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桌上的手机沉闷地响了一声。我没有理会,继续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瞎想。
“让心在灿烂中死去,让爱在灰烬里重生,烈火烧过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风……”我看了看手机显示屏,是贺宇翔。自从那天他生气走了,我们就再无联系。我是不会主动求和的,他知道。
“喂”
“小脚韩,在哪?”对面气喘吁吁地问我。
“在‘琉璃月’”
“哦,等我。”没等我做出反应,手机里已是忙音一阵。又在搞什么,这个人,真是拿他没办法。
只见窗外一群人涌过来,顿时变造成了交通堵塞。
“哇,快看!是哈尔!哈尔哎!”旁边一群女生支支喳喳地叫起来。
“哈尔是谁啊??至于这么激动吗?”
“少土了行不行,没看过《哈尔的移动城堡》吗?16亿的票房哎,不点都不懂浪漫。哼!”一位女生用眼神瞬间枪杀了一批无辜少年。
呵呵,除了宫崎骏的铁杆粉丝,知道哈尔的又有几个呢?这样挖苦是有点苛刻吧,我在心里暗想。不过,在宫崎骏的所有漫画里,我最喜欢的男主角就是哈尔了。坏坏的笑容,善良的内心,固执的个性,不羁的表情,还有爱上在魔法下变老的苏菲,没有物质和美貌的爱情。至少他符合我所有对异性的幻想,至少我曾坚信他不止存在于动漫里。
快看,走过来了!啊,朝我们这边来了。近了,更近了。我的心一边在说这不可能一边又期待他走近我。突然,整个世界失声了,“琉璃月”里挤满了人,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乔装成哈尔的人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我的桌前。
“苏菲。”这人一开口,我就知道是贺宇翔这小子。
“你又搞什么?喂,丢死人了。”我偷偷看了看身边这一群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嘿嘿。逼婚,你信不信?”他狡黠地笑了一声,手伸进口袋里像在找什么东西。可千万别掏出戒指之类的东西,那样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咦?”他在卡通装里上下摸索,过了好一会儿,沮丧地坐在了本就不宽敞的地上。这下,看热闹的人更起劲儿了,他似乎置身事外一样,敲着自己脑瓜,不理会任何人。
“噌”我听到衣服轻微而又尖锐的撕裂声,但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能是因为我们相隔不到一米的距离,我甚至能看到他脸上兴奋张开的毛孔。
“你好,能借只笔吗?最好是蓝色的。”他向吧台上那个高挑的侍应生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又在说些什么,一边谈笑风生,一边不住地往我这边看。该死,不会是在讲我坏话吧,好你个贺宇翔,我死死地握住杯柄,恨不得一用力就把它捏个粉碎。他在我恶狠狠地鄙视中款款走来,那冒着绿光的眼睛分明在说,小样儿,这下你在劫难逃了。我感觉这气氛有点闷热,手心的汗为证。
“伸出你的小蹄子!”他一面说话一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过我的手,在我的右手中指上画下一个蓝色的刺眼的难看的椭圆。
“喂!这是什么啊?真够丑的。”我一把甩开他,抽回我的手。
“蓝色宝石戒指啊。价值连城呢。”他坐到我对面,不羞不臊地说。
“我呸,你以为我智商3岁还是眼瞎了?一个一洗就掉的圆企图套住我?天真,太天真!”我宠辱不惊,悠悠地甩出以上言辞,我被自己的大气魄着实吓了一跳。
“我不管。你戴上了,就是名花有主。你不戴,也赔不起。我也只能是接受你以身相许了。”
“噗”一口果汁不偏不倚地喷到对面这个自大狂的脸上。
“哥们儿,不带这么玩的,留点节操好吗?”我拿起手头的包,起身要走。
有一秒,他的眼神是暗淡的,表情是难以捕捉的痛苦。
“你,就不能严肃一点吗?”他拉住我的衣角,低沉地声音像是说给自己听。
“别闹了,和你还真严肃不起来啊。姐姐忙约会呢,失陪了。”我扳开他湿漉漉的手,目光正触碰到他水濛濛的眼睛,我的心莫名地绞痛。一向没正形的贺宇翔竟然眼角有了泪珠。而我伸起在半空中的手,却怎么也抵达不了他的脸。我们隔着的,岂是这一米?我迅速地走出琉璃月,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是春雨,是悲泣,是歇斯底里的一场大清洗。
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为什么不管自己多么努力,总是在最接近幸福的时候,才觉得幸福是那么得遥不可及。我一直在变成一个更优秀的自己,但是,真正的我又是谁?
优秀不是你做到了别人期望的,而是成为自己梦想的样子。怀念逝去的,总是曾经拥有过的。默然失去的,何曾属于过你呢?所以,没有放不开的手,只有不愿放开的手。幸而,痛苦很短暂,快乐在回忆里那么长。
华灯初上的狄城,有大城市的喧哗,也有小城市的宁静。我靠着窗,看车外的霓虹,那么张扬而又落寞的颜色,像极了我五彩斑斓的梦想。夜色沉甸甸地披在行人的背上,所有人都把心事搁在一闪而过的路灯上,明亮,昏暗,一切被抛在身后,好像每一个乘客都会到达终点站。我的焦虑出卖了自己,是的,我无人陪伴,但此时此刻必须要下车,去往一个重叠的世界过一种类似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