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这是队伍中央的一名军官模样的骑马武将,身后竖着一杆绣着‘螣’字的大旗。
只见这武将身着轻皮镶铁甲,腰缠鬼面纹线铁头带。这员武将的左手挽缰勒马,单举右掌向后这么一挥……
随即,身旁的几个手持小盾头系黑色布带的兵卒接连向四周传令,大声喊道:
“军使有令,前队止步!”
“军使有令,后队止步!”
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那武将手指着前方的山林向左右问道:“去,找个人问问。那山林唤作何名,林中可有水源?恩……此地离孟津渡还有几日脚程?”
当下就有员兵卒向后跑去,等了一会儿,那员小兵又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那武将跟前。
“禀军使,据那些魏国贱民说,此山名为青龙山,林中有一条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可饮,不过早在半月前断了。过了这片林间官道再朝北走个两三日,我们就能到孟津渡了。”
“哦?青龙山?”
那武将斜着头朝山上望去,从鼻腔迸出一声轻哼:“哼,魏国这山的名字倒是起得好听。”
“来呀,传我的命令,全队披甲过林,入林后不得停留。你,给前面两位副军使带个话,过林时需小心戒备,我们的兵士不多,没有斥候可用。”
“军使有令,全队披甲!”
“全队披甲!”
……
碳头的远视眼看远的地方眼睛贼尖,他被赵六安排在林子口和其他几个人一起盯梢。他也是第一个看到梁兵队伍的,连忙钻进林子里向赵六报告。
“嘿,六爷,那群梁兵来了,就在前头!”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趴好了!那个陶大壮,你小子别在那蹲着!趴下!”赵六指着几个没干过大买卖的新手叱喝着训话。
不一会儿,前面几个指甲盖大的几个小黑点变的越来越大。
傻子赵七这时候也看清楚了这群梁兵,再看看自己身旁这群青龙寨精锐,还有在那不停地说着‘劫道宝典’的赵六……不由得摇了摇头。
渐渐地,梁兵已经到林子口了,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一员小兵跑了出去。
“咦?六爷,你看那群梁狗子停下来了。”
“是啊,咋不走了,这还没进林子呢。”
“闭嘴!小心让梁兵看出了埋伏!”赵六这会也是开始约束众山贼了,严禁出声。
众山贼禁声。
不知道憋了多久,众人皆皱着眉头心里都像猫抓似得难受,眼见梁兵就在林子口,可偏偏就是不进来!
就在众人躁动不安的时候,那员离队的小兵回来了。
“全队披甲!”
“披甲入林!”
梁兵一个个都开始披甲,都是清一色的皮片札甲。
这是种穿起来比较简单的半身札甲,只需向上身披挂,再将前后的绑带系好。立马就将前胸与后背都保护起来了,前胸处的甲片更是缝制细密可挡流矢,整个上半身只露出双臂便于使用武器。
同时,那几声传令声也传到了林子里来,众山贼心里一跳,莫不是被这群梁狗子发现了吧?几个山贼下意识地朝赵六那边看过去。
“趴好!”赵六朝众人低声轻喝道。
待梁兵披甲时,赵六低声对着一旁的赵七说道:“小七,一会你就用你那鸟铳打那两个骑马的,那两个定然是当官的,他们骑着马容易瞄,以你的准头应该没问题吧?”
赵七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反正这次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唉,早知道就不会在前几天乱用枪打猎了,浪费了整整一个弹夹!
现在赵七这枪里的子弹是打一发就少一发,根本不知道怎么补充。
其实,要不是每次打枪的时候赵七都能感觉出一点自己很熟悉的一种感觉的话,他根本不会用枪去打猎。等枪里没了子弹……这枪就真的成了一块铁疙瘩了!
赵七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最后实在不行,到时候自己直接护着他这个赵六哥哥从这跑掉,至少凭他手里还剩下的三个弹夹还是可以做到突围的。
……
树林里的温度也不比外面凉快到哪去,天上的太阳也将这里晒得尘土发烫,草木欲燃。
梁军的队伍一进青龙山的这片林子,这位军使螣大人就感到一种不安。
他有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还有过不少军工,不然凭他一个低种姓的良家子弟的身份,又怎么能够坐到这统帅两百人的军使位子上?梁国与周围其他国家不同,是一个以姓氏论贵贱的一个国家,以皇室姓氏为中心,划分出许多以职业为基础的内婚制群体,即种姓。
不过,这次来魏国送和亲使团的任务也遭到了另一个高种姓子弟的排挤。
二人同是这次使团的军使,就因为带着国书的使团大臣晕船,走不得水路,对方乘机要他押送礼品先走水路过孟津渡,自己却带着和亲使团大臣绕路走另一条道。所以,他一个军使就变成了押运礼品的押运官,对方还借口国书安危将他手下的人手抽调了一半多,就给自己留下不足一半兵丁,其余的都是赶车把式和民夫,真的是气煞人也!
这林子越走越是感觉不对劲!因为这林子实在是太安静了……怎么连个鸟叫声都听不到?
这林子有点古怪……
不对!
糟了!
有埋伏!
“全队小心戒备!让后面的车队走快点!”螣军使向声旁众军士喊道。
“杀!”
“杀梁狗!取富贵!”
“你牛爷爷来也!”
螣军使大人这声口令才刚刚下达,还未能传出去,当下就见林子里一阵喊杀声,从林中冲出来几十号凶狠的强人,都是手持刀枪短衫打扮,不少人脸上还带着怪异的布条。
“有埋伏!”
“小心,那边有人。”
“这边冲过来好几个!”
“保护车队!”
冲出来的正是赵六这群山贼,其中还有一个驼背的山贼扛着一把白色大旗。
上书:替天行道
山贼们一个个凶狠地大声怪叫着,直接朝着梁兵的队伍冲了过去,之前演练过的什么阵型那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毫无章法!
一时间,赶车的民夫被突然冲出的一众山贼这么一冲喊顿时乱了阵脚,因为是被伏击,梁兵的队伍里也是出现了一些小混乱。
“去你的!”赵六一马当先,从梁军侧后方冲了出来,直接一刀劈死了一个被吓破胆的民夫。
“杀……杀人啦!”
“快跑啊!有人死了!”
旁边几个民夫被血溅了一身,顿时大慌。什么车,什么骡子全都不管了,直接朝林子外面跑去。
四处喊叫奔跑的民夫将本来就有些混乱的梁兵队伍搅得更混乱了!
“休要惊慌!不过是一群强人!速来大旗,逃者死!”
“副军使何在?”
螣军使抽出马背上挂着的一把宣花大斧直接砍翻了一个山贼,对着周围有些混乱的梁兵吼道:“列阵!盾!”
一时间,梁兵仿佛也找到了主心骨。
梁兵都开始向军使的螣字大旗下靠拢,刚刚还有些混乱的队伍又变成纪律严明的队伍,以旗为中心结成一圈长枪圆阵,不过还是不可避免地死了几个人。
而靠着刚刚冲出来的那股气势,山贼们杀了不少民夫,还有几个披甲的梁兵。但梁兵这时候已经围成了个圈,前后都是一杆杆的长枪,整个就是一个刺猬。
两名副军使也开始指挥起队伍摆好阵型反击了。
“枪!”
“喝哈!”
“收!”
随着两名副军使的命令,一时间,梁兵的长枪刺死了敢于上前的任何一个人,就连想进来寻求庇护的民夫也是一样。
在死了十来个山贼后,之前众山贼从林子里带出来的那股冲杀的气势也弱了不少。
两边一时间居然僵持起来。
这个时候,赵七则在林子里蹲着。
检查点八八战术步枪的消音器,拉开保险栓,将子弹上膛。
端平……瞄准!
“嘭!”
一个刚刚还在马上指挥的梁兵军官,突然人向后猛地一倒落下马来,死了!
“怎么回事?”
螣军使看到自己手下的一个副军使突然落马也是十分惊讶,旁边的兵卒居然告诉他人死了?这怎么可能啊?没看到对方放冷箭啊?
可是,还没等他上前去查看,又一个副军使倒下了!
“护!”
螣军使大惊失色,连忙喊周围的亲卫心腹举盾保护自己。
太可怕了,这连箭矢都没看到,人就死了,难道是这群山贼有什么暗器?
两名副军使的离奇之死给梁兵队伍蒙上了一层阴霾,严重地打击了士气!
山贼们却是士气大涨!
“那边的梁军狗官听着!你家爷爷在此,还不过来磕头求饶!”
“乖乖投降,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啦,连个全尸都不给你留!”
“还不投降!”
一众山贼看到对面指挥的军官死了,那是大声地叫好,指着对面的梁兵就开骂了。
有不少山贼心里清楚,这是肯定是赵六哥那个傻子兄弟赵七,在后面放鸟铳呢。
虽然人傻了点,但打起来一点不含糊啊,还耍得一手好鸟铳!不愧是赵六哥的兄弟,就冲这个,就得喊个服气!山贼们的想法很简单,谁强就服谁!
“军使大人,我们是……这该怎么办啊?是不是……”一个士兵看着旁边的军使大人,硬生生地将投降两个字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