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02年的某一天,直到有个叫刘海洋的大孩子用硫酸泼了北京动物园的黑熊,才令我记起那些血腥的童年,所以就觉得没有资格去评价那个做事出格的大孩子。
在我们这群孩子看来,所有的动物都是要被我们吃掉的。除了饥饿之外,基本上没有人告诉我和我的同伴,动物是不能伤害的。我们不像刘海洋那样倒霉,是因为我们那里没有黑熊,我们那里有青蛙、老鼠、知了、麻雀、蝉蛹、蚂蚁、小鱼、小虾、小蟹。偶尔还有野兔、野鸡、喜鹊、不知道名字的鸟等等。对我们来说,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些东西不要轻易伤害。我们的父母、兄长、老师的业余时间去钓鱼,而我们动用所有的聪明才智和从学校学来的力学知识去抓那些动物。
用弹弓打麻雀,成功率不高,不如上房去掏,连蛋带麻雀一网打尽。掏的时候晚上掏,大的小的一窝端。多高的树也难不倒我们,哪怕喜鹊把巢建在最高的树的树梢上,我们也会攀上去,将其掏下来。用和稀了的面,我们叫面筋,沾在一根长竹竿的梢上,去沾知了,成功率比较高,能沾不少,然后烤着吃掉,或者炸着吃掉。蜂巢被我们捅下来,掏出蜂蛹烧了吃。
青蛙用杆钓,然后扒皮开膛破肚,洗净后红烧,小鱼、小虾和小螃蟹之类的就去小河沟里掏。我们的兄长能耐大的敢捉蛇,大蛇小蛇,捉来吊在树上,扒皮抽筋,众人围观。
地质队前后都是山,有时候我们会在山上玩,偶尔能和野兔、野鸡遭遇,于是大家都疯了一样地追杀它们。不过,不是对手,根本就捉不到,于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但都没能成功。
没有任何人指出我们这样做究竟对还是不对。
我的好朋友蔡大头的绝技是用一颗小石子,十米之外取鸭子的性命。他是这样练就的,用小石子猛地扔出去,日久天长,练出一身好本领,没事就砸鸭子玩。石子直击鸭头,又准、又狠,将鸭脑袋砸塌了,顿时倒地毙命。那时候地质队家家都会养点家禽贴补家用,所以蔡大头经常悄悄找靶子练。有一次干掉了姚五子家的鸭子,姚五子的爸爸提着被蔡大头击毙的鸭子找上门了,蔡大头被他爸一顿暴打,之后才不再将他的绝技轻易示人。
我的绝技是跟小九子学的,钓青蛙。每次都能钓来几十只。一个童年下来,伤害益虫无数,至今后悔不已。还有上树掏鸟蛋,也是后悔不迭。
战四子的绝技是弹弓打麻雀,不过,这小子心眼太坏,胆子也大,不光打麻雀,还打比他小的同伴的脑袋,经常惹祸。
我的同学也是我的邻居钟晨他爸妈都是知识分子,管他管得贼严,这小子不轻易出来,但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抓到小老鼠,拴起来,开水浇,热火烫,用一切方法折磨它,最后在它身上浇上些煤油,点着了,眼瞅着一窜火苗嗖地跑掉,我们哈哈一笑。
孙耗子之类的当时比我们小好几岁的孩子虽然没有什么绝技,但也比较精通找到蚂蚁窝,然后用开水烫死它们。
过去了,全都过去了,直到有个叫刘海洋的孩子伤害了黑熊,这才令我们想起那样做是不对的,对动物应该有爱心,这个地球不光是我们人类的,也是动物的,哪怕是蝼蚁。
有时,会这样想,如果我们的老师和家长早点告诉我们就好了,不过,那时我们的老师和家长基本上也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