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郑默默地在家为父母三天,把父母衣冠冢安置好后准备去打渔,按照传统需要守孝三年,但穷人家基本上守孝三天后,在忌日后逢七进行祭祀,陈郑守灵三天后收拾好灵堂,给父母磕头,然后迷糊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上床后反而睡不着,想着自己以后能干什么,咸丰四年,太平军正在与清军在长江流域血战,但双方都不是自己很好的选择,太平军虽然现在占据上风,但他制度中存在缺陷,像陈郑这种无依靠的人过去也就是当炮灰的命,那么去湘军怎么样,目前也不是好机会,湘军是乡绅所办,地域性很强,自己这种广东人根本不入眼,而且湘军最近屡战屡败,如果到湘军后只能是个大头兵,自己这个细胳膊细腿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湖南,最好是现在去香港,香港以后是东方明珠,自己离得最近,应该有机会进去,但不能操之过急,一是香港和周围的环境自己不了解,二是父母刚被洋船撞死,自己也应该先避嫌,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陈郑翻来覆去想不到结果,最终结论是先去打渔,熟悉环境后再偷渡去香港。
第二天醒来,陈郑先在父母灵位前上完香,煮点米粥吃完饭后,就去找何叔了,现在他想打渔也没船,而且也不会打渔,前世只在小池塘胖钓过小鱼,现在看来又能多学一门技术了,想到这儿,不由得嘴角翘起来。
到何叔家有点早,何叔老两口正在吃饭,他儿子叫何正涛,比陈郑小一个月,而且平时和陈郑的关系最好,全身精瘦,陈郑觉得何正涛如果到21世纪肯定被人称为瘦肉型男,但感觉脸上充满沧桑。陈郑不好意思说到:“何叔,小弟,我的船没了,打渔的本事也忘了,今天我和你一起去学学怎么打渔?”何叔还没说话,何正涛笑道:“太好了,以前你仗着水性好欺负我,现在该轮到你了,看看我今天怎么折腾你。”不怀好意的干笑,老何叔不由瞪了他一眼,“现在什么时候,还在胡闹,马上又要交税了,不知道多打渔,还胡闹。”何叔训斥说,何正涛朝着陈郑吐吐舌头。
陈郑向何正涛翻了翻白眼,随即向何叔问道:“何叔,现在我们得交多少税啊,都是什么时候收?”何叔叹口气说“以前我们收税也只是一年交两次税,不过是渔船税,一次就2两银子,另外卖鱼时候交商税,因现在银贵钱贱,现在打渔一大半都给官府了。对了,马上又要交渔税了,你还差多少钱,可有着落?”陈郑闻言不由一笑,说到:“我现在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怎么还记得家里有多少钱?”何叔一愣说:“你在家再找找吧,你爹应该备了几百钱,这几天打渔辛苦点,把这渔税补齐,也省得以后被官府给抓去了。”
何叔吃完饭刚准备收拾碗筷,突然村子里乱了起来,外面传来马嘶叫及差役的喊声,大家都跑到门口,看见官府的差役挨家挨户的叫:“都到村东边的草地里,有文书下来了。”陈郑和老何叔一家走到村东头的草地里,何叔纳闷,现在又不是收税,也不是服徭役的日子,什么文书下来。
村东头有一片荒草地,因这儿地比其他地方干些,官府或则村正就在这儿召集村民了。稍顷,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人走过来,旁边还来20多个衙役,山羊胡子的人辫子刷的油亮油亮的,陈郑感觉到很滑稽,自己最不适应的就是辫子,一个大男人家带着多费事啊,自己早晨出来时还先把他盘好,但现在看来还有拿辫子来显摆的人,感觉很搞笑,估计此人看到都把辫子盘在头上的人说都会鄙视说到,看看你们,都已一介草民,辫子都不知道收拾。
山羊胡子人先咳了两声,等众人安静下来后,就对着村民说:“因近日长毛猖獗,为保证江南江北大营的辎重供应,从今日起,加征渔船捐,每家有渔船一月加征两钱银子。”众人一听炸锅了,开玩笑,一次捕鱼才能挣多少钱,本来就有渔业税,卖鱼税,现在又增加渔船捐,打渔的钱给交税也不够,村正只好抬起头说:“这位爷,现在本来打渔不好做,现在有让我们交划船捐,实在交不起啊。”师爷模样的人叹息说:“现在长毛闹得厉害,打仗就需要钱啊,老头子你也别求我了,你要是想少交点钱,也得让长毛的人投降吧。”何正涛嘀咕道:“长毛还不是被交税给逼得。”师爷听力非常好,竟然听到何正涛话,大叫一声:“此人私通长毛,给我拿下。”何叔求道:“大人,小孩子不懂事,求大人放过去吧!”差役不由分地将何正涛绑了起来,何正涛刚想骂娘,陈郑立马捂住他嘴巴,说:“不要说话,等何叔安排。”刚说完,两个差役把陈郑推开,说:“还想护着这个长毛,滚一边去。”陈郑一下啊没站稳,向后一到,竟然将后面赶来的何叔给推到,山羊胡子的师爷哼了声:“此人私通长毛,先将他收监,何老头,不想让他死就赶紧把划船捐交出来,另外,你儿子私通长毛,你就多交一份捐,怎么样?”何叔哪里不知道他想讹钱,但儿子有把柄在人家这里,只好说:“是,老爷,我在四月十五前把捐交过来。”
山羊胡子笑了笑说:“那好,现在整理鱼鳞册,按此账册交税。”不一会儿,在差役的叫声中,众人的脸越来越白,陈郑知道,现在才刚刚开始,过几年还增加什么洋捐、人头税、厘金啊,看来自己得快点摆脱这种生活啊。
“陈郑,三钱银子。”陈郑不由一愣,我都没船怎么还有我?差役又叫了一遍:“陈郑,听到没?”陈郑急忙说道:“这位差爷,我现在没船了,怎么还要交啊!”师爷说:“这儿登记的你有就得交,什么时候登记没有了,你就不用交了。”陈郑说到:“那什么时候可以改呢?”师爷一笑:“什么时候改自然会通知你的,你现在就把税交了,好让国家打仗,不然长毛来了,你们的一家东西都给圣库了,留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郑知道这帮官差肯定不会把自己的渔船捐给免了,只好扯皮到:“大人,这交税是为了保境安民?”师爷说到:“那是自然,本县没有收到长毛的危害,自然是大人保境安民的功绩了。”陈郑说到:“这个月初三,我父母被洋船给撞了,不知道大老爷能不能找洋人一个说法,小人们以前可一直是纳税啊!”村里人一听,都大声叫起来,“是啊,咱村里这一年来至少有5个人被洋船撞了,咱们以前也没有拖欠什么税,怎么着也该给个说法吧。”村里人一起跟着起哄,趁这个端口发泄发泄发泄交捐的郁闷。
师爷一看势头不对,大喊两声肃静,村民现在正起劲呢,还在大声吆喝,师爷向四周的人一摆眼色,差役全部喊:“肃静,再喊就收监。”村民都安静下来了,师爷笑道:“陈郑,你是那一天被父母给撞的,我给你查查。”陈郑说到:“四月初三。”师爷听到后冷笑道:“四月初三,英吉利艾米莉号船在东莞海域失踪了一箱洋镜,原来是你偷了,来人把他给我收监。”
陈郑被绑起来,不由一笑,自己本来是大清国大大的良民,现在竟然是罪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