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所有人都离我很远。就连沙和尚也离我有五步开外,安若兮在沙和尚身后眉头紧皱,细长脖子几个日本人更是夸张,居然拉后我十米之远,难道我身上真得有那么臭吗?如果是这样,这玩笑就开大了,这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和尚,我很臭吗?”我沮丧地看着沙和尚说:“为什么我自己闻不到?”
还没等沙和尚回答,安若兮就猛点头:“嗯、嗯、嗯!”
“没事,多吹吹风,把味散掉就好了。”沙和尚明显是在安慰我:“比刚开始好多了。”
“我怎么觉得,臭味越来越重了?”安若兮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下在美女的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了。如果越来越严重的话,一段时间后,我岂不是无风臭三丈迎风迎臭一里?这他娘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每天满大街逗人玩吗?
安若兮想了想说:“是不是你的伤口处留下了那骷髅人身上的东西,昨天晚上气味还很小的。要不我在帮你检查一下?”
我的伤口是安若兮帮我处理的,伤口并不大,这个冒牌医生却在我身上绕了几层医用沙布,这会儿已经被汗水完全侵湿了。我也想处理一下伤口,但日本人不同意,只好说:“等集体休息的时候在处理吧,影响行程日本鬼子又要用枪口和我们说话了。”
我们用了一上午时间成功翻越两座大山。当面临另一座可能要走上一天的大山时,细长脖子却显得很兴奋,不停地说:“快到了,就快到了。我们只要翻过这座大山,就到地图上所标的地方了。”
细长脖子的消息令人振奋,特别是疤脸和他的手下。这帮人并没有因为失去自己的同伴而悲伤,反而为了可以多分出一倍的财宝而兴奋不已。它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前面的高山,取出他们所谓的金银财宝,然后立刻回去过他们想象中幸福的生活。
不过我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我身上的味儿好像又增加了不少。休息的时候,松井由纪一脸厌恶地看着我,并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指定了一个区域让我过去。虽然我身上的臭味很大,但还不至于让人对我产生如此激烈的表情。疤脸的手下虽然不爱闻我身上的味,却还不时地和我开上几句玩笑。而这日本女人一路上所表现的,是对我,或者是对我、沙和尚和安若兮三人的极大仇视。我们之前从没见过面,所以我怀疑,她是不是曾经与中国人结过仇或是从小就被教育要与中国人为敌呢?
我让安若兮偷偷问过安老头,安老头所知道的是,松井由纪是被细长脖子松井雄收前养的孤儿,身上颇有些能耐。至于其它,安老头也一无所知。
我从松井由纪身上所散发的凌人的杀气猜测:细长脖子收养了这个孤儿后,从小就训练她成为一名杀手,还灌注了对中国人的仇视思想。
想通这一点,我倒觉得松井由纪十分可怜。她的整个人生都生活在黑暗之中,没有温暖的阳光,没有做人的乐趣。她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机器,一个活着的死人。
我来到松井由纪为我指定的地方盘腿坐下来,我得检查一下我的伤口,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我身体散发臭味的原因。
沙和尚和安若兮跑过来帮忙,两人的鼻子里都塞着浸了酒精的沙布,模样十分滑稽。
我脱掉上衣,安若兮小心地帮我解开绷带,结果她一转脸差点被臭哭了。
我胸前出现一块铜钱大小的烂肉。而且这块烂肉有向四周扩散的趋势,不像是伤口感染。肯定是骷髅人的指骨上有毒,我这是中毒了。
“要把这块烂肉剜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沙和尚也看出我是中毒了,焦急地说:“若兮,你去找你三爷爷要些药品,一把小刀和生火工具。对了,还有一些清水。”
进入十万大山后,我们全都换上了迷彩服,虽然热,但可以防止划伤刺伤,抵挡蛇虫叮咬。安若兮从她迷彩服的口袋偷偷拿出一把匕首,是那把我用来杀死巨人的匕首。她做了一个鬼脸对我说:“你用它救了我,我留着做个纪念。小心别让日本人发现了!”说完找安老头要东西去了。
“咱们这次要能活着出去,我给你保个媒,怎么样?”沙和尚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话说这女孩真心不错,可惜,我结婚了,我儿子还小。”
我可耻地半推半就:“等有命活下来在说吧!”说完美滋滋地起身走到不远的一个树下坐下来——这里可以挡住日本人的视线——我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这么窝囊,竟然被日本人给绑架了。你说,如果我们就这么死了,还能不能成为烈士?”我看着已经拿好东西跑回来的安若兮,暗道:就算我死了,我也要在死前救你出去。
“烈士是肯定的,不过,就这么死了有些不甘心。我们得想办法把手环去掉,迫不得已杀两个人又如何?”沙和尚也感觉得十分窝囊,他动了杀机。
“希望‘鹰眼’能看到我们留下的暗记。”我想到了岱依,我相信她一定能帮我们找到鹰眼,但我不敢肯定鹰眼能找到我们。
“我们主要还是靠自己,找鹰眼来是救我们的,不是来为我们收尸的。”沙和尚仔细观察着我的伤口说:“情况还能控制,不过,这里条件简陋,一会你可要忍着点痛。”
安若兮拿来了药品、水、电子打火器和酒精炉,竟然还有一把手术刀。药品都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伤药,看来日本人为了这次寻宝准备的相当全面。日本人把这么好的药拿出来给我用,这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我还有利用的价值,目前细长脖子还不想让我死。这是一件好事,说明我们还有机会做最后一搏。
安若兮把手术刀和药品交给沙和尚,她点烧酒精炉后抬头疑惑地问沙和尚:“你,你会做手术吧?”
沙和尚比划了两下手术刀说:“我没当兵前曾跟着我舅舅杀了两年猪。”
“你什么意思,大哥?”我把大哥两个说得特别重,然后得意地看了沙和尚一眼,心说:玩这个,你还嫩点。
安若兮被逗乐了。
沙和尚见没整到我也没当回事,边用酒精炉给手术刀消毒边对安若兮说:“把毛巾整干让他咬住,不然舌头就咬没了。”
沙和尚拿起手术刀在我伤口上划了一个十字放毒血,等黑色的臭血流干后,他让我躺下来。不一会,我就听到了“嗞嗞”的割肉声,紧接着钻心的疼痛袭卷我的全身。我咬住毛巾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汗水就像瀑布一样留下,不一会全身就如同刚从水中被捞上来一样。
“哎呀!”
安若兮突然叫了一声把我吓的一哆嗦,心想,沙和尚不会失手了吧?这剜肉去毒,我们在丛林里已经干过不只一次了,我身上那么多伤疤中至少有两处是沙和尚帮我剜肉去蛇毒留下的。当听到沙和尚问,“怎么了?”我这才放心。如果沙和尚失手,他不会这么问。
安若兮脸都变成了一块大红布,她表情尴尬、声音微颤地说了一句我差点吐血身亡的话:“那,那些药品里,有,有一只,麻,麻,麻醉剂!”
沙和尚直接傻了,手术刀还停在我伤口里,也忘了给我止血。五秒钟后,他终于回过神来,强忍住笑万分同情地对我说:“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你可以先考虑考虑。”
我气都不打一出来,怒瞪着沙和尚含糊不清地骂道:“你还好意思笑,你他娘地就不知道先检查一下药品?”
沙和尚没搭理我,拿出那支麻醉药就给我扎了一针。事实证明,给你打针动手术的人你永远都不能得罪。我都快哭了。
“咦!”沙和尚突然愣了一下,他从我的伤口处剜出一块小指甲大小的黑色结晶物。
当这个黑色结晶物被剜出来后,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臭味扑面还来,这臭味虽不至于把人臭晕,但也不比化粪池好到哪去。这下我终于体会到他们两个人和在一起的处境和心情了,我很感动,更感激两人为我做得一切。沙和尚和我是生死兄弟,可安若兮毕竟和我萍水相逢,即便她是为了报恩,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让人敬佩了。
臭源被除去了,虽然我身上还残留一点臭味,但我相信这臭味很快就会散掉了。
沙和尚想把黑色结晶物扔掉,被我拦住了。我把一个药瓶里的药倒出,把黑色结晶物放在里面拧好瓶盖。这药瓶密封性很好,虽然不能完全封住臭味,但臭味也一下减小不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这东西,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不久的将来我肯定能用到这块臭结晶物。或许能帮我解除困境,或许用在别的什么关键的地方,不管怎么样我要留下这块臭结晶物,至少目前这东西可以让日本人离我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