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您要点什么?”
“一杯卡布奇诺,谢谢。”我倒了3班车来到了狄城最繁华的商业街,看着玻璃窗前那个端坐优雅的女人,一股莫名的勇气和冲动把我推向那个角落。说实话,如果她是路人甲,可以算得上是气质美女,尽管粉底遮不住人老珠黄,但她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岁月沉淀的味道,那是一种登峰者享受的高度,我这种小丫头片子无法企及,但让我在她面前屈服,除非我……死。
“来了,喝什么随便点,我请。”她轻轻地用勺搅了搅咖啡,又看了看手表,连头都没抬。
“早点了,不客气。”你以为谁稀罕你似的,要不是你说韩沐出事了,鬼才懒得理你。
“不客气?你跟我客气过吗?”她放下小勺,冷笑了一声。
“说吧,什么事?别拐弯抹角的了。”我把服务生刚端上来的咖啡像解渴一样一口饮了大半杯,我就是要她看看‘村里来没教养’的我是怎么糟蹋她的情操的。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说了。请你离屈江远一点。”
我没听错吧,她竟然用‘请’这个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慧雅,你凭什么让我这么做?”我慢慢地品了品这杯咖啡,没加糖,很苦。
“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因为她把你当亲妹妹,这个理由够充分吧”她啪地一声将咖啡杯掷在桌子上,棕色液体滴落在透明光滑的玻璃上,发出硝烟弥漫的热度。
“我看你是想多了吧”我不想搭理她,起身要走。
“心虚了?你妈毁了我,你现在不放过你姐?”我能深刻而强烈地感受到她眼光里投放的恶毒,那是一种让人不敢触碰的余光,透露着不甘、怨恨、屈辱和抗争。这么多年来,我已然从适应变成了习惯,这是她教会我的。
“不要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卑劣,还有,你不配,提我妈。”那杯发凉的咖啡终于被我一饮而光,我的话就像锋利的刀子回敬给这个整天诅咒和撒泼的女人,你要知道,当女人只剩下这些时,她是多么的可悲。的确,她的手有点颤抖了,但看得出,她还在众人面前故作优雅,在我面前故作坚强。好吧,我先撤,我不想看到这个女人鳄鱼般的眼泪,更不想让她看到我已夺眶而出的液体,对,绝对不该在她面前掉泪。
“韩潇,韩潇!难道你忍心伤害那么护着你的姐姐?”我知道这是她最后一丝的挣扎了,她失去了优雅的做派,当着那么多人对着我歇斯底里地求饶,低三下四,卑躬屈膝,还有什么词语更能形容一颗母亲的心呢。
只能说,韩沐很幸福。她有爱她到极致的母亲,有骄人的成绩,有出众的外表,有众人的期望,还有屈江的爱。而这一切,都不是我能相较一二的,从一开始我就一无所有,现在呢,除了一个孤独的我,至少还有你吧,我亲爱的堂姐。
其实,我从没有想过,要和谁在一起,屈江也好,贺宇翔也罢,我不相信谁会一心一意地陪我终老,就像我不相信天荒地老的爱情一样。所以,我选择离开,选择一种更适合自己的安静或者是自由的生活。幸好在这时,我再次遇到了童。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无话不谈,甚至更加亲密无间了。可能在彼此身上都找到了被需要的感觉吧,这种一个眼神就懂我所思的人,她是第一个。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选择搬出大伯家,和吴欣童,不,是现在的李欣童在校外合租了房子,那个仅有40平米的小格子俨然成了我日后的归宿,我的第二个家。
日子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连天空都格外的湛蓝,虽说大学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交际,而我却心满意足地过起了三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偶尔陪欣童去练练唱,大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吃货的修炼道路上,也渐渐在朋友圈里获得了“沉默的美食家”的称号。其实对于烹饪的热爱,也只不过为了让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家的感觉。连贺宇翔对我的手艺也不抱什么期望,那种“你逗我呢吧”的表情就像是把糖盐不分的我分分秒鄙视到土里。还记得刚开始掌勺的那段时间,天天都是西红柿鸡蛋面。都说每一个优秀的大厨都是从一盘美味的蛋炒饭开始的,可我偏爱面食,这或许跟我是北方人有莫大关系。作为厚着脸皮以“试吃员”为名蹭饭的贺宇翔后来每每提起鸡蛋面就反胃,好像空气里处处弥漫着鸡屎的味道,我觉得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狄城的春天总是不经意地就过了,就像很多东西还没察觉流逝就已经让人开始怀念了。说实话,再次遇到屈江的那段日子,真是让我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