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明明知道的:情之一字,根本就没有值与不值。”若湖抚摸着母亲的脸,柔然笑道,“当年您又何尝不是为了父亲而心如死灰?您对父亲之恨虽深,这些年却依然对他念念不忘……人间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纳兰柳心底蓦然一窒。未出口的劝告终于只是化作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便见若湖静静站起身,望着窗外苍茫的雪色,恸然道:“女儿知道,这十几年来,娘与这座大光明宫已有了密不可分的羁绊。女儿无法陪您共同守护它;至少,请让女儿留下来,保护您。”
“这是若湖作为您的女儿、和他的妻子的心愿,还乞望娘能成全。”若湖突然间俯首,对着母亲深深叩拜下去。
“你……”纳兰柳紧忙上前将她扶住,惊声脱口道,“你们已经……?”
“不。”就见若湖唇畔笑容苦涩,然而眼神却是宁静而恬淡的,“或许对于天下苍生而言,他是个卑鄙无信的小人;但是,他却是女儿心中唯一的‘真男儿’、‘真君子’。”
“女儿并没有嫁给他,但是……”若湖垂目叹息,“在女儿心里,我早已是他的妻子。女儿生,是沈家的人;死,亦是沈家的鬼……”
她哽咽道:“所以,女儿就更加不能让他伤害您……否则,便等同于是女儿亲手、杀了娘!”
“傻孩子……”纳兰柳心中一阵动容,蓦地紧紧揽她入怀。
窗外,万里光寒,雪峰之巅已渐渐透出黎明前的苍青色。
这对身份尊贵的母女二人正在轻声细语间,却陡听一阵急促的足音忽然响起在空寂的广殿中。
纳兰柳微微蹙了蹙眉,当即放开若湖的身子,向女儿递去一个眼色。若湖当即会意,闪身躲入殿柱边的帷幔之后。
“什么事?”看着仓皇而来的那个白衣弟子,纳兰柳低声叱问道。
“不好了!不好了、教主!”就听那弟子急促地喘息着,断断续续禀报道,“有几千名本教弟子,在一夜间全都失踪了……”
“一夜之间,失踪了几千余弟子?”纳兰柳面色一沉,沉吟道,“莫非大战在即,他们全都叛教投敌去了?”她冰冷目光飞锁那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白衣弟子,陡地厉喝道,“几千人逃离我大光明宫,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看守山门的那些弟子呢?他们全都睡死了么?!”
“属下早已问过看守山门的弟子,他们却说一直严守着山门,却并没有发现有人下山。”那弟子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头窥望着教主的脸色,有些迟疑道,“还有……”
“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快说!”纳兰柳厉声。
便见那弟子低低伏下头去,声音微微有些战栗:“还有……四明子大人、与本教的二十八宿**,也全都在一夜间不见了……”
“什么?!”
纳兰柳踉跄了几步,面色骤然苍白如纸。
若湖见状一急,一时也忘记了避讳,连忙从帷幔后奔出来,在身后扶住了她。
“她……她是……?”那弟子震惊地望着守卫重重的华穹宫中竟突然多出的这个女子,声音不禁有些战栗,宛如突然见了鬼一般。
然而,纳兰柳此刻却没有心情解释这些,当即寒声命令道:“你即刻去敲响昆吾钟,召集所有元老到昆吾殿前议事!”
“是!”那弟子终于不敢再多问下去,忙颤声低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