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求收藏,求推荐。本书已经十三万多字,精彩纷呈的情节已经逐渐展开,人品保证完本,请放心收藏。
“所谓消极,就是不思进取,不求上进的意思。”李璐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嘴里迸出来的几个词,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人可能听不懂,于是先开口解释了一下,然后才言归正传。
“要说佛教不思进取,其实根子就在你们的教义上,你们让老百姓清心寡欲,这本身就是一种对人性的摧残,对于江山社稷,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李璐打开了话匣子,就不管惠范和佛门的诸人会怎么想,先要一口气将自己话都说完了。
“清心寡欲,人没有了欲,也就没有了前进的动力,也就变得不思进取。若是我大唐的子民全部都信奉了你佛教,都变成了不思进取之辈,那又何谈国富民强,又何谈四夷来贺呢?”李璐又进一步说道。
“一派胡言!”这时候的惠范禅师,面对着李璐一波强过一波的攻势,哪里还能淡定得下来,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直接打断了李璐的话。
“我佛门清心寡欲,本是让世人少点纷杂之心,一心向善,追求极乐之大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怎又会危害社稷呢?至于明立法师之言,人没了欲,就没有了前进的动力,惠范实在不明所以。”
“禅师且听我道来,佛门讲究无欲无求,四大皆空,清烦恼污染之心,寡财色食名睡之欲,但却可知,这人的**,却正是社会前进与发展的动力之源。”
“古训玩物丧志,佛道儒三家皆有此训,明立法师乃高人之徒,却不知为何又有人欲一说?”惠范和尚也不甘示弱,一下子就扯上了佛道儒三家之言,对李璐展开攻讦。且不知惠范的这一说,表面上看是拉上了儒释道三家,但实际上这玩物丧志的说法,却是打击了一大片。
尤其是这朝堂之上的勋贵和文武百官,听得惠范说这玩物丧志,一个个都面红耳赤起来,仿佛在打他们的脸一般,心里对于惠范也多有腹诽。
惠范显然是急于驳斥李璐,在语言上占得上风了,待得话已出口,感觉大殿之上众人的面色不对,脸色一变,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刚想要改口,却不妨李璐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直接就抢过了话头。
“玩物丧志,乃说人欲有度,却不是要灭人欲。”李璐接过话头说道,“古往至今,正是因为有人欲之存在,才有理论学说之不断进步,器物之不断发展。灭人欲,苦心志,违背人性,若是饥而欲食,渴而欲饮,则此欲亦岂能无?”李璐越说越激动,大有停不下来之势,根本不给惠范插话的机会。
而那些勋贵百官,刚才听完惠范玩物丧志的论调,本来有些尴尬,这时候又听得李璐为人欲辩解,个个听来十分顺耳,自然是支持李璐。就连韦后一党的唐休璟、韦巨源等人,虽然明知韦后器重惠范,但这时也深感惠范真是不识大体,还是李璐的话听起来更舒服。
惠范看着人心渐渐地被李璐所收买,心里着急的要命,可是李璐的话却一句赶着一句,根本就不给他留下辩解的机会。惠范几次想直接打断李璐的话,但这时和刚才的情况并不一样,这时的李璐很得人心,若是贸然打断,惠范担心更会得罪了这些勋贵百官。
默不作声也不好,打断话头也不是,倒把惠范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心里追悔不及,为何要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中了李璐的圈套,将自己摆到这些权贵们的对立面呢?
“想那隋末乱世,狼烟四起,民不聊生,人之追求饮食,乃为生存,虽为糠菜,争抢果腹。而现如今,国泰民安,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饮食的追求也大异于前,无肉不欢。若一味清心寡欲,不求上进……”
“明立法师!”大出所有人的意外,就在李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有劲的时候,御座之上的韦后,这时候却唤起了他的名字,这让李璐感觉到事出突然,不觉怔住了:“皇后……?”
大殿之上的群臣百官,听得辩论正到精彩之处,一个个大呼过瘾,却不料韦皇后唤李璐,也齐刷刷地都转过了头去,奇怪地看着韦后,不知道为何要呼唤李璐。
“法师那幞头后角是怎么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韦皇后打断辩论,居然是为了这样一句话而已。
朝班之中的宗楚客,立刻敏锐地预感到韦皇后这时面带微笑,为了李璐幞头纱冠的后角,斜垂到后脑下的这一细微失仪举止,打断了激烈进行当中的辩论,肯定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一定是别有用心。
果然,就在李璐脸红耳赤,去整肃衣冠时,韦皇后却前倾了身子,凑到御座之上的中宗耳后,淡淡地说道:“陛下,刚才的辩论精彩纷呈,不分高低。我看这惠范禅师和明立法师,皆为我大唐之精英,陛下何不同时升赏了这二位,也好让天下大能之辈,皆知我大唐爱才惜才呢?”
“皇后言之有理!”御座之上的中宗,听得自己的妻子如此一说,也笑眯眯地捋须说道。
直到中宗皇帝说出这句话时,李璐和道门诸人,都还未从这闪电般一击之下回过神来,倒是勋贵班首的相王李旦,由于距离御座较近,将韦后和中宗刚才的那番话都一丝不落地听到了耳中,那难见喜怒的脸上,也微微现出了一丝难为人察觉的惊讶神情……
“窦卿。”御座之上的中宗皇帝,轻声地喊了窦希玠一声。
“臣在。”正在揣摩韦后刚才那些话用意的窦希玠,听见中宗的召唤,赶紧凑上前去,弓着身子站到中宗座前,一副洗耳听命的样子。
“传旨,今天道佛辩论,到此为止吧。明立和惠范,皆为我大唐精英,钦赐法号,加封朝散大夫。”
“臣遵旨。”窦希玠领了中宗口谕,缓缓退下,不过心中却对惠范和李璐的运气感概不已,就在这弘文殿上费了会嘴皮子,就搏来五品的朝散大夫,这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退到丹墀边缘的窦希玠,这时候转过身去,朝着殿内朗声宣敕道:“传陛下口谕,众臣听旨。”
大殿之上的勋贵百官,僧道诸人,正在猜测中宗召唤窦希玠所谓何事,这时候听见宣旨,一个个心里虽然奇怪,但还是停下了议论之声,正襟肃立听旨。
“西明寺主持惠范禅师、西华法师弟子明立法师,今日弘文殿廷辩,学识渊博,才华出众,特钦赐法号,加封朝散大夫。”
窦希玠宣毕,仍归列肃立,听候中宗的诏谕。心中却暗自讥笑李璐为一角幞头坏了大事,对韦后手腕之高明,佩服得真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勋贵百官听完窦希玠的宣旨,还没有回过神来,却见当值的内使已经来到丹墀之前,宣告了今日文华殿廷辩结束。
中宗和韦后,却也在宫娥嫔妃和内使的簇拥之下,离开了御座,向侧门走去。
勋贵百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原本等着看场好戏的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轰轰烈烈的道佛论战,就这样虎头蛇尾的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