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十天早上醒来,艾兮和高浩明一起去吃了早餐,然后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和矿工们下了矿洞。
来到矿地上,高浩明示意艾兮跟着他走,两人各自拿着挖矿的工具,一前一后走向矿地最东边的那个矿洞。
穆山下的矿洞有上百个,每一个矿洞都是延伸向山腹或是地下,从矿洞口进入,还会分出许多岔路,单单是一个矿洞衍生开来的支路就足以让人头晕眼花,更别说各矿洞之间还互有联系,使得“地下世界”的路径更加繁杂,就算是监工们有时候也会绕进去迷路。
在走向最东面的矿洞时,高浩明压低声音对艾兮嘱咐道:“记住我们现在走的路,我们要从矿地东面第一个矿洞进入,这个矿洞是矿地里最古老的,也是现今被废弃的矿洞,一般来说,不会有矿工前往那里。不过,这个废弃的矿洞却隐藏着逃生之路!”
艾兮闻言,连忙低下头,因为高浩明身高很矮,才到艾兮的肩膀,所以高浩明一低声音,艾兮只有低头才能听到,这也侧面表现出高浩明的声音是有多小。
“既然已经被废弃了,那我们去那里没问题吧?”艾兮有些担心会被监工拦下来。
“放心,虽然被废弃,但是时常有矿工去那里淘宝,想去碰碰运气。这条矿洞被废弃的原因不是里面的道玉贫瘠,而是太古老了,挖的支路太多,使得矿洞结构不稳定,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所以才被废弃。”高浩明解释道。
艾兮点点头,“对了,你说的逃生之路到底是怎样一条路?难道是这条矿洞把山给挖穿了?”
高浩明神秘一笑,道:“山倒是没被挖穿,不过,差一点把岩层挖穿了!”
“岩层?”艾兮一惊,旋即便是大喜,不过他及时掩面,假装咳嗽,才没有引起监工们的注意。
“把岩层挖穿了,也就是说,挖到地下河了?”艾兮低声问道。
“恩……还差一点,”高浩明面露自豪之色,“又一次我闲着无聊,也想去这条废弃的矿洞碰碰运气,想着能否挖到一块大块头。不过,我在四处石壁上凿了一天,收获甚少,连任务都没完成,一气之下一脚跺在地上,谁曾想,脚下的地面竟然传来回声。我当时就愣了,不过一天时间已到,还未探查到更多消息就回去了。后来,我又来了几次,经过几番检测,终于被我断定,那地面之下就是地下河!”
“你知道,当时我是有多激动啊!”高浩明说到这,身体有些颤抖,“我在这鬼地方待了十年了,我四十二岁那年,惨遭灭门之祸,父母妻儿尽皆丧命,此后十年,一直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真是受够了!”
“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逃走!”高浩明叹了口气,神色萧索落寞。
“为什么?”艾兮想不明白,“既然有了逃生之路,为什么不逃走?”
“我办不到!”高浩明痛苦的摇摇头,“我身上没有道力,无法施展‘龟息之术’,所以在水里我不可能待的久的!地下河长不知多远,少说也有数十里,我肉身虽强,但是绝不可能闭气数十里距离。只有道师,施展‘龟息之术’,才能在水中不逊于鱼类,才有可能逃出去!”
“龟息之术?这是什么道法?”艾兮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道法,而是一种道力的运用技巧,是用道力代替呼吸的技巧,施展了‘龟息之术’,只要丹田内的道力不枯竭,就不用呼吸!”高浩明奇怪的看了眼艾兮,说道,“龟息之术、辟谷之术、密语传音之术,是每一个道师必备的道力运用技巧,你都修炼到了中段二印道师境界,竟然不知道……”
艾兮颇为不好意思,高浩明说的三个道力运用技巧,艾兮只知道两个,这龟息之术还真没听过。
“既然你不会龟息之术,看来逃生的计划也要推迟了,我得先教你龟息之术!”高浩明显得有些无奈,“你要知道,夜长梦多啊!”
艾兮闻言,沉默不语。
的确如此,既然穆山矿场内有这么多人想杀艾兮,那么在这里多待一天,就是和死神接近一步。
前天夜里,彭监工头指使高浩明谋杀艾兮未成,彭监工头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恐怕下一波刺杀计划已经在酝酿中了!
不过,艾兮有些奇怪,按理说彭监工头真想杀他,随便找个借口都行,或者直接亲自动手也行,毕竟以他穆山会会员的身份,杀一个奴隶还是有权力的。
但是,彭监工头的动作却慢腾腾的,而且显得小家子气,还搞什么阴谋诡计,总让艾兮觉得有些畏首畏尾的感觉。既想杀艾兮,又不敢动真格,着实奇怪!
艾兮摇摇头,把脑子里的这些想法都甩开:还是先别管这些了,如果刺杀还会继续的话,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下次多个心眼就行了!
而这时,两人也来到了东面第一个矿洞入口处。
矿洞口有一位监工守着,见到艾兮两人,便神色不耐的叫道:“你们两个,到这里来干嘛?这条矿洞已经废弃了!”
高浩明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低声下气的说道:“大人,我们是想来碰碰运气,说不定给我们挖到了一块宝贝呢,嘿嘿,大人就行行好吧!”
艾兮诧异的看了眼高浩明,喉咙动了动,有些惊愕。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露出这种态度!”艾兮暗道,觉得眼前的画风有些违和。
一个傲气冷酷的壮汉,此时竟然形同奴才,反差实在太大!
那名监工不屑的瞥了眼高浩明,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去吧去吧,最好埋在里面,异想天开的东西……”他像是赶着苍蝇一样。
高浩明如蒙大赦,拉着艾兮就往洞内走,还不时回头“嘿嘿”傻笑。
“您可装得真像啊!”到了洞内走远了,艾兮窃笑道。
“能屈能伸,才是英雄啊!”高浩明也是大喘几口气,“你可知道,十天前在矿地上,我见你宁死不屈的模样,心底别提有多鄙视!”
“能坚持信念是好事,但是不识时务的,只是莽夫。龙能大能小,能屈能伸,所以才高高在上,令人敬仰;牛仗着一股蛮劲,意志可嘉,就算面对老虎也敢一搏,但是我只听说过老虎捕牛,没听说过牛杀老虎的!”
“不过,你跟我打了一架后倒是突然开窍了,倒让我刮目相看呐!”
高浩明说着笑了起来。
艾兮闻言,默默思量着:长者之言,字字珠玑。的确,能屈能伸才是龙啊,要不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名言,也不会千古流传了!
“也许被你打醒了吧!”艾兮淡淡的笑了笑,心中却暗暗牢记:这又是人生的经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