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结婚是孩子们最快乐的事情,因为婚礼中有个仪式叫撒喜糖,我们像疯子一样去抢那些糖,然后再去捡那些没有炸响的鞭炮。我曾经幸运地捡到过一个大个的没炸响的炮,鲜红鲜红的。不幸的是正当我向人们炫耀我的运气的时候,它在我的手心里炸了。当时我的脑子嗡地一下,半天都没什么意识,整个手灰黑灰黑的。
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对此乐此不疲,整天就盼着有人结婚。天啊,那时能吃到糖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通常糖有三种:一种是黑硬的,石头一样;一种是上海的奶糖,软的,一般是不可能吃到的,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没有谁家在婚礼上撒过这种糖;第三种是冰糖。其实,就是硬糖也只是撒上几把,可以肯定的是,撒在地上的糖一个也不少地被我们捡光。它给我们带来的不光是口舌上的甜蜜,还有希望,我们总是幻想着那儿还有漏掉的。这个信念给了我们极大的快乐,每次走过那个地方,都会假设一下要是真的有上次漏掉的呢,为此我们都要对那个地方多看几眼。
没有喜糖吃的时候,我们也有办法。地质队吃的水是河水,先抽到一个大水池中,先澄清,然后再通过管道输送到几个公用的自来水龙头,大家从那儿往家里挑。澄清水需要用明矾,在水池顶上堆着,因为明矾太像冰糖了,所以,我们总是会在某个百无聊赖的日子里,在那儿一块一块地添明矾,因为我们是这样想的,万一要是有一块不是明矾是冰糖呢。那时,没有人太计较明矾那又苦又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