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儿道,“娘娘,这冯内相当年位居司礼太监,皇上亦称他为大伴,您那表妹寻他作膀臂,可如今为何反倒与我们作对。”,这画儿明显比墨儿机灵得多,每次都说到事情的重要关节上。
“此事我也不解”,王恭妃道。
“有何难解的”,说话的竟然是师字,南塘见她已经从泥像之后出来,心想此事要不问个究竟,实难知道元儿下落,便也和摩妙自梁上跃下,恭妃主仆三人大吃一惊。
师字便走便说道,“你等为何事而来,你能给冯保的,也许郑贵妃能给的更多”,她出身朝鲜世家,朝鲜地小民寡,一个大家族跟王族容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自幼听得多了,一听王恭妃主仆所言,再结合白天在天游峰顶发生之事,便猜出个大概。
王恭妃听完不语,那墨儿怕主子受惊,竟然上手向师字小腹裘来,下手狠准,并不像一般粗使的宫女,师字见她如此愚蠢,只着了手中金扇重重的击在她手背之上,墨儿吃痛,想要缩回,却把师字一脚踢在右膝盖之上,平平向后飞击,恭妃忙举手提住她后襟,这一深宫妇人,竟然泄掉了师字的大半功力,画儿原地打了个圈后便站住了脚,手背上被金扇打出了一条殷红的血印,虽然王恭妃在宫中被皇帝冷落,但因太后照拂,妃子应享的份例待遇还是不曾少的,这墨儿画儿为她贴身侍女,平时也是颐指气使惯了,今日受则责打心中原难平静,但是对手武功高过自己太多,穷平身所学竟然被人轻轻松松的一招制住,要不是娘娘出手相助还不知要出多大的丑。
王恭妃道,“请姑娘恕本宫管教不严之罪,姑娘刚刚所点令本宫茅塞顿开,可否再指教一二”,她见师字等人躲在这室中,想必刚刚所言尽皆被他们听了去,身份也已暴露,心想既然如此,不如放开了说。
“这冯保必是受郑贵妃所用无疑,按你所言皇帝新近病重,必然有国本之议,皇帝想立郑贵妃的儿子,文武大臣想按祖制立你的儿子,此番你亲自出宫冒如此大的风险,还不是为了寻张居正那遗物,这遗物所书必是皇帝在极信任张居正时所写,如今皇帝病重,你拿到了此诏太子之位岂不是已牢牢握在手中了,只等老皇帝归天而已”
“姑娘真是爽快人,可冯保帮郑贵妃却是为何,我能给他的难道会比姓郑那个贱人给的少吗”,王恭妃道。
“正是如此”,师字道,众人疑惑,南塘低头一想果然不错,王恭妃也似是明白了。
“不错,我若拿到诏书胜券在握,能给冯保的无非就是些许酬劳,身外之物而已,冯保曾任司礼太监,内宫总管,这些是满足不了他胃口的,而郑贵妃天降大喜,必然倾其所有,予官予爵”
“你倒是还有些良心”,南塘道,“可你把元儿掳哪儿去了?”
“她是我亲女,我怎么会掳她”,王恭妃道,南塘刚刚虽然已经听得十有八九,如今听她亲口承认元儿是她女儿,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说出。
王恭妃又道,“戚公子,我女儿爱慕于你,你也有情于我女儿,何不救她出来?”
“元儿现在何处?”
“我等下山后到溪边竹林时,冯保葬完他那死了的徒弟,元儿不知为何突然下山,冯保命他弟子趁元儿不备点了她穴道,我在忙乱中瞧见元儿后颈上的胎记,便用计向他讨元儿,谁知他如此奸诈,见我眼光闪烁,竟然被他发现元儿后颈的胎记,元儿当年被他劫持出宫,这块印记他是知晓的,我欲以身份压他,谁知他竟突然向我等发难,幸亏我表妹和我早年习得御毒之术,困他于竹林中,然而仓促所起的毒阵哪能困得住他这种绝世高手,只困得住他一时,反被他伤了我多名属下,此时我等已知他狼子野心,便由我表妹覃花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冯保并他的五位弟子”
南塘听到此手心已全是汗,这石人老难武功高强、心思阴狠,元儿落入他手中实在是凶多吉少,如今只求他心中有所救,不要伤及元儿性命就好。
王恭妃话音刚落,只见外面如风吹落花,一人似是离弦之箭飞入观中,足点何仙姑泥像上的荷花,便轻飘飘落入泥像之前,随后飞入五人,满满堵在门口,正是石人老怪并他的五位弟子姬五雷、牛从敬、方又双、甘宽、甘台,白天人多嘈杂,又因南塘挂念程勉伤情以及峰顶洪普七友对石门六煞一场大战,并未留心这石人老怪长相,如今看这个老太监无一根髭须,按年龄推算现在他应是七旬有余,然而满头黑发保养甚好,面色红润双眉浓浓,一双凤眼鼻似鹰勾,长手长脚,身着一套滚边黑衫,脚踏云靴抹白边,威严沉稳气势逼人,与传说中阴阳怪气的宫中阉人似有不同,明朝历代皇帝宠信宦官,引以为伴,然而宦宫不也不乏高明之士,永乐朝中三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扬中华国威,这位冯保早年与张居正内外相互配合,人称冯内相,又有皇帝生母李太后时常管束皇帝,是万历初年三驾马车,如今性情大变许也是因张居正死后皇帝摄政后的一系列手段。
只见石门怪人道,“恭妃娘娘,冯保见过”
“冯总管,我等白日刚刚见过,此处又不是在宫中,不必多礼”,南塘听罢心中微叹,这二人如今水火不容,竟然还在慢条斯理地客套。
“恭妃娘娘快人快语,实不相瞒,云梦公主此事无恙,只要娘娘交出张阁老遗物,我便带云梦公主来见你。”
“冯总管,我儿常洛有何不好,你偏要去帮那郑氏贱人”
“有何不好我并不知,当年我耗尽心血辅佐朱翊钧,最后他把我软禁在南京还不大紧,尽然暗中派人给我下毒要我性命,没想到我练习了铁蟹六阴心经,尽然让我侥幸化去了此毒,且助我炼成此功,而且青出于蓝,天下事真是荒唐。”
“你如何能因一已私欲坏了国家大事?”王恭妃怒道。
“王娘娘,您也配跟我谈国,你勾结倭人,图谋皇位,还敢跟我说什么国家大义?”
南塘记起数月前在扬州东门总舵时,覃花曾带了个倭人上门挑战之事,心中便生了些许反感,他祖父在浙闽沿海抗倭多年,他听母亲说过多次,深知当年倭人能够兴风作浪,惹得两省几十个州县不得安宁,也是因为勾结了不少当地的无良恶徒导致,这些恶徒不见大义,与倭人狼狈为奸互通消息,倭人上岸后杀人抢劫无恶不作,严重时还据州占府,而这些汉奸则坐分一杯羹,其恶比倭人更甚,戚继光当年抗倭用兵之时,便一举惩处过数百这种奸人。