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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出嫁

笛声渐渐空旷,仿佛赏天山明月,苍茫云海,游长风万里,纵横江湖。

偶有清风拂过,吹起少女的万千秀发,美丽如画。

身后传来脚步声,云溪知道祖母来了,笛声戛然而止。

“祖母!”云溪高兴道。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阳光透过浓密的树荫洒下斑驳树影,祖母抬起头,抚摸着云溪的头,含笑道:“溪儿,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也应该知道了!”

清澈明亮的眸瞳带着迷惑之色,“祖母的意思是说昨日的提亲者说的是真的?”祖母挣扎良久,最终点点头。

云溪半晌无语,一支玉笛横在她的唇边,随着修长的十指轻动,悠悠笛声倾泻而出。云老夫人看着云溪,“溪丫头不高兴了?”

云溪嗔道:“哪有?”

“跟祖母这儿还撒谎呢!”云老夫人爱怜地抚摸云溪的头。

有些人,今生无缘在一起,当初的翩跹心动却足以回味一生!和冀哥哥相识相遇的点点滴滴刹那间涌上心头,百感交集,当年他是高贵的世子,而她只是一平民女子,纵然心动,也不能相守!云溪嗔道:“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直陪着祖母!”

祖母叹息一声,“命中注定,别问是孽是缘!”

云氏老夫人唇边浮起苍凉笑意,波澜不惊的眼眸看着溪儿,忽道:“溪儿,你可知道我们上古灵氏的历史?”

云溪摇摇头,“祖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云氏老夫人声音缓沉:“上古灵氏是最古老的家族,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我们这个家族,人丁稀少,却个个天资聪慧,精通星相术和预知未来,可以控制生灵,让人起死回生。世世代代守护上古家族,上古圣女。上古圣女有召唤上古灵氏族人之灵气,会让上古灵氏起死回生。圣女灭,家族灭。!”

云溪静静凝听,这是祖母第一次和她讲述他们家族的历史!

祖母深深地看着溪儿,“溪儿遍读天下诗书,自然知道一句诗!”

云溪脱口而出,“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上古终不还?”

祖母颔首道:“我们上古是富庶之地,灵氏是上古的王族,可惜百年以前,一场刀兵之祸,辉煌的上古古城就消逝地无影无踪了!”

云溪狐疑道:“那些外寇觊觎我们的富庶繁华?”祖母道:“不完全如此,还有我们灵氏的不传之秘,星相术和预知术也吸引了无数觊觎的目光,我们灵氏繁华千年,总会有敌人,他们散布谣言,说星相术能知过去未来,前生后世,控制生灵术能使百鸟朝凤,万物呈祥!”

云溪蹙眉道:“要是我们真的可以知道过去未来,前生后世,那灵氏怎么会被覆亡呢?”

祖母看着愠怒的溪儿,淡淡一笑,“上古家族覆灭是因为圣女未出世,百年圣女才会降临,在等待圣女降世的时间,整个上古灵氏是最不堪一击的。当时的灵氏家主并非没有预料到上古家族的覆灭的能力,上古灵氏预知未来,起死回生的只有圣女。对有血缘关系的人,灵氏扑卦不出来。”

祖母颔首道:“当时灵氏的家主无奈,自知性命难保,为保住灵氏一条血脉,绵延这上千年的秘术,暗令妻子幼子带着家族中的财宝提前出逃,才躲过了一劫!”

云溪恍然,原来是这样,要不然,现在哪里还会有自己?

祖母停顿片刻,给琬儿时间去消化这段铁血的往事。

云溪沉浸在久远的血雨腥风之中,沉吟道:“大厦将倾,一木难支,历史洪流,非人力可为,最终也改变不了世局!”

祖母淡笑首,“是啊,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各有时节,皆有因果,灵氏覆亡之后,虽然逃亡出来的上古人一代接一代地做着复兴灵氏的梦,但是,梦只能是梦,而且,梦到最后,连做梦的人都等不及,消失了,现在的上古,是风沙的领地,死亡的王国,满目黄沙,一片苍茫!我只希望我的溪儿过平静的生活。没有杀戮足以。”

溪儿看着祖母的沉寂,静默无语,久久地陷入沉思,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前尘往事,消散如朝霞,如甘露,不着痕迹,不必逆天而行!

这日,北国静王府安王爷君寒炫和云府三小姐云溪大婚的日子,京城处处鼓乐喧天,鞭炮齐鸣,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庆的味道。

皇室大婚的场面煊赫得令人咋舌,城中百姓万人空巷,争相目睹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静王府派往云府的迎亲队伍,绵延十数里,城中从未有过的奢华仪仗,一路喜乐震天,礼炮不断,将整座京都染上一片大红的喜气。街上人太多,挤不进去,临街酒楼的掌柜们今天个个都是满脸笑容,生意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处处人满为患,人声鼎沸,

迎亲的新郎官君寒炫一双璀璨星眸深不见底,骑在马上,虽着喜庆红衣,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之色,好似心事重重。

清朗的风透过淡白轻纱悄悄的飘近马车内,吹得那车厢内的红盖头不住的轻轻摇曳,细长的流苏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轻触到云溪细腻的颈项上时,痒痒酥酥的感觉让云溪从沉睡中慢慢醒来。她不能让云家成为不义,毁了百年名声,让祖母心烦。依然决定出嫁,她也猜测出来那日所见之人便是日后的夫君。

轻轻的撩起轻纱的一角向外望去,帘窗外,云淡风清,宽宽的官道两旁竟是迎亲队伍。

,只让人的心越发有些堵。,云溪淡然一笑,手指松开时,轻纱垂落,也挡住了窗外的一番美景。

母亲说,她是新嫁娘,以后说话要懂得分寸,不可像在父母身边哪里不知大小。

昨夜里母亲絮絮叨叨的说着如何做好妻子和儿媳。母亲再三的交待了夫妻间的床第之事,一个新嫁娘,她的本份便是在未来的日子里相夫教子。

出发时阳光普照,谁知快到京城,天阴了下,雨雾迷蒙起来,秋雨说来便来。雨越下越大,没有半点停的架势,但这丝毫不影响蜂拥至京城的马车行人。

由南城到北城的宽阔马路上,大红绸布结成的喜气浩荡的迎亲队伍徐徐前行,雨雾迷蒙,曾有人说过,这种淫雨天气下的婚姻很不吉利,但这婚期是静王爷求皇帝陛下亲自定下的。谁敢有异议?

云溪安稳的坐在宽敞华丽的马车之内,听着车外的雨滴拍打在车身上啪啪的响,仿佛敲碎梦境的声音。

因为下雨的缘故,君寒炫不便骑马,与她同乘一辆马车,就坐在她的对面,随性而潇洒的姿势。

大红的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对面男子的一截喜袍,以及搁在膝盖上的修长有力的手。就是那双手,将会牵着她,走进婚姻的囚牢。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是一直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探寻着什么。

作为新嫁娘,云溪此刻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于平静,没有即将嫁为人妇的羞怯和欢喜;没有对未来夫君的殷殷期盼;没有告别家人的伤感和哭泣,亦无嫁非所愿的痛不欲生。她从内心到表面,都平静淡漠得让人心生不安,就好像她只是等待着去某一个目的地参加一场与之毫不相干的婚礼。

祁姑姑坐在她身旁,少有的安静,偶尔拿眼偷瞧对面的男子,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竟是世间少有的能与她主子相匹配的男子!主子嫁给他,应该会幸福吧?

马车路过一个水坑,车身倾斜,云溪本能地伸手去找地方攀扶,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那双手掌心有点粗糙,却很温暖,只听他柔声道:“小心。”

云溪轻轻点了点头,稳住身子,道:“多谢王爷。”

君寒炫笑道:“你我再过一会儿拜了堂就是夫妻了,何需如此客气。”

他的话说得倒是自然,没有半点生疏感。云溪闭着唇,没再说话。

马车很快便平稳下来,云溪被祁姑姑扶着正待下车时,君寒炫回身,接过她的手,笑着道:“我抱你进去。”

云溪愣了一愣,

成亲的礼仪之中似乎没有这一项!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她只觉身子一轻,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很诧异,开始小声议论。云溪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们瞧,她连忙推他道:“我自己可以走。”

君寒炫温雅笑道:“地面有积水,会弄脏你的喜服。”他双臂紧了紧,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眩人眼目。

云溪挣脱不得,也只好随了他去。

炮竹声声,鸣彻天际,冲散了铺天盖地的雨水带来的阴郁,整个静王府府里呈现出一片洋洋的喜气。礼乐奏响,是欢快的曲调。

静安府内四处都结了红绸,在风雨中飘扬摇摆,似是欲挣脱禁锢,飞往广阔的天空,眨眼功夫之后,他们已到了大堂。君寒炫将她放了下来,动作极为轻缓。

堂内满座的宾客一见这情景,皆是诧异,他们还没见哪个新娘子在拜堂之前直接被新郎抱着入大堂的,还那般亲昵自然的姿态。静王妃看到儿子如此的温和。心里甜甜的,脸上露出多日来没有出现的笑容。

下人将大红花结递到跟前,云溪伸手去接,却被君寒炫握住,直接牵着她的手往里边行去。

众人回神,连忙上前恭贺,最高兴的莫过于静王妃,好似有媳妇万事成的感觉。

礼官唱:“一拜天地——”

他们便转过身对着堂外的天地拜了下去。云溪淡淡笑着,拜天地真的很容易,不过是弯下腰而已。

“二拜高堂——”

高堂之位坐着静王夫妇,他们也就那么拜了下去,静王妃喜的眼都成了一条缝了,静王爷严谨的直挺挺的坐着。站在下手的君寒城反而一副茫然的模样。

“夫妻交拜——”

这一拜,便注定了她的未来。是好是坏,都已经不由她选择。君寒炫已经拜了下去,云溪却仍然直直的立着,也仅仅是片刻而已,随着身子的弯曲,心在那一瞬间有些麻木的钝痛感。

就这样,她成了人们口中的安王妃夫人。

“礼毕,送入洞房——”

云溪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终于可以远离这群人了!有人过来扶她,欲引着她往洞房去。

礼炮噼啪炸响,声声不断,大红的炮屑在烟雾之中飞扬四溅,司仪高声唱喝,喜乐齐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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