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孟德便主动地召集一众文臣武将,当然曹昂也在其中。孟德坐在上首,对在座的部下们说道:“如今我们也算是小有势力,我打算将我父亲曹嵩曹太公从徐州陶谦处接到此地养老,众位意下如何?”他这一举动看似一番孝心,实则是为了打消曹昂的疑虑,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这个建议,也是为了给日后一个铺垫:一旦曹太公死在半路上,那么徐州陶谦脱不了干系。
对于孟德这一举动,最为惊讶的自然是曹昂,他并不知道孟德当日听到了自己和卞氏的谈话,所以他万没料到孟德会主动提出接曹嵩前来。如此一来他甚至怀疑是自己误会了孟德,于是曹昂主动请命道:“孩儿愿去迎接太公!保证不会让太公有半点损伤!”
孟德哪里敢让他去,心想:“我要的就是他有‘损伤’,而且何止‘半点损伤’?我是要他的命!太公安然无恙的话,倒霉的可就是我了!怎么可能让你去?”
想到这里,他面色得意而又欣慰地说:“子脩孝心可嘉,但是这件事简单得很,不需要你大老远的跑去徐州,我与陶谦曾共讨董卓,他的为人我也多少有些了解。这个人没有什么争斗之心,所以我只需书信一封,那陶谦为了与我等交好,自然会乖乖的派人护送老太公回来。子脩你就安心的和你夏侯叔父学习练兵之道即可!”
他这番话说的是合情合理,说完之后又给郭嘉使了个眼色,郭嘉会意,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主公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郭嘉愿替主公修书一封,差人送往徐州。”
“嗯……那就拜托奉孝了。”孟德意味深长的对郭嘉说道。
其余众人哪里知道这一主一臣二人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步骤,一唱一和的敲定了这次行动。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荀彧,他与郭嘉来往甚密,对于孟德的事自然是了解一些,但是在他看来,只要孟德是一心匡扶汉室,那么这个人是不是“曹操”都无所谓,毕竟他想找的是个好的主公,而不是一个叫“曹操”的人。
至于那些武将,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这件事情可以这么复杂……
在所有人散去后,荀彧跟在郭嘉身后走了一路。郭嘉自然知道荀彧想问什么,但是既然荀彧不主动开口,郭嘉也就抱着一种戏弄的心态,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始终吊着荀彧的胃口。而荀彧也当真是耐得住性子,一直尾随着来到郭嘉家门口,见郭嘉还是没有向自己解释的意思,之后故意“咳”了一声。
他这一咳,郭嘉立刻装作刚发现的样子,一脸惊讶的回头说:“文若?你什么时候来的?”
“……”荀彧当时掐死郭嘉的心思都有了,强压住脾气问道:“你和主公在盘算什么?”
“你这话问的我就听不懂了……”郭嘉无辜的说道,“什么叫做盘算?主公想尽孝心,我就为他排忧解难啊,这又怎么了?”
“奉孝啊,你这是在愚弄我?”荀彧一副“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的表情,直截了当的说:“此曹非曹,你我皆知。如今主公欲迎回太公,你应该惊讶才是,但是你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主动请缨帮主公写信和送信,真当我看不透不成?”
郭嘉缓缓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文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哦……”荀彧翻了个白眼,装作自言自语地说:“那好吧,那我就去把我的猜想和仲德谈谈,仲德和毛玠、李典的关系不错,李曼成又是元让将军的好友……”说完之后,作势要离去。
他这样一说,郭嘉赶紧拉住,埋怨道:“文若啊,你这就过分了啊……”
“嘿嘿……”荀彧奸诈的一笑,说道:“不过分点儿你郭奉孝还不知道要瞒我多久!”
“唉!”郭嘉假意长叹一声,“本来主公不想我告知他人的,不过既然是文若你的话,我就破个例吧。来吧,进里面说话。”说完,作势请荀彧进门。
荀彧也不和他客气,直接迈步走了进去,郭嘉在他身后无奈的耸了耸肩,随后也走了进去。
……
“什么!”屋内,本来跪坐着的荀彧听完郭嘉的计策,直接站起身来,两步走到郭嘉面前,面色复杂的说:“奉孝,你这么做有违天和啊!”
“乱世之中,成王败寇。只要主公能匡扶汉室、成就大业,死个人算什么?”郭嘉反问道。
“哎呀,我不是在说你设计杀太公一事,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一石二鸟之计?”荀彧解释道,“我说的是你不该为了帮助主公而逆天行事!”
“文若,我认为天命与天像一样,都只是一种预兆,而非定数。”郭嘉回答道,“人的命运不是由天决定的!”
“你可以逆天改命,但是你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妖星想成为将星就必须不断地度过劫数,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用自己的寿元帮主公渡劫?”荀彧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语气中也流露出责备之意。
郭嘉听后,想也不想的反问道:“那又如何?做都做了,我还怕折寿不成?”
“你……”荀彧一时也想不出话语反驳,只好走回位子,重新坐下说:“你既然这么想,我也不便阻拦。只是这回你如何能确保太公不会活着回来?”
“就在三年前,我曾救过一个重伤的黄巾教徒,此人姓张名闿,现在在陶谦手下任督卫。我打算暗地修书一封,让他请命护送曹太公,并在半路将其杀死。”郭嘉说道。
“此人本是贼寇,靠得住么?”荀彧又问道。
郭嘉点了点头,说:“我与主公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他肯杀死太公,太公所携带的家产可尽数归他所有。这个条件我会写在信中。”
“以财帛诱之么?”荀彧想了想道:“如此一来确实有九成把握。”
“不错……”郭嘉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抬头看着徐州的方向说道,“这是一个绝佳机会,徐州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此番务必将其吞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