而去,凌零揉了揉太阳穴,拉起睁着一双大眼睛傻傻望着自己的竹芸儿慢慢的往南边走去。
那布袋里有张一万晶币的晶卡,想来是左丹晴觉得自己好歹被凌零救了一次多给的报酬。另一件东西则是拳头大小的一个圆球,里面飞舞着几十只冒着银黄色亮光的小虫,长得跟萤火虫极像。
照左丹晴所言,这种虫子能在五十里范围内闻到他在竹高义等人身上留下的药粉味道,到时候凌零只要每过一段时间便放出一只,如果这小虫懒懒的不动,那便是说五十里内没有他们的踪迹;如果找到了,这小虫便会朝着味道来源的地方飞去,这味道不经过他驱散的话,自动消散要十余日。
...
行了不过一刻钟,凌零突然说道:“芸儿,据说修道院对你们上交的妖丹数量也有排名的?”
竹芸儿疑惑地点点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茬,补充道:“对的,不过每一颗妖丹都要带上妖兽的一部分肢体,比如说爪子、鳞片什么的,以防止学子们弄虚作假。”
凌零挑了挑眉毛,盯着她道:“嘿嘿,你想不想...”
竹芸儿没来由的感觉有些燥,撇开头去:“什么呀?”
“想不想拿个第一?”
“啊?第一?”竹芸儿呆了一下,“可是我哪能比的过别人。”
凌零怫然不悦道:“哎,怎么比不过?这不是有我嘛!”
竹芸儿心里觉得有些甜甜的,显然很享受这种被捧着的感觉,突然想到了什么,尝试着问道:“好是好,可是这样会不会...太羞耻了点?”
“没事儿,我刚才的第一就挺羞耻的,加上你一个也不算多。”
竹芸儿眼睛睐了起来,应道:“嗯,我随你。”
凌零听出了某些意思,不由得有些小得意,但是想着到时候见到翠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有几分头疼。
走一步算一步吧,古人说的好啊,那什么来着,今朝有酒今朝醉,享福定要享个饱,船到桥头自然直,莫待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