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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罗山大豪

李思齐,字世贤,信阳州罗山人,家道殷实,自幼家中重金延请文武达人教习技艺,无意中被一游方道士发现,惊其骨骼天赋,实为百年不遇,是以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待到少年时,李思齐便已名动乡里,当时罗山附近有一浮光山,山上盘踞着三个惯匪,本身艺业高强,心狠手毒,为害乡邻,官府亦是多次围剿,遇到弱于自己的官兵的时候,三匪便强力撼之,若是朝廷派大兵前来,三匪便同手下分散撤离,往山里、林中一躲,无迹可寻,尽管朝廷兵马人多势众,怎奈山高林密,恍如大海捞针一般,徒然望洋兴叹,是以,这股巨匪成了信阳地区心头的一根尖刺。

李思齐的师父此时尚在他的家中,对着当时仅有十五岁的李思齐只说了四个字:“汝可一试。”

李思齐本是少年心性,再一个感觉到自己习武至今,确实需要实战的历练,便央告乃父直趋县衙,当时的县令也是深知李家少爷,但毕竟以一个少年去挑战一伙杀人如麻的惯匪,实是令人难以置信,结局肯定不容乐观,于是婉言相劝,奈何李思齐不止武技高强,文采却也不输县令,一番言语对阵下来,县令竟无言以对,只是捋须频频点头,口中不停念叨:“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遽尔又生出一个念头:只惜此子非吾一脉呀。

李思齐只带了十余衙役便来到浮光山,吩咐衙役在山下等候,只要看到山头火起便上山接应,十余衙役本是战战兢兢随同前来,可听少年之意竟是要独自上山,不由俱大生惭意,纷纷要与少年同进退,李思齐只是面带微笑说了一句:“无妨,汝等信吾即可。”

不到两个时辰,山头火起,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十余衙役的心情一直是忐忑不安,多次要冲上山峰,可一想到少年临行前那满脸自信的笑意,便都耐下心情,望眼欲穿地盯着黝黑的山峰,仿佛那是一个令人震颤的巨兽,而那个一脸笑意的少年正在这巨兽的腹内抗争,此时见山头火起,无不奋勇争先向山顶疾奔,沿途之上,不时能见到一具尸体或躺或卧,均是一剑毙命。

等冲到山顶时,他们见到了一幕令他们终生难忘的景象。

山顶原本宽敞高大的聚义大厅已笼罩在一片火海当中,烈焰直冲霄汉,映得半边天都红了;一片宽阔的空场之上,三、四十匪徒被一根绳子串起,尽数蹲在地上,全都用充满恐惧的目光看向空场中央;少年人神采飞扬地站在那里,脚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具尸身,三颗人头已束在一处,堆在三具尸身旁边。

一战成名,赫赫战果加上同行衙役添油加醋的一番传扬,李思齐的大名传播得更远了,而那精明的县令则是先下手为强,与李思齐再次展开了一场舌辩,这一次李思齐输了,但是输得心甘情愿,因为他得到了一个如花美眷——县令的女儿。

及冠后,父亲和岳父数次敦促他前去赶考,博取功名,但他都拒绝了,就连他的妻子,那个娴静的小女人都不解其意,倒是后来他对众人说了一番话,大意就是大丈夫的功名要取得轰轰烈烈,不能似那些措大一般只凭笔上功夫,说得众人哑口无言,而他的小妻子则是满眼的小星星。

李思齐尽管有富足的家产和如花美眷,但他为人很是自律,每天天不亮便起身练功,绝不贪恋醉人的温柔之乡,白天打理家中产业,从不涉足花间柳巷,偶尔行走江湖,结识高人逸士,渐渐地在江湖上打响了名号,刚开始的时候人称“诡剑”,因他手使一柄细刃长剑,剑锋极细,可柔可刚,柔的时候可绕指盘旋,刚的时候可开山裂石,且出剑角度刁钻,忽而左手忽而右手,令人防不胜防,最令人头疼的是他还有一柄短剑,也不知他收于何处,也不知何时出手,这柄短剑比匕首长不了许多,但威力却不逊于那柄长剑,只是他轻易不使用短剑,就是与他相交十余年的郭斗南也仅仅看他使过一次,是以得到“诡剑”之称。

再到后来,江湖上人称“剑王”的南宫羽公开传书挑战李思齐,南宫羽既然号称“剑王”,说明他在剑上的功夫自是非同小可,他创建的“七剑庄”亦是使剑高手心之向往所在,南宫羽共有七口宝剑,样式、招式各有不同,当今江湖已罕见可令他使到第七柄剑的人物,即令他与名震江湖的“哮天老人”交手时,直到他重创“哮天老人”才用到第五口剑。

是以,到了南宫羽与李思齐对决这天,各路高手纷至沓来,当然,有资格进入到“七剑庄”观战的也仅有数十人,余者皆是围在庄外等待这石破天惊的一战。

一个时辰,只是一个时辰,南宫羽七剑尽出,前六柄无不在很短的时间里被李思齐以内力震断,唯有最后一柄木剑支撑的时间较长,但还是被李思齐使出短剑,震折当场。这就是郭斗南唯一一次见过李思齐使用短剑。

南宫羽为之折服,心甘情愿关闭“七剑庄”,而“剑王”这一桂冠当之无愧地落到了李思齐的头上。

郭斗南与李思齐相交十余年,二人年龄相差十余岁,但并不妨碍他们意气相投,二人经常结伴游历江湖,而江湖中人又称二人“郭刀李剑”。

郭斗南寿期将至,李思齐便带着管家刘金山及两名随从早早离开家中前往郭家庄,待行至距郭家庄不远的凤台时已时值中午时分,便决定在凤台打尖后再前往郭家庄。

来到凤台一座较大的酒楼“醉月轩”,一行四人在店小二殷勤的招呼下走进了二楼一间雅座,李思齐平素里不甚计较名份,是以三名下人也是与他同桌就餐。

正吃饭间,隔壁的雅间传来一阵声音,显是又来了客人,几人也不以为意,可隔壁一人突然冒出“郭家庄”三个字,令几人不由一凛,李思齐忙凝神倾听。

“二叔,在你看来郭家庄那个后生使的是什么功夫?我的感觉就好像是被暗算了呢?”这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哼!早就说你煞下心来好好练功你不听,偏得到朝廷做那什么劳什子忠武校尉,有什么用?到头来让一个后生给打败了,竟然不识得什么功夫,真真丢尽了我们温家的脸面,我们温家要都是像你这般,还怎么夺回让方家那几个小子占去的地盘?”

听到这里,李思齐暗暗点了点头,原来是浙东的温家叔侄。温家在浙东也算一号人物,家传的武功,很是有几个厉害的角色,其中这一辈的温家老三,人称“夜里寒星”的温九阳便是其中的佼佼者,隔壁那老者被称作“二叔”,应该是温九阳的二哥“绵掌”温峥嵘了。

就听那个被温峥嵘教训的声音又道:“我不也是想为家族争光吗,在朝中做官,毕竟是光宗耀祖的事,我们温家脸上也有光彩,总强胜于在江湖上刀头舔血吧。二叔,您还得帮我劝劝三叔,郭家庄很快就要被朝廷给灭了,何不趁此机会捞上一功。”

听到这里,李思齐思忖有顷,低声对刘金山道:“金山,一会儿你们先走,到郭家庄告知郭庄主,有人欲对他们不利,我先缀上他们,看看他们都有什么底牌。”

刘金山忙点头称是,匆匆吃完饭,带着两个随从赶奔郭家庄。

三人走后,李思齐继续坐在屋中,倾听着隔壁的对话,这时就听那个忠武校尉问道:“二叔,听说方家那几个小子又反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温峥嵘“哼”了一声,重重地将酒盏撴在桌上:“别提了,本来当初将他与那蔡乱头攀咬在一起,就是为了能借官府的手除掉这五虎,没想到被朵儿只班这个废物误了事,堂堂的一个行省参政竟然被一伙海贼所胁,还……还封了他一个什么定海尉,这不,刚缓过一口气,又他娘的反了,害得我东躲西藏,跑到这儿找你三叔来了。”

说到这里,似乎是又饮了一口酒,继续数落着那个忠武校尉:“荣儿啊,你爹死的早,是叔叔们把你拉扯大,你想借朝廷光大温家是好事儿,可你也不能总觉得自己的一身本事够用了,你久在官府,有些事办得顺当,你以为是你的本事大呀?那是人家不愿招惹你身后那个朝廷,等这次事了,你就回你三叔这儿来,让他好好调教调教你,省得在外面落我们温家的脸面。”

温荣被二叔数落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嗫嚅道:“侄儿此次确是有些大意了,下回……”

还没等他说完,温峥嵘又是一阵教训:“还下回,告诉你,这回是人家手下留情,没想要你的小命,下回,下回二叔就该给你收尸了。”

温荣大惊:“二叔,就凭那后生,他……”

他的话再次被温峥嵘打断,隔壁的李思齐一阵暗笑,谁家摊上这么个蛮横的长辈倒也有得受了。

“后生,告诉你,这后生来头可比你大多了,还别说他的师父,就是他的几个师兄来了,你也只能逃之夭夭,后生,哼!你这孩子呀,跟那些鞑子官儿学不出好来。”

想温荣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甭管大小也是有爵位在身,被温峥嵘孩子长孩子短的一通抢白,虽说屋中没有外人,却也着实落不下脸来,他抗声道:“二叔,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到底那个后生是何家子弟,让您老也这样忌惮。”

“好,你不服,我就细细与你道来。”想是又喝了一口酒,温峥嵘道:“先说这后生的掌力,能用双掌使出尖锐劲力击伤对手的,只有‘五丁掌’,这路掌法一经使出,能产生五种劲力,第一种是能产生一股螺旋劲力;第二种能产生尖锐之力;第三种可产生一种强吸力;第四种产生一种瞬间的连绵颤力;第五种则是至刚的震力。我先不说他的师父是谁,我就告诉你这个师门一共师兄弟九人,他们在江湖上有一个统一的名号,叫‘彭门九杀’。”

温峥嵘倒是见多识广,但他不知道彭和尚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常遇春,只以为这次出手教训温荣的是“彭门九杀”中的一人。

“‘彭门九杀’!”温荣大睁双眼,一脸惊讶之色,他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睁,简直要呶出框外,令他对面的温峥嵘赶紧借夹菜的动作避开他的目光,心下微微一叹:这倒霉的孩子呀。

端坐隔壁听声的李思齐听到“彭门九杀”也是面容一整,一双眼睛闪出一线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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