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脸容扭曲,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吗?”到了现在,顾熙才想起害怕,比刚才强烈百倍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她双手抱住头,浑身颤抖不已。
“这不能怪我,是他先要杀我的。我不杀他,就会被他杀死。”顾熙闭上眼,不断告诫自己,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她深吸口气,机械的转动脖子搜寻可以让她离开这间屋子的出口。
终于,她找到了那扇石门,紫郁和天姥离去的石门。
只要离开这里,一切就都结束了。顾熙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艰难的挪着颤抖不已的双腿朝那扇石门走去。谁知才刚走出不过半米,脚脖子突然一紧,被一只手紧紧握住。然后猛的往后一拉。顾熙失去平衡,狠狠摔落地上。
这一摔显然比上次更狠,顾熙直接被摔蒙了,脑袋嗡嗡直响。恍惚中身子被一股力量缓缓的向后拉。她回过头,正对上男子满是鲜血狰狞的脸。他似乎已经站不起来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恶毒,一只手正紧紧攥着她的脚脖子一点点往后拉。大有想跟她同归于尽的架势。
顾熙顿时魂都快吓飞了,她当然知道男子打的什么算盘,他一定是想拉近她,然后再活活掐死她。
对死亡的恐惧使顾熙再一次疯狂起来,她抬起自由的那只脚,奋力的去蹬男子的手,双手也胡乱挥舞,试图抓住可以阻止她滑向男子的什么东西。可惜洞室的地板是由大青石铺就,平滑的连条缝都没有。顾熙有些绝望起来,胡乱的扭动身子挣扎,臂肘处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下,她下意识一把攥住。是匕首!刚才被男子打落的匕首!
顾熙脸上绽出笑意,猛的一个翻身坐起,扬起匕首冲着男子的脑袋就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飙出的血直喷在顾熙脸上,她咬了咬牙,刻意忽略那种对鲜血的恐惧。又朝着男子胸口狠狠补了几刀,直到确定他死透了这才气喘吁吁的站起身。
“王八蛋!”想到刚才的凶险,顾熙余怒难消,又冲着男子的尸体狠狠踹了两脚。
做完这些,她的力气也用光了,眼前一阵阵发黑,脑袋痛的跟要裂开了一样。身子晃了晃便倒了下去。
几道紫色的藤蔓快速的从墙壁内伸出及时接住她。一阵空间震荡过后,紫郁和天姥的身形出现洞室中。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其实这丫头在某些方面和鎏依很像呢!”紫郁看向天姥的眸子里透出狡黠,盈盈笑着说道。手指轻轻一挥,缠着顾熙的藤蔓便像长了眼睛一样,缓缓伸长至仙木灵台,轻轻将她放了上去,随后又听话的缩回墙壁中。
天姥苍老的面上也透出些许笑容,点头说道:“倒也的确,这丫头虽然看起来懦弱,一副成不了事的样子。不过,骨子里倒也有几份倔强。”
紫郁得意的笑了:“我就说嘛,以我的万年修为,看人的眼光又岂会出错?”她说着指尖灵力又是一动,注入仙木灵台中。灵台虚晃了下,周身涌出柔和的光芒,再次将顾熙笼罩其中。
天姥却没她那么乐观,仍愁眉不展,望着顾熙沉睡的脸许久,叹气道:“话虽如此,不过,灵法的修炼怎么说也是个漫长的过程,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和积累,再加上这丫头的根基又太浅,想要让她在短时间内恢复到鎏依之前的程度,显然有些不太可能。”
紫郁默默点头,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却听天姥继续说道:“若是放在平时,这些倒也不算什么问题,无非多耗点耐心就是了。可现在,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从白门和落溪宫最近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行动看来,他们好像都没有耐心再继续耗下去了。若老身估计的不差,出不了数日,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而一旦他们决定动手,恐怕一场恶战将再所难免。到了那时,莫说铲除他们,就连悉数击退老身也不敢枉自断言。更何况,这还不是最另我担心的。”
她又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昏睡的顾熙,黯然说道:“最令我的担心是,这丫头,是否愿意代替鎏依完成她的责任。毕竟,这份责任对于她这样既没野心,又对极涯海毫无感情牵系的人来说,实在太过沉重了些。况且,据老身了解,她曾与驭风族的风煜有过牵扯,搞不好将来她可能会站在驭风族那一边,对极涯海反戈一击。”
听天姥说完,紫郁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蹙着黛眉低下头,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眸色一亮,说道:“或许……我有个法子。”
天姥一怔:“什么法子?”
紫郁正色说道:“您可还记得在银霜宫中发生的事?那时这丫头不是曾拼命保护过昀修和雪狸么?敢以自身薄弱之力对抗强横凶残的晟龙,想必这丫头……”
“我明白了。”不等她说完,天姥便抬手打断她,眸子里也绽出欣喜的光来。点头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要说这丫头,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太过丰富。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将她彻底的变成鎏依。”
想到办法的天姥开始变的高兴起来,欣慰的看了顾熙几眼,控制着石椅就朝洞室外行去。“紫郁,跟我来。是时候唤醒“他”了。”
而在她们离去后,屋里的那具男尸也迅速萎靡缩小,最后化做一截枯朽的树藤,被风一吹,湮灭于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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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溪宫,最后一名暗探气绝的瞬间,盘膝静坐的曜楚睁开了眼睛。他怔怔地望向郁灵山所在的方向,神色惊疑不定。
被派去的暗探已全数覆没,天姥的灵力他又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已经过去整整两天了,顾熙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他该怎么办?曜楚的手指紧握成拳,他站起身,烦躁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
“进来。”曜楚没回头,随口应了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是一位老者。青袍,长须,面容枯瘦,深邃的目光透着一股坚毅。
“虞长老!?”曜楚怔愣了下,显然对他的到来颇感意外,不过也仅此而已,神情瞬间便又恢复如常,平静的问道:“这么晚了,何事?”
虞长青对其恭敬的一揖,轻声说道:“方才收到尊主令旨,命公子今夜启程,务必在天亮之前离开极涯海,不得耽搁。”
曜楚心中烦躁,下意识的挥了挥手:“明日再说。”
虞长青犹豫了下,从袖中取出了一张淡黄色的锦帛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曜楚微蹙了眉头,接过锦帛细细扫了一眼,脸色蓦的变了。“怎么会这样?消息可靠吗?”
虞长青神色凝重,捻着胡子说道:“既是尊主亲遣飞鸿传来的令旨,想来决不会是空穴来风。恐怕,我们也得谨慎应对才是。”
曜楚的神色顿时变的复杂起来,拿着锦帛的手指也蓦然收紧。偏偏是这个时候?他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